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念能感觉老太太对她态度上的转变,似乎刻意在补偿她似的!她心下欢喜,对老太太的叮嘱都一一应下了。
从头到尾,苏锦桐都在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锦念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跟老太太告别后便回镜花小筑换衣裳。
她换了件藕粉色纱地如意云头的短袄,又加了一件宝蓝色披风,带着林嬷嬷和杜鹃匆匆去垂花门跟谢谦汇合。
没等她走到垂花门,远远地,她便看到那里站了许多人,是府里子字辈和锦字辈的少爷和小姐们来送行了,谢谦正忙着应付。
锦念立时便有些不好意思,她来得太晚了。
见到锦念来,谢谦笑得很温和,问道:“东西可都带齐了?”
锦念点头。
苏锦绣往她怀里塞了一个小包裹,嘟哝道:“喏,锦春楼大厨做的点心,昨日我让他们做的,你带上留着路上吃……”
那小包裹入手时还有些温温的,但见苏锦绣没有往日活泛,锦念也有些怅然,强打精神高兴道:“谢谢三姐,回来时,我给三姐带淮安的鸡糕吧!”
苏锦绣瞪了她一眼,闷闷道:“谁稀罕……”
苏锦妍见状,立即打断了苏锦绣后面的话,笑道:“我也有礼物送给六妹,是我今年新做的斗篷,还没穿过,如今天越来越凉了,淮安比扬州要冷许多,六妹正好用得上,就带上吧。”
她边说边轻撞了一下苏锦绣的手肘,示意她别乱说话。
锦念抚额,敢情苏锦绣是用生闷气的方式来表达离别之情的?!
因着苏锦绣这特异的离别情感,锦念心中的怅然减轻了不少,她接受了两人的好意,吩咐杜鹃把糕点和斗篷放马车上。
这边,谢谦也已跟众人告完别,他催着锦念上车。
谢氏拉着女儿的小手,眼睛红红的。
锦念叹了口气,嘱咐苏子铭道:“铭哥儿,若是先生沐休时,便多来抚花苑看看母亲。”
苏子铭点头,“会的。”
锦念本还期望他多说几句,再不济也要跟她说一句保重之类的话,谁知吐了两个字之后,苏子铭却又一言不发了。
这个冷清的性子,怕是难改过来了!
等她和谢谦的马车到达扬州城外的驿站时,午时刚过。
这个时点有些尴尬,继续赶路只怕错过宿头,留下时辰又太早。
锦念便有些歉疚地对谢谦道:“都怪我太磨蹭了,如今可这么办才好?”
谢谦抬头看了看日头,又看了看偶有人进入的驿站,宽慰道:“出来是让你散心的,我们不着急赶路,今日就在这站歇一晚吧!”
如此也挺好!
锦念笑着点头,吩咐车夫把赶进驿站。
时辰还早,来驿投宿的人并不多。
他们的马车驶进去时,驿站门前才拴了几匹枣红大马,看到有人过来,那些马儿突然嘶鸣起来。
锦念刚刚下车,她吓了一跳,赶忙躲到谢谦身后去,小手紧紧拉着谢谦的直裰衽边,警惕地看向对那几匹躁动的马儿。
谢谦一愣,身子顿时变得僵直起来,就这么任锦念拉着。
驿站有人走了出来,是几个穿着短褐、身材高大的人,其中一人对着那几匹马“吁”了几声,那马儿终于安静下来,又拉耷着耳朵站着不动了。
锦念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还拉着谢谦,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得装作若无其事地放了手。
谢谦转过脸去,淡淡地吩咐下人卸下行李。
他们入住得早,驿站里还有不少好房间,谢谦递上了谢大老爷的名帖,驿卒很热心地给他们找了两间较安静的房间。
谢谦和锦念都是官家子女,驿卒态度便殷勤了些,他指了指院内的另几间房道:“这里是驿站的最后头,足够安静,只有四间房,都是三品以上大员的家眷才有资格住的。适才就有贵人刚入住,安全问题两位不用担心。”
谢谦点头。
那驿卒见谢谦态度温和,介绍得更详细了,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颗大榕树道:“若是房间里热得慌,还可以到那树下纳凉。住这里唯一的缺点就是,到前边用膳就相对要费些功夫!”
驿站里,就只前院有个大厨房,入住的人都得去前边用膳。
锦念自小就娇养着长大,但也知道出门在外,不能诸多讲究,两人谢过了驿卒,各自回房休息。
因昨夜睡得晚,又加上坐了半天的马车,这一觉,锦念一直睡到太阳将将落山。谢谦让身边的小厮来传话,他先去前院点菜,让锦念起床了直接过去找他用膳。
洗漱完毕,又换了一件海棠花耦荷色褙子,这才出门了房间。
她刚迈出房门,住面对的客人也刚好出来,两人正好打了个照面,锦念匆匆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
面对的人却愣了一下,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六小姐……”。
他的声音清冷,似乎带着一丝不确定。
锦念回头去看,只见房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他穿着玄色绣团的长袍,此刻正一瞬不瞬的向她看过来。
是英国公李烈!
他比在墨玉轩初见时黑了不少,也瘦了许多,脸上还带着浓浓的风餐之色。
锦念惊讶得半天才反应过来,“国公爷也是在这投宿吗?”六月初,交趾国在西南扰边,李烈主动请缨前往,锦念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他。
李烈朝房间的人低声说了什么,这才走向她道:“嗯,中午时到的,用完膳就进城。”
时隔三个月了,这是刚从西南回来吗?锦念点头,“早些进城也好,国公爷一去西南几个月,怕是杨姐姐也正担忧着呢!”
李烈闻言,看向锦念的眼神便带了些不解,问道:“哪个杨姐姐。”
锦念反应过来,李烈不知道她跟杨茹认识。
她有些懊恼地笑道:“就是杨知府的千金,您的未婚妻!”
“你说什么?我未婚妻?”李烈的声音陡然间冷了下来,锐利的目光看向锦念。
那没有丝毫温度的目光看得锦念心下打了个寒颤,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惹恼了李烈,她只好语带小意道:“八月初时,贵府二夫人亲自从京城来扬州下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