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写文不易请支持正版哦宋文然随即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温文耀开着车跟在他身后不远,看他即便跑步的时候也脊背挺得笔直,汗水从头上一直滑落下来,后背的衣服已经快要湿透了,他突然觉得这个弟弟真的很陌生。
宋文然已经跑到了街角的公园,公园有大片绿地,有一个人工湖,湖边上的凉亭里坐了许多游客在喝茶打牌。人工湖一侧的空草坪上有一些儿童游乐设施,都很简陋,其中一个秋千上坐着穿粉红纱裙的温文倩。
在见到温文倩之后,宋文然松了一口气,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温文倩抬起头来注意到了他,猛然间睁大眼睛从秋千上站起来,想要朝他走过来。
就在这时候,温文耀也在路边停了车朝这个方向走来,他有些烦躁地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了意识到这里不能抽烟于是没有点燃。他看到温文倩时,把烟从嘴里抽出来,满心不悦地冲她喊道:“瞎跑什么?不知道大人会担心吗?”
温文倩在听到温文耀这句话之后,顿时停下了脚步,忐忑不安地看着他。
温文耀朝着温文倩的方向走过去,他确实有些生气,接到温文浩diànhuà时本来在主任那里开会,他不得不临时请了假赶出来找人,结果到最后发现是小孩子任性的恶作剧。
宋文然在温文耀大步经过自己身边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人拉住,他力气不小,捏得温文耀的手臂有些发痛,所以温文耀反应不小地挥开了他的手,“做什么?”
“她已经很害怕了,”宋文然说道,“你别凶她。”
温文耀皱起眉头,“她害怕,所以她可以任性妄为?”
宋文然语气还算平静,但是心里也憋着一股怒气,“既然你们都不管她,又何必对她要求那么高呢?”
温文耀把手里还没抽过的烟折断丢在地上,“你什么意思?”
宋文然深呼吸一口气,他说:“没什么意思,你们都不想照顾她,那我来好了,以后不给你们添麻烦。”
温文耀冷下脸来,“你这是在责怪我们?你走那年多大?四岁?你见识过一个当爸爸的女人一个接一个换,孩子一个接一个生,到最后自己拍拍屁股走人,给你留下个没成年的mèimèi让你照顾的吗?”
他说这些话时完全没有顾及温文倩,向来都是默默流泪的小女孩,这时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公园里有不少散步的老人和带着孩子玩耍的年轻夫妇,顿时都朝着这个方向看过来。
宋文然很少与人争执,甚至红脸的情况都很少,他习惯性地压抑情绪,只是语气也很难完全平静,他说:“可是她和你有什么区别?她也不过是那个不负责任的老爸留下来的受害者而已!”
从宋文然这次回来之后,他和温文耀总共就没说上几句话,甚至还不如和温文浩的交流多。可是在这个家里,只有他们两个才是真正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们之间的牵绊原本该比其他人都要深。
温文耀抬起手拨弄了一下头发,汗湿的短发随着他的动作立了起来,更显出些桀骜不驯来,他说:“所以我该怎么样?感同身受地把这个mèimèi带回去养,告诉自己虽然我从小的不幸是我爸和他的小三带来的,可他们的孩子是无辜的,我该有颗圣母的心肠,不要牵连无辜?”
宋文然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文耀用手指戳他的胸口,“可你就是这个意思。我说过了,文倩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不需要你慈悲心肠发作,我自然会好好安顿她。你没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我,你知道你小时候跟着妈妈走了以后,留下我一个人是过的什么日子吗?”
