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郁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类似于地下祭坛的地方,本想活动活动身体,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起来。
太史郁惊恐地看着四周,只见数十名身穿黑袍的神秘人围绕在他左右,嘴中不住地呢喃着太史郁听不懂的语言,声音苍老但是空灵有力,从某些音符与发音来推断应该是早就失传了的“辛兰刹摩梵音”。
但什么是“辛兰刹摩梵音”?
太史郁并不知道,准确地来说,太史郁从未听说过这个古怪的名字,但不知为何,冥冥之中在他心底似乎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只不过是将它遗忘在了角落,今天听到熟悉的音符,这段记忆便自然而然地涌上了心头。
这真是奇事一件。
正当太史郁懵懵懂懂,摸不清状况的时候,突然从远处走来一男一女,二人相貌相近,看样子是一对双胞胎兄妹,只见二人全身****,全身上下用青墨色的颜料画满了晦涩难懂的神秘符文,在摇曳的火光的映射下,显得神秘而诡异。
这是“那谒啝逻真道明王大觉天文”。
当太史郁在心中默念出这个陌生的名字时,身体又是本能地为之一颤,但这次颤抖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又发现了一个被遗忘在心底的陌生词语,而是这个陌生词语所代表的含义。
“那谒啝逻真道明王大觉天文”是大颠虚净灭宗的“四大禁术”之首,传说可以让人超脱生死,不再受轮回之束,这咒法繁杂冗长,书写条件极为苛刻,工程之浩大,准备之繁琐可以说旷古绝今,施术的过程中任何一个微小的疏忽都能酿成惨剧,但因其极为神奇的功能,虽然风险巨大,但还是中州每个咒术师心中最为向往的一种咒术,历朝历代的咒术师们都想方设法要参透这奇妙的咒术。
也正因为其超脱生死的奇妙功能,这“那谒啝逻真道明王大觉天文”也是苦乐长明大殿唯一禁止中州武人研习的一种功法,一旦发现有人偷偷研究,其隶属的“长明真君”便会倾巢而出进行围剿,至死方休。
而到了如今,有确凿证据表明的最后一个成功施展此术的便是——
黑袍煞。
太史郁如今也顾不得去想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一男一女身上,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这二人看待自己的眼神很是怪异,就如同看着待宰的羔羊一般。
这么浩大的咒术,活人祭炼是避免不了的,看这情景估计自己就是被选中的众多祭品之一。想到此太史郁立刻开始晃动身体,希望可以挣脱身上的绳索。
但很显然,此时再想逃脱已经晚了。
就见周围的黑袍人突然停止了吟唱,一拥而上将太史郁扛起来捆绑在了一旁的一个巨大石柱之上,脚下离地三寸三,太史郁脚不沾地只能拼命晃动身体,此时那赤身的一男一女来到太史郁近前,女子将一根长约一尺的金针高高举起,太史郁惊恐地看着她,想大声呼叫,但是他悚然发现自己张了半天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子将金针悬在自己头顶,自百会穴缓缓插入……
一种难以名状的疼痛自头顶迅速蔓延到全身,仿佛身体的每一条筋脉,每一块骨骼都疼痛的扭曲起来,这种难以忍受的痛苦又经过恐惧的放大而更加让人难以招架,就在太史郁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那男子俯身蹲在太史郁身前,用手控制住太史郁胡乱挣扎的双脚,缓缓将手中的剜骨钢刀抵在脚心的丘墟穴,慢慢刺入,鲜血瞬间便喷涌而出。
这一下太史郁疼痛的感觉更甚,感觉被疼痛折磨的有些魂不附体,仿佛灵魂即刻便会飞出体外……
等等……灵魂要飞出体外……。
太史郁瞬间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这一男一女是在采集自己的魂魄!
