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多复杂。”丁雨楼解释道:“曲家老祖曲江澜是当初大晋开国时,晋武古帝手下大将之一;他手上藏有一本大晋开国的真史,他死后,这本真史就在曲家一直传承着。据说到曲向天的时候,这件事不知怎么的传到了朝廷耳中,朝廷便暗中下手,解决了曲向天。但那本真史却是没有找到,现在看来,可能是藏在曲向天的墓中了。”
他这么一说,江启安也就明白了。
晋武古帝也是人,没有人是无罪的。历来的皇帝总会在正史上为自己美化,所以正史不可全信。那曲江澜居然敢私自记载一本真史,也活该他现在几乎断子绝孙。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晋武古帝江定尊的一生固然波澜壮阔,正史上他也是个雄才大略之人,但这并不代表他这一生没有污点了。他不是圣人,而是皇帝。
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一位皇帝呢?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天下定,谋臣亡。这种事也是必然存在的。
曲江澜为什么要记录这本真史,这点已经不会有人知道了。而曲家必须要亡,也同样是不可避免的。
面子这种东西,真的很奇怪。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被框在这个圈子里,很少有人能走出来。
如果真史被公告天下,那晋武古帝的污点势必会无限扩大,被人不停谈论。朝廷丢不起这人,也不能丢。
但若是动作太大,只怕会让人起疑,惹来江湖上其他顶尖势力的争夺,所以才只派这些普通的捕快搜寻。这样外界的人也只能看到六扇门,联想不到整个朝廷。
江启安讥笑一声,道:“只怕曲家自己都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吧,呵呵。现在曲家余孽还有几人?”
丁雨楼道:“曲家七小姐曲非绫,还有他的护卫孔唯厉。两只小蚂蚁罢了,逃不过六扇门这一劫的……时候不早了,我回去请师父炼药了。”
江启安点点头,丁雨楼一个转身便消失不见。
……
江行风的住所中,一名浑身黑衣的男子半跪在地上,恭敬的面向江行风。
江行风背对着他负手而立,淡淡道:“此乃天赐良机,我不希望再出现上次那种没死透的意外。这次,把头给我砍下来!”
“属下遵命。”黑衣人拱了拱手,又道:“三少爷,大丞相那边,希望你能把商帮商队的十分之一收拢过来,资助于丞相府。”
“知道了,我尽量。”江行风淡道:“你走吧。”
“是。”黑衣人退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中。
不远处,丁雨楼看着那黑暗的角落,嘲弄的笑了笑,摇摇头后,便继续往依风听雨楼走去。
江行风走到窗前,仰头看了看夜空。漫天的繁星倒映在他清水般的双眸,使他的眸子如宝石般瑰丽。
“世子江泠雨,丞相燕暮……呵呵。”
他笑了笑,原本人畜无害的清秀面孔,此刻却透着几分阴冷和漠视一切的骄傲!
三天后,安王府一处密室内。
江启安,丁雨楼,江泠雨以及江上月四人都在其中。
江上月抱着江泠雨的大腿,对于养血珠的事,江启安已经告诉过她了。
“乖,别怕。月月一定会没事的。”江泠雨怕了拍江上月的后脑勺,温和道。
江上月却摇摇头,道:“月月不是害怕,月月是担心二哥……”
说着,她的声音便逐渐小了起来,头也微微垂着,神色很是失落。
江泠雨知道,她是因为觉得连累了自己才不好受的。
想了想,江泠雨还是蹲下来,如同几日前那样,刮了刮江上月的小鼻子,笑道:“二哥才没那么容易出事呢,好了,放心吧。”
江启安也是上前安慰了几句,待到江上月情绪稳定下来,才对丁雨楼道:“开始吧。”
丁雨楼点点头,神色少见的有些严峻。他取出一枚龙眼大小的药丸,道:“这就是三生三死三阴三阳丹了,月月,服下这丹药后,痛苦是必不可少的,当真是三生三死,生不如死!不过我会用真气护住你的心脉,避免第一波的药力太强冲毁你的身体。等第一波扛过去,剩下的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江上月点点头,漂亮的小脸上有着坚定的神色:“丁大哥,我不怕疼。”
丁雨楼笑了笑,夸奖道:“丁大哥当然知道月月是天下最棒的小姑娘,不过这次的疼痛,将是生不如死,你一定要有心里准备!”
