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甜儿乘轿到了银楼。
众人让甜儿到楼上坐下,然后在一旁或站或坐。
快过年了,银楼今日开始歇业,正月十五之后再开张,今日是年底结账清算、确定分红的日子。前几天有几个住在外地或乡下的小伙计因为家远且不参与分红,已经拿了自己的工钱和过年的红包先回家了,留下的都是住在扬州本地的,大家悉数到场。
甜儿先是对一年的经营情况做了总结,肯定了大家的努力,后又接过二掌柜递来的账册翻了翻,认可了二掌柜列出的分红方案,于是一一分赏。分多分少的,都不亦乐乎,一是因为这个分配数目公平,二是这样的收入原来原来可是不敢想的。
大家纷纷称谢,感激甜儿,并表示来年一定尽心为银楼效力。大家还纷纷祝愿甜儿早日康复。
甜儿笑着,笑容甜美。
大家分享着喜悦,互相说着吉利话,无需赘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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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间只有一个人躲在不起眼的位置,闷闷不乐,而且惴惴不安。
二掌柜琢磨着不对劲,拿过账册又看了看,没错啊,张进喜,自己在分红簿上确实写了他的名字,可是甜小姐怎么没念他呢?估计是遗漏了。于是,二管家在甜儿耳边言说此事。
甜儿微微笑了一下,脸上阴晴不定,朗声道:“张进喜。”
张进喜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甜儿,所有人的目光则聚向张进喜。
“站到前面来。”甜儿话音清朗,自有一种威仪,不容人违抗。
张进喜老老实实站到前面。
看到甜儿的眼色,梁绘、徐功、绾心还有徐功的两名心腹伙计,都站到了甜儿近前,提高警惕,保护甜儿。
“二掌柜给我的账册上有你的名字,可是我没有念,你知道是为什么吗?”甜儿淡淡地说着,周围人众说纷纭,冲张进喜指指点点。
“小人不知。”张进喜低头回答。
“呵呵……”甜儿干笑了两声,“这原因你知我知,只是他们不知。”说着,甜儿用眼光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伙计和二掌柜。
“张进喜,我问你,谁是这银楼的东家?谁是掌柜的?”甜儿目光冷峻,射向张进喜。
张进喜用手搓揉着衣摆,低头道:“梁老爷是东家,甜……甜小姐是掌柜的。”
“陆坤是你什么人呐?”甜儿冷冷地说,令听到的人不寒而栗。
张进喜没说话,腿有点抖。
“说!他给了你什么好处?”甜儿加重了语气,威严又有些阴森。
张进喜普通跪倒,磕了个头,紧张地说:“甜小姐,您都知道了?小人是一时糊涂啊,甜小姐……”
“一时糊涂,你这‘一时’可够长的啊!来人,将张进喜拿下!”甜儿厉声说道,徐功的两名心腹立刻过去,将张进喜抹肩头拢二臂按在地上。
“我来说说你的罪行,别人还不知道呢!”甜儿微微一笑,继续说:“你是陆坤安插在此的眼线,将银楼的情况和我的举动汇报给陆坤;你原来还帮他做假账、助他假公济私。”说到这里,甜儿顿了一下,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发现众人无不惊骇。
于是,甜儿又说:“陆坤,在掌管银楼期间,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中饱私囊,老爷撤了他的职,让我接管。我管的怎么样,各位心里都有数。大家钱袋鼓了,心里头干劲也足了,可偏偏有人不想让大家过好日子。张进喜,你,一是与陆坤狼狈为奸,阴谋获利,搅乱银楼经营;二是跟错了主子,常言道‘食人俸禄,忠人之事’,你拿着银楼的工钱,却干有损于银楼的事,辨不清哪个才是你的主子;三是不知道审时度势,我和大家伙说过,我最恨吃里扒外的人,你却还死心塌地地跟着陆坤,企图加害于我,破坏银楼的经营计划,妄图让陆坤回来复位,哼,不啻欲螳臂当车。”甜儿不怒自威,清冷凛然。
屋里静的掉地上一根针都能听得到。每个人都很紧张。
“张进喜,你还想说什么?”甜儿问道。
“唐管家挪了银楼的钱……”张进喜不死心,想做最后一搏。
甜儿打断他:“好!你想比还没听说之后的事吧?这件事老爷知道了,老爷说我做得对,做得好,而且依旧器重唐管家。至于二太太嘛,被关进了柴房思过,是我求情放她出来的,她现在在梁府里已经说不上话了。”甜儿懒洋洋地说着,张进喜再没了精神,一劲磕头,求甜儿饶命。
甜儿冷笑了几声,说:“你放心,我不会要你性命的。不过,该有的惩罚还是要有的。把张进喜拖到后院杖责六十。”
伙计领命后正要带张进喜走,甜儿忽然叫住他们:“等等,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他说。”
然后,甜儿凛然说道:“张进喜,我这是不能再留你了,你过年之前立刻带上家眷离开扬州,终你一生,不得再踏入扬州半步,否则,决不是打几棍子了事这么便宜。还有,如果你还不是太蠢,陆坤那,你就别再去找他了,他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他可不会顾惜你的性命。另外,你知道他这么多事,当心——被灭口。”甜儿语气淡淡,听得人却是战战栗栗,既畏惧甜儿的威仪和心智,又钦佩甜儿明察秋毫。
二掌柜对甜儿钦佩至极,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年轻女子心思如此缜密,不露声色便查清了真相,处置事情果断从容,而且还如此善良,张进喜害了她,她却给他指出了活路。
“回头抓紧离开扬州。记着管好自己的嘴,记着什么叫‘祸从口出’。”甜儿加重语气沉声说道。
张进喜被点醒,知道甜儿虽然惩罚自己,却也维护了自己,若不是甜儿一番话,自己真就准备去找陆坤呢,那时便是自投罗网、性命不保了。“
张进喜整理了衣服,郑重跪下给甜儿磕了三个响头,谢过甜儿,自己起身,走去后院受罚。
张进喜离开后,甜儿依然表情冷峻,众人大气不敢出。
只听甜儿说道:“二掌柜,你留了这样的人在店里这么久都没发现,可否是监管不善呀?”甜儿笑靥如三月春花,美目若粼粼秋波,可话语中那一份凛然寒意,让人听后宛如身处雪山冰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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