宋文然摇了摇头,他说:“我不知道,”随后却突然抬起手来,一颗颗解开自己衬衣的扣子,不顾别人的目光将衣襟拉开。
温文耀看到他敞开的胸口有一条泛白的痕迹,从右边锁骨一直延伸到左边贴近腹部的地方。
宋文然用手指着胸前的那条痕迹,对温文耀说:“这是我六岁那年,被妈妈的男朋友被刀砍的。”
温文耀一怔。
宋文然把衣服拢紧却没有扣上,说:“你所经历的我不一定没经历过,但是我经历的很多你确实没经历过,没有谁该为文倩负责,我是个滥好人,我不忍心而已。”
他话音刚落时,温文浩喘着气朝这边跑过来,他远远看到温文耀和宋文然两人起了争执,还以为他们要动手,急忙过来想要劝阻。
宋文然却从温文耀面前走开,过去将还在痛哭的温文倩一把抱了起来,说:“别哭,哥哥带你回家。”
温文倩立即搂住宋文然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肩上,一边哭一边说:“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我想找你。”
宋文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只能够轻轻拍她后背,劝道:“没事,哥哥只是去工作了,工作完会回来接你的。”
温文耀还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温文浩伸手拍一下他肩膀,自己朝宋文然走过去,说:“二哥,时间不早了,先带文倩去吃饭吧,她肯定饿了。”
温文倩紧紧搂着宋文然的脖子,哭得很伤心的模样。
宋文然没有拒绝温文浩,而是转过头去看温文耀。
温文耀注意到他的视线,拉了一下被汗水打湿粘在身上的衣服,说:“先去吃饭吧,我车还停在外面。”
这对于温文耀来说就像是在服软,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宋文然抱紧了温文倩,和他们一起朝外面走去。
温文浩将“回味”玻璃门关上,送走最后一桌客人之后,卷帘门也拉了一半下来,他让厨师炒了两个菜,自己又亲自去炒了个菜端上桌,与兄妹几个一起坐下来吃晚饭。
温文耀和宋文然之间还是没有交流,气氛有些尴尬。
温文浩于是又去拿了啤酒出来,说大家一起喝几杯。
“我要开车,”温文耀说道。
温文浩对他说:“你就把车停在学校,明天打车来上班。”
温文耀闻言没有反对。
温文浩把啤酒给他们倒上,啤酒瓶放在桌面上时发出一声轻响,他随后先举起了杯子,有些感慨地说道:“我其实没想过这辈子还能有这么一天,我们兄妹几个可以坐下来一起吃饭喝酒,也是一件值得干一杯来纪念的事情。”
宋文然也拿起了酒杯,与温文浩轻轻碰一下,便举起杯子看向温文耀。
温文耀双手放在桌面上,本来一只手拿着打火机在玩,这时看宋文然和温文浩都在等他,把打火机往旁边一丢,拿起自己的酒杯缓缓举起来,说道:“不好意思。”
温文浩看他一眼,又看宋文然一眼。
宋文然微微垂下目光,片刻后看着他说道:“你是在对我说吗?”
温文耀说:“是我没控制好情绪,当年不管谁跟了谁,我们都是受害者。”
“我不这么认为,”宋文然却说道,“父母给了我们生命,把我们养大,以后怎么活就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了。我几乎不会去想小时候的事情,只想以后怎么好好活下去。”
温文耀闻言笑了一声,他抓着酒杯,有些用力地和宋文然碰了一下,他说:“你说得对,不愧是当过兵的人。”随后他举起酒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温文浩和宋文然也只好干了杯子里的酒。
放下酒杯的时候,温文浩突然有些兴奋,他说:“自从我妈走了,这还是我第一次有一家人团聚的感觉。”
温文浩的生母就是插足宋文然父母婚姻的第三者,从他出生开始,温文耀就一直不喜欢他。然而有些神奇的是,在这样一个家庭环境下长大的温文浩性格却格外地好。他和温文耀真正走近是从温父又一次出轨父母离婚之后开始的,那时候他还在读高中,温文耀已经大学毕业一边读研一边打工,在外面租房子住。温文浩当时选择了住校,可是高中生依然会有周末和寒暑假,放假的时候他就会去找温文耀,跟他一起打工,在他租的小套间里蹭吃蹭住。那时温文耀对温文浩大概是有些同病相怜,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发展到后面才慢慢接纳了他。
温文倩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她出生之后,两个哥哥都很少回家,不要说培养感情,每年就连见面的机会都并不多。
宋文然则是一个特例,他虽然从小离开没有再回来过,可他始终是温文耀最亲的兄弟,而且也是温文浩想象中一个了不起的二哥。
这么多年来没有感受过一家人团聚氛围的又何止温文浩一个,这一桌子的兄妹四个,都是从小就没有在正常的家庭生活过,他们生命中所格外缺少的,正是亲情。
被温文浩这么一说,这间小餐馆竟然也有了几分家的温馨,之前那些争执烦恼,仿佛也被化解得所剩无几。
温文倩或许是受了惊吓,现在放松下来格外疲倦,吃了一点东西就趴在桌子边上睡着了。
温文浩给她拿了张小毛巾出来搭在后背上,说:“二哥,如果你不方便的时候,就把文倩送过来吧,我反正随时都在店里守着。”
宋文然说:“她快开学了吧?”
