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骑兵的统军将领是北府军后起之秀,年方十九岁的王熹之;此人乃琅琊王家后一辈中的佼佼者,当然作为豪门大阀的后代进入仕途远比他人容易,但进入军界却是要凭真本事的。
韩暮登基之时,王熹之才刚刚十三岁,但就是这个王熹之在新元四年的科举中凭借自身的能力,没有靠其叔伯辈的帮忙便一举夺得武举第一名,让众人侧目不已;虽然各种猜测他受到照顾的传言都有,但是武举的最后殿试是在韩暮的监督之下,可以说是毫无问题,所以韩暮授之以果毅校尉之职,将之安排到淮南郡俊杰手下,驻守重建的合淝城作为历练。
此次圣旨下达,命巢湖城增兵淝水,俊杰本想亲自上阵,但韩暮亲自点名要王熹之率兵,因为韩暮看中的便是王熹之身上那种一往无前的锐气;一个在武举殿试上胳膊都摔断了依然单手持枪拿下对手的少年,身上的凌厉之气比渐至成熟稳重的俊杰更适合担当此次突击重任。
事实证明,韩暮的判断是正确的,王熹之率领的一万骑兵宛如一只利箭一般,好无半分犹豫的插进了刚刚有些平息下来的秦军阵中。
王熹之身先士卒,骑着一匹高大的白马手中握着一杆银枪,冲在最前面。
被毒烟和满天星折腾的焦头烂额的秦军后军士兵们眼睁睁的看着这如狼似虎的一只晋兵如神兵天降一般的突入近前,惊慌的不知如何是好。
“立盾!长枪兵准备阻击!弓箭手,前方一百步无差别覆盖射击。”秦军虽惊慌,但是领军的将领可不是新兵蛋子,他们有条不紊的下达了对付骑兵的最有效的攻击手段。
若是精锐的秦兵的话,侧翼的三四万秦兵盾牌竖起,箭矢密集施射,加上如林的长枪攒刺,定然能以最多一对一的代价将这股北府军骑兵吃掉,但是他们忘了这是一帮什么秦兵,这是一帮穿着麻衣,手拿木棍、柴刀、绳鞭、削尖的竹竿的一群乌合之众,别说大盾弓箭,基本的武器都配制不全,完全是苻坚用来装样子吓唬人的。
面对将官们的命令,士兵们茫然不知所措。
立盾?哪来的盾?士兵们集中生智将做饭的大锅和木盖子挡在身前。
长枪兵?哪来的长枪兵,齐刷刷伸出‘盾牌’间隙的是密密麻麻长短不一的木棒和竹竿甚至还有三尺长的擀面杖。
至于弓箭,勉勉强强凑出了约三千人的弓箭队,面对扑面而来的横截面上千步的骑兵队伍来说,所谓的覆盖性攻击简直是个笑话;笨拙的新兵,每轮射出的数千只箭支在空中孤魂野鬼般的落下,被北府军完全无视,一步之内只有一两只羽箭落下,随手一挥便格挡开去,骑兵冲到一百步以内的距离时,伤亡还不到五百。
一方羸弱,立刻便显示出另一方的强大来;百步之内,进入北府骑兵时间,背上的十字弩抄在手中,连发弩箭一息之间便射出两到三轮,射的对面铁锅叮叮当当的响,锅盖上密密麻麻的戳满弩箭。
不堪重击的木盖四分五裂,弩箭如雨钻进秦军队列中,大片大片的秦兵如割草般的被放倒;新兵们惊慌失措的你往我身后躲,我往你身后藏,谁都想用他人做挡箭牌,队伍顿时乱作一团。
秦军将官们一个个傻眼了,这是军队么?简直是一群乌合之众,眼看敌军骑兵已经到了二十步距离之外,只能硬拼了。
“冲上去,用竹竿捅,用木棒挥,用鞭子抽,打不到人的打马腿,他们只有区区万余人,咱们几十万人在后面,不要怕。”这一次的命令倒是实实在在的因地制宜,将官们并没有叫士兵们拿刀砍,拿枪捅,因为他们知道,根本没有这些玩意。
北府军骑兵们不管不顾,将弩箭射空之后背回身上,伸手便在身上摸索,二十步远的距离,前方又是因为躲避弩箭攒成一堆一堆的秦军,此刻不用‘大晋的怒吼’简直是对不住对面的阵型了。
接着前冲之势,数千枚手雷划过天空落入扎堆的秦兵丛中;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黑色的小型蘑菇云在战场上升腾起来,密集的阵型让手雷发挥了极大的效果,一轮手雷过后,三千多人化为残肢断腿,原本还是活生生的人,转眼间便四分五裂,不成人形;问题是这样的形象还被气浪掀到半空中让远方没有挨炸的士兵们统统看见了,秦兵一上午经历了毒烟、满天星的洗礼,心理已经极其脆弱,此刻在看到升腾起的黑色蘑菇云已经不断抛起的残肢断腿和肚破肠流的尸体,已经不能用惊恐、害怕之内的言辞来形容他们的心情了。
一万骑兵疯狂的沿着炸开的通道突入秦军内部,在剩余的手雷全部掷出,造成另一轮的大规模轰炸之后,骑兵们举起了长刀,开始进行大规模的砍杀。
