<>“滚开,你滚开!楚彦,你还是不是我的徒弟?!”纪尘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用这师徒身份压制这个魔君。
这话说出来,甚是好笑又显得荒唐。穷途末路,他这是无计可施,没了退路才会这样威吓于这魔君。
他纪尘不配做他的师父,哪里有师父把徒儿逼下坠仙台的?哪里有师父便因为他犯了一个身不由己的错误,便将罪责都往徒弟身上推卸了去,只为了他自己的一世英名荣耀地位。
但这话,同样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这是他的小徒弟楚彦啊!?他的心旌摇曳和举棋不定该适可而止了!
纪尘的双手推着楚彦的胸膛,似是在反抗着,可却未动用一点仙法,眼看这魔君早就意乱情迷了,对他也毫不设防。
若是他当真趁虚而入,杀了他,是不是就达成了他和玉帝的约定了?
玉帝放他纪尘出紫薇宫自然是有条件的。
楚彦还太年轻了,他攻占酆都却要议和的说法,玉皇大帝如何会真的相信?
便是顺水行舟,借力使力,玉帝此刻定然很是欣喜,这魔君会如此轻易地相信虏获了他这个紫薇帝君回去。
傻孩子啊。。。。。。楚彦在清微天生活了六十来年,直到堕天,他都不知道他这个师父的一个秘密。
当然在这天庭之上,也甚少有神仙知道。
他紫薇大帝纪尘的生母也是斗姥元君,他与那老谋深算统领仙班的玉皇大帝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玉帝是兄,他紫薇为弟。
楚彦做了魔君,想要攻上天庭,他纪尘如何能坐视不理?没想,彦帝竟然提出了见他纪尘便修兵罢战的议和条件。
“我不想做你的徒弟了。。。。。。我想生生世世陪着你,求你,别再将我当做那个不谙世事只会求你护于身后的小徒弟楚彦了。我,永远都只恋你一人!沧海桑田,绝不更改!”
纪尘的手攥着楚彦的衣襟,他直直看着这人执着的双眼,一时间没了反应。
纪尘的脑海里突然想到了那些神仙背后悄悄非议他的话,说他其实早就爱上了徒弟楚彦,这才没看清楚他的魔族本性,还百般袒护于他。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他纪尘,真的是一叶障目,已然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吗?
他纪尘不懂爱的。
因为他自认从来没有爱过。。。。。。他的身份立场都已然注定了这楚彦既然是魔君,他们便只能如此了。
祥云上的那口呕血该是配合演出来得恰到好处,可是不知为何,纪尘现在又隐隐觉得嗓子腥甜,双手松软起来。头有些晕乎乎的,楚彦的视线逼地他无地容身。
楚彦啊,既然有魄力和胆量从新统一了幽冥三界,为何还是这般优柔寡断,退出了酆都只带了他这样的一人回来。
他若是真的带着魔军攻上天庭,他这紫薇帝君倒也可以毫不手软生死一战。
那样,他们之间的局面该会简单淋漓得多吧。快意恩仇,大不了恩怨两清,留下个倒霉的存活在这世上挣脱不开这段孽缘。
可是魔君陛下却这样痴狂地倾诉呢喃着爱他,说要与他生生世世相守,海枯石烂沧海桑田永不更改?。。。。。。纪尘低垂下了眼帘,他不敢去看他。
楚彦在那一刹那像是在纪尘的眼眸中得到了什么回应,他楞了楞,便发疯般将唇印在他的唇上,脸上,他贪婪地啃噬着他的寸寸肌肤。
这人的眼睛虽是发了狂地猩红,可亲吻纪尘的力道却是极尽炽热又不失柔情。
这便是真的是爱已入骨了。
纪尘不懂,为什么这人可以爱得这般无怨无悔,轰轰烈烈。似是粉身碎骨也毫无畏惧。
爱是什么?
他在轻微天与天地同寿,却从未感受过这般的热度和赤诚。似乎活着不是那虚无缥缈,可有可无。身上被烙下的痕迹让纪尘皱紧了眉头,他不知道这是痛苦还是欢愉。
脑海里升腾起的陌生的冲击感,让纪尘入了混沌,辨不清自己到底是置身哪里。手指不觉蜷紧,他捏住了身下的衣物才不至于发出什么声音。
这是怎么了?分明是错的,可他却不忍心打断这非礼的纠缠。他紧紧抱着他,似要融于一处,化了这身形到了无人会指摘他们的地方,自此天高海阔,无忧无虑。
灵魂相触,楚彦正在告诉他,这三百年,他是如何想着念着他。未曾有一丝变淡,没有一刻忘怀。
如今的重逢,能让对错是非都泯灭在一吻之间,又让纪尘松软了身子完全失了抵抗。
这感觉,将他拉入那汹涌肆虐的忘情之中,他犹如被卷入了漩涡,只能牢牢抱着楚彦不断不断任凭这情念横生,肆意烧毁了他的全部底线。。。。。。
“你那日在四平镇,便是这样抱了我?”