体内的精血会随着脚下的伤口源源不断地外泄,等流失到一定程度便会造成肉身的极度虚弱,身体虚弱到极致便不能再稳固魂魄,魂魄无形无质,就如一缕青烟,既然不能再依附这具躯体,那自然要向外飘散,此时头顶那根金针便起到了引魂的作用,等魂魄完全被吸出体外,自己这条命也就算是交代了。
太史郁还想继续反抗,但他沮丧地发现一股巨大的倦怠感涌上心头,此刻他什么都不想了,只想这样静静地睡去,死也罢活也罢,都随它而去。
可就在这时,太史郁突然感觉右脸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就像是被人扇了一个耳光,按道理来说这点疼痛根本无法与之前金针透顶的痛苦相提并论,但奇就奇在这一巴掌过后,那股无法抗拒得倦怠感竟然飞速退去,随着意识的越发清醒,之前那些难以忍受的疼痛也随之烟消云散,太史郁就觉得眼前突然一亮,周围的景象在飞速消失,最终……昏暗的祭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熟悉的胖脸。
那是韩渊的脸。
太史郁大叫了一声,一下从床上坐起,吃惊地看着周围,过了好久太史郁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原来是场梦。
太史郁平复着起伏的胸口,看了看守在床边的韩氏兄弟,刚想说些什么却猛然间停住了。
他发现了韩泳的伤口。
太史郁急忙翻身下床,双脚刚刚落地便觉得如同踩到了棉花上一般无力,双腿一软便瘫在了地上,韩渊急忙将太史郁扶到床上,太史郁指着韩泳的伤口,问道。
“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韩氏兄弟互相看了一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树林中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太史郁听完半晌无语,“李寇山”这个名字太史郁之前只在师父彭真的口中听说过,只知道此人是元诡的爱徒,那这样看来,这场围杀就是罗将策划的,毕竟这件是摆明了是奔着比武的二人——当天行与索昉去的,再往后想,那就是奔着张柯与王诩去的,单单凭元诡一人肯定是不敢这么做,因此,这件是一定是罗将的主意。
不过,罗将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太史郁如今也不想去寻找答案,还有另一个问题是他现在关心的,既然这事元诡出手了,那自己的师父彭真呢?会不会也参加了这场屠杀,这是不是罗将在向张、王二人公然宣战?
如果这三方打起来,整个武林都要卷入这场纷争,到时候自己又要何去何从?
太多的问题涌上心头,太史郁一时间也理不出头绪。就在这时,韩渊与韩泳同时跪倒在地,太史郁一愣,不知这兄弟二人要做什么。
就见韩渊缓缓说道。
“有兄弟,我二人能侥幸逃过此劫,全凭兄弟你舍命相救,我们也知道,要不是为了救我们哥俩,兄弟你大可一走了之,这救命之恩我们兄弟二人永记于心。”
太史郁有心将这兄弟二人搀起来,但身体一时间又无法动弹,只能在床上急切地说道。
“兄弟们说的这是哪里话,咱么三人结伴而行,当然要相互照应,哪能见死不救,再者说你们二位在我昏迷的时候不离不弃,也是救了我一命,这报恩的事万万不可再提。好兄弟,快快起来。”
三人又僵持了一会儿,韩氏兄弟见太史郁态度坚决,这能悻悻起身,这是韩渊又说道。
“我们兄弟也看出来了,有兄你是要干大事的人,如今你在这小小的兴屠镇一定是有自己的计划,我们兄弟二人也不过多打听,只要有事要我们办,一句话,我们兄弟就算是舍了性命也要办妥,只是希望有兄他日要远走的时候能带上我们兄弟二人。”
韩泳看了看哥哥,也帮腔道。
“有兄弟,不瞒你说,这场比武真是让我们兄弟大开眼界,原来这武林中能人如此之多,你也知道,中州四大地界——北天十万山、西霜寒疆、东枯岭,还有咱们南梁炽土。属咱们南梁虽然生活最为富足,但同时这武林高手也是最少,我们兄弟就想跟着有兄弟你出去见见世面,也算不枉此生。”
这韩氏兄弟之所以会想到投靠太史郁,其实是在山林中往外逃的时候想好的。经过这命悬一线的险境,不但没有吓破这二人的胆,反而激发出了这对兄弟的武林梦,不得不说,人只有在生死绝境才能真正地认清自己,这韩氏兄弟原本认为这辈子就这样在兴屠镇平平淡淡地不错,但如今二人却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真正的武林的入口,这“有耳”就是他们的引路人,这条路虽然荆棘丛丛,但路边的风景却不是小小的兴屠镇所能呈现的,他们想出去闯荡一番。
而这“有耳”就是自己最好的靠山,想想看,连名满天下的李寇山都与这人有些渊源,再者还有他师父“彭真”这块免死金牌,如果能与他一起同行,必然会安全一些。
太史郁听着兄弟二人的话,心中也是一动,他很早就想收几个靠得住的手下,有道是“众人拾柴火焰高”,今后要抗衡屠家堡与黄粱屿这么两个庞大的组织,人手自然是多多益善。
不过这件事并不是太史郁如今最关心的,就在刚刚,太史郁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满屋的药味以及自己一身的膏药都表明韩氏兄弟已经为自己找过郎中了,这兄弟二人虽然是好心,但也一定发现了自己胸口的那道恐怖的疤痕,这二人跟了二夫人多年,应该能看出来这伤口是出自黄粱屿的手笔,一但这二人将此事告知了二夫人,那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可怕后果。
究竟怎么办,是找机会除掉这兄弟二人,还是选择信任他们,将他们招致麾下。
太史郁一时间没了头绪。
梦境中那段关于取魂的描写中有一部分是参照了当年的“红衣男孩悬案”。逝者安息,生者珍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