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要冲出去,那动作就一定要快。
等王膛与太史郁来到街上之后才发现事情远比之前想象的要糟糕,此时虽是清晨,但街上几经可以隐约看见三三两两女子在街头巷尾游荡,这明显就是黄粱屿的人。王膛一言未发,默默将女哭握在手中,尽量贴着墙根往前走,能躲过她们的视线最好,如果真的被发现了也要第一时间抢得先机,先发制人。
二人没走出太远的距离就引起了黄粱屿弟子的注意,太史郁能明显感觉到前面不远处的两个女子径直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现在这个位置离镇子口的距离还比较远,现在就开始选择逃跑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可能还没出兴屠镇,后面就能跟上百十来号人,王膛的伤势只好了五六成,驾驭轻功的时间远远低于平时,一旦被人追上很可能瞬间就被砍成肉酱。
没办法,只能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除掉这两个黄粱屿的弟子,以求能争取到更多逃跑的时间,王膛打定主意之后突然一跃而起,直奔目标而去。
太史郁此时正在盘算怎么能骗过这两个人,猛然间就觉得身后突然风声大起,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王膛已经飞到自己身前两丈有余的地方,太史郁瞬间便明白了王膛的用意,虽然他在心底是不同意王膛这样蛮干的,但既然是盟友,此时太史郁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忙帮。
一次错误的出击,导致的后果往往是毁灭性的,但万事没有绝对,虽然贸然出击的风险很大,但也要看是什么人,比如如今的王膛,实力上的绝对压制足以弥补一切的错误与瑕疵。
太史郁突然感觉到王膛身上的煞气陡然间喷薄而出,这一刹那太史郁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为之一滞,他眼睁睁地看着本就迅捷如风的王膛将冲击的速度再次加快,以一种太史郁目前还理解不了的速度瞬息间冲到了那两个女子的身边。
太史郁就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王膛双手一伸一缩,那两个女子便同时瘫软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这种诡异的场景是太史郁根本无法理解的,要说王膛的速度确实已经快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但这两个女子事先已经发觉了异样,不然她们二人也不会朝自己这边过来,既然有所准备,那就算王膛的速度已经快到让二人来不及招架,高声呼喊的时间还是有的,怎么会如同现在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王膛手上?
其实这也不怪太史郁,以他现在的修为,对于煞气的认知还是模模糊糊,他根本不知道一流的高手不仅可以外散或者收敛自己身上的煞气,与人交手的时候更是能控制煞气激发的大致方向,给予敌人一种无形的打击,简单来说就是“人未到,气先至。”这种无形的冲击往往能对实力较弱的对手造成严重的影响,太史郁刚刚是在王膛的身后,已经感觉呼吸一滞,可想而知武功还不如他的两位女子又怎么能抵挡住王膛蓄意放出的汹涌煞气?
这就是自己与王膛真正的差距。
太史郁看着眼前如同鬼神一般的王膛,心中自然是五味杂陈,一方面是出于嫉妒,他与王膛的年纪相仿,但武功上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之前王膛在自己面前一定是隐藏了实力,今天这种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也就顾不得这么多,全力展示了出来。另一方面太史郁有感觉到了一股汹涌的挫败感席卷全身,在他原有的想象中,王膛的这种武功是自己师傅彭真才能达到的境界,如果自己有一天能练到这样的火候,那报仇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情。但今日一见,强如王膛这般竟然也耐何不了黄粱屿,甚至还被黄粱屿“刻命”门排名仅仅是第三的墨绞独险些打死,这样对比看来,墨绞独的武功要高到什么境界了?
墨绞独尚且如此,那排名第一的岂不是要更加厉害,再往后想,驾驭她们的“和蕻”的武功又会到达什么程度?
他们还算是人吗?
太史郁对此深表怀疑,这一个瞬间太史郁产生了一种荒诞感,感觉自己似乎还未踏入真正的武林,年少时当做神话故事来听的那些武林轶事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突然,另一个疑问又涌上了太史郁的心头——王膛既然已经这样强了,为什么还要找自己当盟友,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自已又能帮上他什么忙,难道是王膛看走了眼?还是另有什么原因……
太史郁在这里长吁短叹,殊不知他所学的这些功夫都是彭真为他量身定制的,如果按照一般练武的流程来,十几年的勤学苦练太史郁也可以达到如今王膛这种境界——鬼魅般的速度,可以控制煞气,刁钻狠辣的招法,双手的同步协调,等等等等。
但练这些对于他报仇又会有什么帮助呢?他的仇人无一不是中州赫赫有名的人物,论天赋,他们比太史郁强,论刻苦,他们也不逊于太史郁,按照正常的道路在后面苦苦追赶,距离只能是越拉越大,如果想这样报仇,那还不如天天强身健体,活他个一二百岁,熬死这些仇家。
彭真当初便想到了这个问题,因此就教了太史郁这种以小博大,以下克上的巧妙法子,只不过他这人惫懒惯了,没有与太史郁说得太明白,偏偏赶上太史郁的脑子也不灵光,虽然嘴上说知道了师父的用意,但心中还是一笔糊涂账,今日见了王膛这般神通,自然有些自惭形秽。
但王膛可不是一般人,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他已经将太史郁的这身武功研究透彻了,看似毫无关联的一套轻功与一套三流的刀法,以及太史郁异于常人的身体,王膛将它们串联起来,看清了彭真的真实用意。平心而论,如果太史郁要杀自己,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但有两个致命的问题王膛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一是太史郁的那套“风移”,如果是平地上追赶,王膛还是有把握的,但这“风移”邪门的很,偏偏是往天上飞,而且飞上去就不下来,即便太史郁一击不成,只要用“风移”快速逃离,自己就束手无策了,除非用劲弩机关,但这些是极目楼的强项,自己除了吹麻针、点迷香,其他的暗器没有精通的,所以说,就算自己能胜他百次,却丝毫奈何不了太史郁,相反,自己却不能输一回,输了就是死,一旦受伤,逃跑都没有机会,试想,人怎么可能快得过天上飞的鸟儿?