苻融暴跳如雷,这一万骑兵仿佛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般,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自己的十万骑兵还在营后三里员的地方,连大营都没到,更别谈将他们吃掉了。
“调集左近军队将之围住,拖住,即便歼灭不了也要拖到骑兵赶到!”苻融下令道。
亲卫急传将令,打着旗语将命令送达秦军后阵;后阵七八里范围内的秦兵缓缓移动起来,他们朝着王熹之骑兵队冲击的南部侧翼开始增援围困,足足有十三四万秦军新兵,一旦围上了,就算是不还手让这一万北府军砍杀,也足以将他们累的半死了,更何况他们还不是来束手就戮,削尖的小竹竿就算是乱捅,十几个人也足以捅死一名北府军骑兵了。
然而,王熹之的骑兵队毫无觉悟的反而朝内部猛杀,那架势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出去,被这帮亡命之徒连弩箭带手雷加上一顿长刀乱看乱冲,秦军已经死了快两万人,这帮家伙个个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眼神跟手上的长刀一样的恐怖,被瞪一眼小腿肚子都发软。
但是人力有时尽,再厉害也架不住人多,新兵们被驱赶着上前乱捅乱打,当冲锋之势停止之时,北府军的伤亡开始猛烈增加,一炷香时间,两千多人便被拖下马来被木棍石块砍刀打成肉酱;随着人数的减少,形势立刻变得极为严峻起来,再战一会,一万北府军已经剩下五千人了。
与此同时,秦人的十万骑兵已经到达营地边缘,再有十余里便可直接进入前方战场区域了。
秦军新兵们欢欣鼓舞,终于他们也能杀人了,虽然眼见着那么多人被这些晋军宰杀,但死的毕竟不是自己,反正人多,一拥而上胡乱砍上几刀,砸上几棍子便可以将一名晋兵弄成肉酱,这种刺激的感觉让新兵们相当的兴奋。
这种兴奋感甚至让他们忘乎所以,连前方出现的两万晋军骑兵也没注意到。
刘牢之黑着脸一言不发,打马飞奔;后面的两万骑兵也因为耽搁了时间而郁闷不已,全军没一个出声呼喊的,一个个闷着头取下身后的连弩,朝着黑压压围着五千北府军骑兵正杀的有劲的秦军士兵便是兜头盖脸的一顿猛射。
秦军这才如梦方醒,光顾着侧翼,完全忘了人家还有七万大军在渡河啊,怎么办?秦军士兵们迷茫了。
将官们给出了答案:“冲上去,过来的只有一万人,咱们几十万人,怕他个球。”
新兵们嗷嗷叫着往前迎去,这一次他们发现自己上当了,这帮晋兵比刚才那一拨还凶狠,他们的射箭技术更加的高明,眼神更加凶恶,最主要的是他们根本不止一万人;万马奔腾的劲头在远处便看着胆战心惊,到了面前更加沛然不可挡。
要命的是,他们又开始在怀里摸了,看到过这个动作的秦兵们都知道,这是在往外掏那种能炸的人飞上天去的黑球球。
不知是谁第一个往后跑的,这一举动极具传染性,但晋军的黑球扔出手之后,已经有数千士兵开始掉头往回跑,以多打少占便宜的事他们可以干,但是上去送死谁也不是傻子。
三千多枚手雷炸响的时候,秦兵已经有上万人在往后狂奔了,刘牢之手朝南边一指,立时有五千骑兵弯了个弧线前去解救王熹之的剩余三千北府军,他自己则率领着剩下的一万五千骑兵跟着秦兵屁股后面狂扔手雷,那情形就像是猪倌在赶着一群狂奔的猪仔在漫山遍野的跑,颇为壮观。
壮观归壮观,刘牢之心里却极其不痛快,这帮子秦军新兵逃跑的本事确实厉害,而且他们不扎堆,搞得手雷派不上大用场。
眼见秦军两侧滚滚长龙而起,那必然是秦军的骑兵正在从左右赶来,秦人的骑兵数量惊人,若是让他们给撞上,自己这两万人加上救出来的王熹之的三千人定然无幸。
刘牢之浓眉紧锁忽然大声朝身边紧随的几名将军下令:“停止杀人,全军从中间插入,将这些*往两边赶,他们不是喜欢跑吗,拿手雷在他们屁股后面轰着他们跑。”
众人立刻会意,整支队伍加快速度,阵型变成一根粗大的大棒,直通通的朝着前方正疯狂奔逃的七八万秦军中间捅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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