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单独的小室,席欢颜干脆连房也不回了,睡觉、冥想都在里面。
在对神念的极限掌控下,它的量发生了丝丝变化,精力枯竭之感日日降低,渐渐日均五套也能正常完成。
她察觉到自己的神念量度已增长到一个新的临界点,没有再急于突破,专心修习封印术“延时”和玄品隐藏类封印术“匿芒”。
封印是指对某些东西的状态进行限制。
比如延长类封印术是限制其变化的状态,隐藏类封印术是限制其存在的状态。
另外封印术的类别有很多,如神念封印术、源力封印术、咒印封印术等,根系派别错综复杂。
她学的神念封印术优缺点有些明显,这种封印术的核心是神念,在不考虑外力的理想状态下,她不死,她施下的封印术就不会解除。
但其弱点也在神念,一旦试图解除封印的人神念高于她,此术就会被轻松破解。
唯一可以侥幸的是,神念很唯心,一般人难以掌控、提高,会用神念力量的人不多。
神念封印师也一直在弥补神念封印术的缺陷,主要方向是创新神念序列。
它是目前最常用的方法,如果将封印比喻成一张网,便是改变编网手法,将网编排得更密更结实。
黄品的“回关”、“隐匿”与玄品的“延时”、“匿芒”,差就差在神念之力的排列次序上。
如果说“回关”形似四网格,那“延时”就如八网格,论其牢固度和延长作用,差了一倍。
这也是大学士存在的意义,一般源师只会运用各类术,大学士却是解析力量、创造新术的一类顶尖人才。
同时这也是席欢颜最想拥有的能力。
她会不遗余力展现自己的天赋,得到被传授高级知识的机会。
于是在练习“延时”、“匿芒”时,她也在寻找改进余地。
基于自身需求和对原有序列的研究,席欢颜发现了其中空白,便是“如何降低成术时神念的损耗量”。
在学术界,不论是神念或源力,术的品阶越高,耗费的力量越大,几乎是一条铁律。
不过席欢颜这个人,说轴也好,说缺少敬畏心也好,她尊重权威,却不相信权威,只信自己确定过的规律。
以术为网,序列为其编织手段,那神念就是用来编网的绳子,其强度就是绳子的质量,通常印象中,越难破解的“网”,编织得越是复杂,用的“绳子”越多,神念损耗越严重。
在神念的量度与强度不易变化、术之序列相同的情况下,怎样做,才能减少“绳子”的消耗?
这好像无法做到。
换个角度想想,要是能改变神念的量度或强度,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神念本身的量度或强度除了通过正常修行提升外,真的没有办法增强了吗。
好像未必。
她隐隐有个模糊的念头,她肯定在哪里看到过相似的理论,或得到过相近的结论。
席欢颜脑子里藏了太多纸上经验,给她厚积薄发的可能,也带来了一定的混乱,宛如迷失在知识的海洋里,不知去向。
这让她冒出了个不相干的想法,她似乎从某本典籍上看到过记忆归纳概念,只是不清楚实操。
席欢颜按按太阳穴,用洞世签联系了飞渡大学士,请教这方面的知识。
飞渡大学士想看看她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叫她练习地符,怎么跳到记忆归纳上了?
不过作为神念领域的大家,他还真会记忆归纳法,然后他匆匆跑去附灵坊,扔给席欢颜一叠手札,“你先学着,不会再找我。”
又匆匆走了。
附灵坊的符刻师胆战心惊,也不晓得在怕什么。
“天赋好就是有特权,能跟飞渡大学士搭上话。”
“一人占一间室呢,哪像我们挤在一起。”
嘀嘀咕咕声驱散了莫名的紧张气氛,臧蓝踱步回书房,笑说,“她不会跟大学士告状,说我们孤立她吧?”
知见不太开心,将席欢颜另分出去,本意是平衡他们的心态,不知怎么传的,变成了她在享受特权。
人心果然难弄,她现在要是将她调回去,说不定会被传成这小孩在飞渡大学士那里失势了。
“就该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天才,一个个日均三套都难做到,也有底气眼红人家?”
一众符刻师发现一向温和的知见主事仿佛受了什么刺激,动不动就语重心长、恨铁不成钢,“隔壁的孩子看上去没成年呢,一天完成五套,你还想休息?”
“人家都五套了,你三套就沾沾自喜?”
“做五套的人还在追求进步,你怎么有时间说笑?”
“人与人的差距啊,真真好明显。”
“你要是能日均五套,飞渡大学士也能多看你一眼。”
五套、五套、五套,去他么五套,一群人光听到这两字就想原地去世,求别提了!
五千套进度压的是他们的肉体,五套是粉碎他们的自信!
然而人生总有万万没想到的“惊喜”不期而遇,不管他们经历了怎样的起起落落落落,它始终会在某个时刻,作为不可抗力,朝你迎头砸来。
“六套?!”
知见站在廊道里,一遍遍数着从小室里带出来的盔甲,怎么数都如白日做梦。
人的精力有极限,你的极限如果是刻九十九个地符,那就跨不过一百这个坎,除非付出千百倍功夫去改变自身的精气神,提升神念力量。
她明明试探到五套是席欢颜的极限,她是怎么在短时间内,突破五套,完成六套的?
五套和六套之间,差的是可是四十个地符和两次封印!
再嘴碎的符刻师面对这个结果,也升不起嫉妒,一倍的差距,足以形成无法跨越的鸿沟。
事实上,席欢颜神念的总量没有变化。
这得回到半月前,她拿到飞渡大学士的手札说起。
神念是意识的俱现化表现,意识是内在的“我”,当“我”进入储存记忆的大脑区域,就会看见回忆,这时就可以发挥“我”的能动性,构建起一个熟悉的场所,进行记忆归纳。
她建起了一座长廊,它像那条从落日旷野走到金麟宫的路,像书楼架子间的走道,牵扯着时间和记忆,盘踞在脑海里,以图的形式,雕刻在飞檐、廊柱、长椅上。
这座长廊一头是虚无,一头是凌乱的碎片,那些碎片背后,似乎有黑色的藤蔓交缠。
自修行起,她就发觉,她的失忆不是修复灵魂就可以治好的,尽管微乎其微,然有时,她确实察觉到有一股力量抓着她的心脏,束缚着她的灵魂,隐隐作痛。
不提此话,规整记忆后,席欢颜倍感脑清目明,忽现灵感,取了一根木棍,架在两桌之间,承力而断。
她细思之下,把这木棍分成数十细棍,构架成桥,放在两桌之间,受相同的力却完好无损。
改变神念序列,能使术式变得复杂难解,增强威能,那改变神念内部的结构,是不是同样可以改变它的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