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太小看人了!”墨霜筠举起刀,朝着墨寒英的右手砍去。
刀刃划破了衣服,刺破了皮肤,血蜿蜒而下。
墨霜筠一只手握住刀柄,另一只手则握住自己的手腕,如果不这样的话,手就会剧烈地颤抖起来。
冷汗,簌簌而下。
“……”
手,不听使唤了。
在心中明明有一个声音拼命呼喊着:砍下去!这是他应该受的!为阿弈报仇!
可是手就是动不起来。
他一直都在被人保护,三叔、阿弈、阿韶、阿晓……
墨霜筠从来没有使用过武器,他的手从来没有沾过血,平时看符晓他们打架的时候,砍人跟砍白菜也没有什么区别,怎么……怎么就是砍不下去呢?!
墨寒英叹了口气,“师弟,你这样是不行的。”
“你闭嘴!”墨霜筠斥道。
他终于把刀刃又往前移动了一点,因为动作缓慢,他甚至听到了那种类似皮肉绽开的声音,然后刀刃好像是推进到了一个坚硬的部位,墨霜筠意识到那是骨头的时候,刀柄差点脱手而出,但最终还是稳住了,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然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墨寒英的笑容一僵,但很快还是恢复了,他扯了一下嘴角,“师弟,你这刀这么慢,是要故意折磨我吗?”
“闭嘴!你伤害阿弈的时候,他难道就不痛吗?我师父、两位师伯、师兄他们死的时候,难道不痛吗?”墨霜筠再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已经破音了。
墨寒英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没事啊,你继续你继续,不哭啊。”
“我说了你闭嘴!”墨霜筠吼他。
“好好好,我闭嘴。”墨寒英用纵容的口吻道。
墨霜筠不喜欢他这样的语气,说得好像他真的是自己的师兄一样,明明就是一个叛徒。
墨寒英的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墨霜筠使刀不够干脆,力气也不够大,如果墨霜筠能够直接把他的手砍下来,还能好受一点,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也是煎熬。
“师弟,我真的没有想杀死师父他们。”墨寒英企图通过谈话降低身体上的痛苦。
墨霜筠还在努力,他也不是故意这么折磨墨寒英,但是刀就卡在骨头那里,不管他怎么用力都砍不下去了。气喘吁吁道,“无论你的主观目的是什么,师父他们的死亡,已经是既定事实了。”
“我知道。”墨寒英低下了头,“这一点上我确实有责任,我告诉你了,那一口空棺,是为我自己准备的。”
墨霜筠的脸黑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以死谢罪吗?”
“这么说也没有错,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说服你接受我的观点,没想到你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墨寒英无可奈何道。
“你的道不是墨家的道,白家有不贰之心,那就大家分开,大路两边,各走一边,墨家不与白家绑在一起,吃亏的是他们,至于墨家人的安全……”墨霜筠瞟了一眼控制住他的铁人,“我们可以自己负责,我会把墨家的技艺传承下去,墨家的家规也不会改变;至于和你合作的人,我会让他偿命!”
“哈哈。”墨寒英突然笑出声来,右手猛地从铁人的控制下脱出,然后按在墨霜筠的手上,红色的液体飞溅出一道弧线。
“当——”墨霜筠放开了刀柄,刀落在了地上,同时落地的,还有墨寒英的左手。
“你这是做什么?!”墨霜筠气急道。
“我只是突然觉得,或许师弟的做法,也不错。”墨寒英因为断手,脸上失去了血色。
墨霜筠张了张嘴,把发带扯了下来,在墨寒英的手臂关节上处系紧,又把衣服的白色内衬扯了一条下来,把墨寒英断手的地方包扎好,咬牙道,“我说了,你不配葬在这里。”
“当初和我合作的,是白家的老二。”墨寒英突然道。
墨霜筠一下子呆住了,“我就知道是他。”
“他告诉我,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墨容,所以和我一起策划了对墨家的袭击,并由他引开墨家老三。”
墨寒英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快速道:“但白珈的婚事只是借口,他真正不满的是白家对墨家的依附关系。”
“所以我师父他们……”
“对,都是他带人动的手。”
“那他带的人呢?”
“都在事后被处理掉了。”
看到墨霜筠要急,墨寒英继续道,“我也恨他,但我想的是,要让他连带一整个白家,都为之付出代价。”
“不过到了这种时候,也不说那么多了,师弟你就按照你所想的去做吧,我还留有和白家老二的联系信,在煦然手上。”
墨霜筠让铁人放开他,自己则上前扶住他,“我说了,你不配葬在这里!”
墨寒英笑了,”你已经没有时间带我出去了。“
“什么意思?”
接连几声轰鸣响起,墓室里面又开始剧烈的摇晃,而且没有停止,墨霜筠一个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你快走吧,我早就设置好了炸药,再晚一点,我们这一代三个弟子就一齐葬在这里了。”墨寒英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
“我也是有我的原则的,这里会永久坍塌,我不会让以后的墨家弟子为那个太祖皇帝的陪葬。”墨寒英有的自鸣得意地道。
“那你自己又算怎么回事?”墨霜筠质问道。
“我想陪着我师父啊,不行吗?”墨寒英缓缓道。
“这算是什么事啊?”墨霜筠站起来,说话的音调已经完全变了,带着哭腔。
“快走吧,你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师弟。”
墨霜筠转身向着出口跑去,要赶紧找到三叔,和他一起出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开口叫一声“师兄”,可是再回过头去,倒下的墙壁已经遮住了墨寒英的身影。他只能又回头,继续往前跑。“这算是什么事啊?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我!自作主张!混蛋啊……”
墨寒英翻了个身,仰面躺着,“师弟,这么大的人了,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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