突然,楚彦的动作停滞在那里,他蓄势待发,却因为这句话忘了下一步的动作。
“你如何知晓的?那日。。。。。。”
楚彦怔怔地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却只是松垮着衣裳,跪坐在那人胯旁。
纪尘的眼中恢复了一派清明,他支起身子抬手就打得楚彦的嘴巴咬出了血花。可魔君却不敢发怒,只是捂着自己的脸呆愣在床角。
“那时候我还是你的师父吧,你如何能那样待我?”纪尘终于搞明白了三百年前的事情,原来这傻徒弟与他说的犯错当真是与他的一夜乱性。
他却只把他当做了孩子,觉得他的彦儿根本干不出这样的事情!这么多年的信赖和心意,如同是被狗啃了,残缺不齐一地鸡毛,让纪尘含着眼泪苦笑。他在嘲笑他自己,这便是他得到的答案了。
他那么多年的心血真的就养出了一只白眼狼。
“不是的师父,不是的,你听我说!!”楚彦全乱了,他哪里还有半分魔君该有的暴戾和凶狠,只是像个孩子般满脸委屈地求着。
方才在床笫间掌控着一场情事的男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脆弱却又倔强的楚彦,他可以被打被骂,却不能师父如此看待他。
“不是什么?难道还有人勾引你不成?”纪尘冷冰冰反问道。
楚彦啥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啊,难道不是他的错,还是眼前这个清微天的神尊勾引了他不成?!
楚彦苦笑着流下了眼泪,他擦了擦脸,便这样失了言语。
纪尘眼中都是寒意,就这样直直看着他。看久了,视线却不禁挪移到了他的肩上,臂膀,胸膛,甚至是腹间。。。。。。
为何有这么多的伤疤?
纪尘那么生气,可方才他却没有注意到楚彦的身上何时有了这么些深至入骨的疤痕?!
纪尘情不自禁抚上了楚彦肩头的那道口子,他以为凭着魔族的自愈能力,这魔君的身上如何都不会有这样狰狞的伤口的。
毕竟那天庭的拷打对他来说都没什么事情。。。。。。
楚彦显然很是意外,他看纪尘在看他的伤疤,突然拢上了自己松垮垂下的衣袍,转过了身子。
“没什么,刚到幽冥界的时候,那些魔怪都欺负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便只能硬着头皮横冲直撞。这里是蛮荒,便是有人知晓了我是老魔君紫华的儿子也无济于事,老魔君死了,没人会帮我,我想要活下去,就得凭着本事说话。更别说重新统领起这里的妖魔了。”
楚彦的话寥寥,轻描淡写。
但是字字句句都听得纪尘仿若看到了那片腥风血雨,霸道生长的修罗境地。
是啊,幽冥界岂是善男信女和乐融融的地方?!况且,楚彦修的是仙法,突然进入幽冥,更是会被一众魔怪针对。
纪尘不觉重重叹了口气,叹着命运弄人,叹这楚彦三百年来还能活着见他该是有多么不易。
更是叹,为何他的心痛得这般厉害,犹如自己受了那道道摧残。
“楚彦,你告诉我,你究竟为何会成了如今的模样?我当初收你为徒之时,我调查过你的身世来历,纵然你是楚家的养子,可我纪尘难道是人是魔都会分辩不清?!”纪尘重重问道。这疑问压在他心头这么多年了,不吐不快。
只是,这其中缘由,当年玉帝命人严刑拷打过楚彦,可他却根本没有吐露只字片语。
该是关系他的生死存亡吧,楚彦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实情。
“其实,我真的不知晓自己是魔子。
不论你信不信,跟着你去了紫薇宫,真是一场太大的意外。
阴差阳错,你在万福村看我可怜,还好心收留了我。而我宁愿一世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即便会老会死,我也想陪着师父你,永远做个好徒弟。哪怕,我对你的感情可能一早就超出了你能接受的底线。。。。。。可若不是发生了那场祸端,我永远都不会对师父你说一句违逆的话。
因为我知道,你把我当徒弟,我不想你为难。。。。。。”
楚彦粗粗合拢衣袍,下了床榻,看着外面的幽冥荒原,没有苍穹,没有日月星辰。无数次他看着这方世界,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可因为想见这人一面,他才硬生生撑到了现在。
让自己坚不可摧,让自己能统领这万千魔军,让自己终于能登上与这清微天的神尊可面对面说话的高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