江上月点点头,丁雨楼这才把三生三死三阴三阳丹交到她的手中。
江泠雨眉头微皱了下,刚刚丁雨楼的语气绝对是他听过最正经的一次了,只怕确实会如他所说那样,过程痛苦无比。
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疼点总比死了好。
江上月接过丹药,看了看江启安,又看了看江泠雨。
二者都回应了一个轻松的笑脸,江上月也是笑了笑,然后将其一口服下。
丁雨楼把手搭上了她的肩膀,雄厚的真气立刻源源不断的进入江上月的体内。
由于江上月天生经脉逆裂,所以即便是丁雨楼,也必须控制真气小心前行,慢慢护住心脉。
起初,江上月并没有太大的不适,但过了大约一刻钟后,巨大的痛苦好像一瞬间袭来,迅速扩大着。不但越来越疼,还直接扩散到其全身!
“嗯……啊啊啊啊!!”
江上月抱着头,身体蜷缩到地上,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丁雨楼早就用真气在密室的墙壁上形成一道隔音罩,倒不用担心声音会传出去。而身在隔音罩内的江泠雨等人,却从江上月凄厉到破音的惨叫声中,感受到了那份疼痛感究竟是有多剧烈!
此刻的江上月,浑身痉挛,甚至整个身体都蜷缩成一团。更触目惊醒的是,江泠雨居然看到她脑袋上,手上……凡是没被衣服遮挡的地方,筋都慢慢的鼓出来,不断地蠕动,扭曲,最后完全变形!
江泠雨猛地屏住了呼吸,牙关紧咬,双拳紧紧地握着,指甲甚至都已经陷入了肉中!
曾经他以为肉体上的生不如死莫过于凌迟,小时候在皇宫住的那段时间,他可是亲眼见过凌迟的场面。整整三千刀,肉都可以做馅儿了!身上几乎只剩白骨,可是被凌迟的人却还是没死!
这可不是犯人意志力强什么的,而是行刑者技术好。顶级的行刑者,即使是刮普通人,也能令其三千刀而不死!
可是,江上月如今的模样,跟凌迟比起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着都疼,这真的是看着都疼!
江启安叹了口气,沉重道:“放心,熬过去也就没事了,等第一波药力过去,你就准备引出养血珠。”
江泠雨长出几口大气,才艰难的点点头。
这一刻他才明白心如刀绞是种什么感觉!
凄厉的惨叫不断响起,江上月的嗓音很快便哑了起来。过了不知多久,才渐渐弱了下去,不知道是没力气了,还是因为已经习惯了。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丁雨楼忽然收回了真气,开口道:“好了!第一波扛过去了!”
江泠雨和江启安立刻围了上去,江上月此刻脸色惨白,汗珠早已浸透了她的衣襟,呼吸甚至都有些微弱。
江泠雨心中一颤,刚想要伸出手摸摸她的脸,她竟猛地睁开了双眸!
那并不是正常的眸子,而是一对猩红的血眸,让人不寒而栗!
江上月猛地向后退去,一直退到墙壁处再也退不了了,就跌坐在地上,背靠墙壁,双手遮在脸前,似乎是很害怕江泠雨他们。
江启安叹息道:“养血珠内的血已经枯竭了,现在的月月已经失去理智,只剩下本能了。雨楼的气息太强,她是在畏惧雨楼。”
江泠雨张了张口,正想问接下来该怎么办,下一刻的景象却又让他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江上月忽然咬住了自己的右臂,这一下可是不留余力,她白嫩的手臂一下次就被咬破,然后她便不断地吸允着。
由于伤口太深,没有被江上月吸入口中的鲜血,就直接滴落了下来。
“滴答、滴答……”
江泠雨怔住了,整个世界忽然只剩下那么一个声音;然后他隐隐约约听到好像有人在怒吼,半响,他才发现怒吼的人就是自己。
“啊……啊啊!!!”
江泠雨无力地后退几步,一张有力的手忽然按在了他的背后,这才没让他跌倒。
“振作点,月月可是正面承受那些痛苦的,别表现的不如一个小姑娘!”江启安沉声说道,面色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严峻。
看着自己父亲的脸,江泠雨咬咬牙,重新站稳了脚步。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默念两句冰心诀后,他才稍微平静了些。
另一边,丁雨楼快步上前,直接把手臂伸到江上月嘴边。
江上月明显的愣了愣,然后便不再客气,松开自己的胳膊,又一口咬上了丁雨楼。
丁雨楼面色不变,暗暗运动内力,帮江上月炼化了自己的一丝鲜血。
若只是单纯的喝血,没有足够的量,是很难恢复清醒的。只能是过过‘嘴瘾’,而江上月没有内力,又不能催动真气炼化血液,所以丁雨楼只能帮她炼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