“幼儿园,”温文耀摇晃着酒杯说道,“就在这边不远,走路过去二十多分钟。”
宋文然给文倩拨弄了一下头发,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马上要开始上班了,每三天一个夜班。”宋文然在夜班的当天和第二天都休息,可是夜班一整晚都不能睡觉。上夜班的时候不可能带着文倩,也不可能把文倩一个人留在家里。
温文浩喝一口酒,把啤酒杯放在桌面上的时候看了一眼温文耀,把酒用力咽下去之后说道:“我来吧。”
温文耀脸上没什么表情地也看了他一眼。
温文浩向来是个热心开朗的青年,对于处置温文倩这件事上,他虽然坚决和大哥站在一条战线上,却心里始终有些过意不去。现在宋文然竟然都肯做到这个份上,他作为一个正直善良的青年,无论如何也要表示自己的态度才好。
小饭店里灯光温暖,啤酒虽然是冰凉的,宋文然心里却渐渐热了起来。
表完态的温文浩不好意思去看温文耀,温文耀只是仰靠在椅背上,轻轻哼一声说:“随便你们。”
温文浩笑了,他抓起酒杯,一定要温文耀和宋文然跟他碰杯,然后喜滋滋地说道:“今天就像是做梦一样,我这个当弟弟的先干为敬了!以后我们兄妹几个就要真正像一家人一样维持联系、相互依靠。”
宋文然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突然觉得他说的话也许能够成为真的,忍不住也微笑一下。
只有温文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是为了不打击温文浩的兴致,没有作声。
温文浩红着脸,大声说:“来喝酒!”
结果那天晚上,真正喝得不省人事的只有温文耀一个人。
宋文然抱起睡着的温文倩站起身,看温文浩艰难将温文耀扶起来,紧接着温文耀一把推开了他,自己冲到了饭店外面,蹲在路边呕吐。
温文浩皱着眉头,口齿不清地说:“大哥酒量就是不行,他还老喜欢喝。”
“要我帮你吗?”宋文然打算把怀里的温文倩先放下来。
“不用不用,”温文浩摆着手拒绝了,“太晚了,你带文倩回去休息吧,我等会儿直接扶大哥去二楼睡觉。”
宋文然不太确定温文浩是不是真的能搞定温文耀,不过他还是又把温文倩抱了回去,朝着饭店外面走。
温文耀已经把晚上吃的东西吐出来了,他蹲在地上一只手扶着树喘气,听到宋文然的脚步声经过身边时抬起头看他。
宋文然也在看着他,温文耀额前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眼眶发着红,整个人英俊而又颓废。
迟疑了一下,宋文然什么都没对温文耀说,抱着温文倩直接离开了,温文耀则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到看不见了,才撑着树慢慢起身。
其实学校对于保安站岗这件事要求并没有那么严格,可是宋文然每次站在岗哨上时,便不自觉会回想起在部队那些日子,他下意识会紧闭双腿,挺直后背,如果没有人打扰,可以一动不动站上几个小时。
一辆银白色的奔驰敞篷跑车被大门口的自动档杆拦了下来,停在学校门口开始狂躁地按着喇叭。
宋文然按例上前去询问,他站在车门外,弯下腰从车窗和里面的人说话:“请问有通行证吗?”
学校地处市区,为了防止外面的人随意进来停车影响学生们的学习生活秩序,学校有规定所有车辆必须出示通行证才能同行。
坐在跑车驾驶座的是个非常年轻的少年人,副驾驶是一个漂亮的少女。那少年戴着墨镜,不耐烦地对宋文然说:“我不需要那玩意儿,快开门。”
宋文然也不是第一次见识这种人,冷静地说:“学校规定没有通行证车辆一律不得入内。”
“啧!”少年人抬起手来把墨镜推到了头顶,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来,他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白崇的儿子白子期,你快开门。”
白崇这个名字宋文然自然还是听过的,这个少年是不是白崇的儿子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唯一需要知道的一件事就是对方有没有通行证,于是回答道:“既然是白院长的儿子,那请先出示您的通行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