相较于第一点,这第二点更是让王膛头疼,彭真教太史郁武功的时候故意没有教他关于煞气的知识,加上太史郁生性愚笨,指望着他自己悟透煞气的奥秘显然是不太现实,这本来是一大弊病,但到了太史郁这里反倒是成了一个别人难以应对的优势,太史郁无法掌握煞气,就成了武林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他藏在暗处的时候,身上不自觉散发出来的煞气自然会被别人轻易感知到,但高手的自负心理往往会将这煞气的主人归为不入流的货色,他们要花更多的精力去应对那些煞气比自己充足的,以及像孙家老店这样完全隐藏煞气的敌人,在他们看来,这些人才是对手。
不要忘了,狂妄自大与麻痹大意比任何的神兵利刃都要锋利危险,每年都有大批武人因此白白丢了性命。
王膛虽然知道这一点,但他自己也清楚,道理归道理,事实归事实,懂的东西不代表就能做好,知道的隐患不代表永远都能杜绝,正所谓“善游者溺,善骑者堕”,越是明显的沟壑,往往却是容易栽跟头的地方。王膛心里清楚,太史郁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对于这样危险的人物,还是拉拢过来最安全。
王膛的武功好,想问题也比一般人透彻。祸忌就曾说过“王膛能活到现在,全靠他这副头脑”。
此时太史郁还愣在原地,王膛见此情景低声唤了太史郁几声,太史郁这才如梦方醒,急忙来到王膛身边,王膛低声对太史郁说道。
“郁,看来现在来的这些都是黄粱屿里不入流之辈,真正的高手可能没赶到几个,看来老天爷也在帮我,我估计前面拦路的也不会太难缠,我一个人行动倒也方便,你这就去通知墨绞独她们,就说在这里发现了黄粱屿之人的尸首,这样一来就能减轻你的嫌疑,去吧,咱们就此别过。”
太史郁知道时间耽误不得,也没有多说,双手抱拳,郑重地说道。
“膛兄,保重!”
说罢太史郁一转身,二人沿着相反的方向急速跑去,此后的几年,太史郁便再没有见过王膛。
且说太史郁,脑中简单想了一遍要怎么与墨绞独说这件事,又摆出了一副慌张的表情,此时墨绞独她们还在酒楼休息,太史郁在离着很远的地方便高声呼喊。
“不好啦,师姐们,咱们黄粱屿的人被杀啦!”
这一声喊叫在这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见墨绞独破窗而出,几个纵跃便来到了太史郁身前,太史郁急忙上前说道。
“师姐,咱们黄粱屿的人被杀啦!”
墨绞独大手一挥,说道。
“速速带路。”
太史郁领着她来到那两名弟子死去的地方,这一来一回也就半柱香的时间,那尸首的伤口处还在不断渗着血,墨绞独急忙俯身检查,此时苏显等人也陆续赶到,可能是太过仓促的原因,苏显只是穿了一件亵衣,外边随意裹上了薄薄的一袭青衫,玲珑身材纤毫毕现,太史郁看到如此动人的景色顿时也是色心大起。
苏显见太史郁色迷迷地盯着自己看,回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太史郁急忙收敛心神,不敢再看苏显。
此时墨绞独查验着伤口,喃喃自语道。
“血还是热的,身体也还软乎,估计是刚刚死,看这伤口一定就是‘女哭’给戳出来的……”
苏显一听急忙上前说道。
“墨姐姐,看方向这畜生八成是往北逃了,咱们现在就追吧!”
墨绞独点了点头,说道。
“有兄弟,这两位姐妹的尸身就交给你处理了,毕竟你是这镇子上的人,比较方便。我和云妹妹现在就去追杀王膛,可能就不回来了,之后你替我与轻言妹妹说一声。其他姐妹听着,叫上咱们的人,随我去北面追杀王膛!”
墨绞独也不再多说废话,拿着兵刃就冲了出去,这是太史郁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墨绞独所用的兵刃——一对黑漆漆的三尖点钢叉,相较于一般的短叉,墨绞独所用的这一对更加宽大,三根尖刺虽然有些短小,但都带着倒齿,这要是刺入体内,那就是连皮带肉下来一大片,太史郁光是看着都感觉到一阵肉疼。
这“吊瞳黑叉”果然不是好惹的角色。
太史郁目送着墨绞独与苏显离开,其他黄粱屿弟子也各自掉头而去,太史郁站在原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墨绞独的突然离去确实替自己省下了许多麻烦。
现在他唯一担心的,就是王膛的安全。
“千万别被追上啊……”
太史郁在心中默念着。
好耐好耐以前,有一个细路,生得天赋异禀,不甘心顺应天意,决定要与天争个高低,扬言要“胜天半子”,老天爷很无奈,打了一道轰雷,把他劈死了。完。
——《十万个丧气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