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傅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弄明白楚渊是什么意思。
当时,毓澹跟陈师傅约定是秘密调查,尤其不能将人骨白瓷的事情跟巡捕房这样公家的人说,所以当楚渊看到陈师傅竟然和一个巡捕房的巡捕在一块的时候,有些警惕也是应该的。
而且毓澹当时之所以不让巡捕房插手的原因,也是因为怀疑巡捕房和租界跟烧瓷人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想要借第三方之手铲除满清皇室。
但是现在看来,毓澹的这个担心是子虚乌有。而且远不止如此,毓澹所不信任的巡捕房或者说是租界的外国人此时跟毓澹他们这一派宗室成员其实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不过这个时候陈师傅可不能跟楚渊这么说,否则极有可能适得其反。
于是,陈师傅大手一挥,跟楚渊说道:“这件事情我暂时不能跟你们说明白,不过我能保证跟你们王爷的承诺没有半点违背。”
陈师傅看楚渊脸上的表情,显然是不相信自己,但是这个时候你不相信也没有办法:“你若是不信任我,那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也就到此为止好了,我犯不着拿命去骗你们。”说着,陈师傅抬手指了一下身后正在不断地往外冒出浓浓黑岩的河岸龙窑。
的确,对于这一点楚渊还是看的很明白的。如果不是自己一直跟着陈师傅,发现他们几乎被困死在河岸龙窑里的话,那他们恐怕就真的会死在里头。
于是乎,楚渊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毕竟毓澹都已经将这件事儿全权托付给陈师傅了,不信任陈师傅这合作自然没有办法继续进行下去。所以虽然一百个不情愿,楚渊还是只能接受了陈师傅的这个说法。
楚渊不说什么,但是陈师傅却有话要问:“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楚渊似乎是没听出陈师傅语气当中的质问一般,大手一挥,跟陈师傅说道:“我也就不瞒着您了,其实啊,王爷担心您不是真心实意查案子,就让我来跟着您,这不嘛,跟到这里来之后正好看着你们被堵在里头了。”
“你一直跟着我?”陈师傅继续追问道。
“嗯,”楚渊点了点头,“我正好瞅着那人把你拿柴火堵了里头,等那人走了之后我这才敢过去。”
“您知道想在这河岸上找块趁手的石头有多费劲吗?”楚渊满肚子的牢骚没处发泄。
陈师傅没有理会楚渊满肚子的牢骚,问道:“这么说来,你看到那个将我们堵在里头的那个人了?”
按照楚渊所说,他一直跟着陈师傅,而且是在那个放火烧龙窑的人离开之后他才上来将陈师傅和迅哥救了出来。这么说的话,那楚渊必然是亲眼看到了那个人,那个极有可能就是烧瓷人的人。
可是,楚渊想了一会儿之后,却轻轻的摇了摇头:“老远光看见那人一身灰青衣裳,身前是个白的围裙,没看清脸。”
“这我也不敢凑上去看呐,谁知道那是个什么人。”楚渊面露难色,如是说道。
灰青色的衣裳,白色的围裙,这是现在很多工人的打扮,一方面灰青色耐脏,另一方面看上去也好看。所以,单从这个衣着上来判断,几乎判断不出什么东西来,因为右河这地界上几乎所有的瓷匠都是这么个打扮。
为了方便后面的进展,陈师傅让楚渊先回去,去跟毓澹说一下现在这边的情况。待楚渊离开之后,陈师傅这才找到迅哥:“是烧瓷人无疑了。”
迅哥点了点头,显然他也是这么认为的,方才险些将他们困死在龙窑里面的那个人,除了烧瓷人之外,他们也找不到其他的解释。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迅哥也顾不上在龙窑里给熏得灰头土脸的样子,心里没有主意,只得求助于陈师傅。
“如果烧瓷人不知道龙窑已经破了的话,那他必然会再次回到这龙窑来,”陈师傅顿了顿,“如果我们安排人在暗中看守,等烧瓷人出现立刻将其抓捕归案,这是目前看来最保险的方法了。”
虽然这个案子在蔡巡捕的秘密授权之下并不能公开让巡捕房协助,但是迅哥找了个别的借口便安排了几个巡捕在暗中看着龙窑,一旦发现有人靠近龙窑立刻展开抓捕。
迅哥回巡捕房找蔡巡捕汇报情况去了,而陈师傅则不知道自己应该往何处去,转而回了养骨塔。
陈师傅回到养骨塔之后,依旧只感觉脑袋里一片混沌,人骨白瓷案所有的线索到这里全部绷断了,几乎没有给陈师傅留下任何一丝继续调查的余地。
就在日头偏西的时候,严半仙找上了门。
“陈师傅,咱们可有日子没有进城喝酒了,”严半仙嚷嚷着推门而入,完全不知道陈师傅此时正在苦恼着人骨白瓷的案子,“陈师傅?”
严半仙走进养骨塔,看到陈师傅背对着自己,好像丢了魂儿一样坐在那里,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
严半仙见陈师傅没有理自己,径直走了过去:“陈师傅?”
严半仙绕到陈师傅的面前,看到陈师傅眉头紧锁,双目涣散俨然是一副思考事情的样子。这严半仙也知道陈师傅想起事情,就是在他耳边打雷都不带喊得动他的。
于是,严半仙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觉自己口中干渴,便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随手拿起桌上的白瓷碗就要倒。
可是,正当严半仙的手碰到那个白瓷碗的时候,指尖却好像给针扎了一般,一股子寒意沿着指尖爬上严半仙的身体,严半仙感觉不妙,将手猛地收回,险些打翻另一只手里的瓢。
“嘶——”严半仙倒吸一口凉气,这种感觉他不是第一次遇见,而且,他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怨气。”
严半仙若有所思的嘟哝了一声,旋即将另一只手中的瓢丢回水缸,重新抬起手,想要抓住那只白瓷碗。
正在这个时候,陈师傅喝止了他:“慢着!”
不错,严半仙方才要拿的这只白瓷碗,正是毓臣的那只人骨白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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