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一听,忙招呼着将人安顿到了客房里头。
说起来啊,这离人居最不缺的两样东西,一是银子,这二便是客房。三层的临街雕花楼,后头还连着一个三进三出的宅子,就是比起平阳侯府那也是不多遑让的。
人被抬了下去,许秋瑾坐回一旁的太师椅上,优哉游哉的吃起了点心。狭长的丹凤眼半瞌着,懒洋洋的模样像极了后院的那只肥猫。
沈轻尘一进门,便皱了眉头,一脸嫌弃的与替他引路的花容问道:“许秋瑾回来了?”
还没等花容应声,许秋瑾先开了口:“对,姑奶奶我回来了!”
别的不说,听着语气就知道,这许秋瑾与沈轻尘是对冤家。
“人怎么样了?”沈轻尘坐在了离她最远的那把椅子上,开口问道。
许秋瑾啧了一声:“那还用说?!本姑娘出手,自然是活了呗!”
说完,从袖袋里摸出样东西,朝他抛了过去:“瞎子,你的药我替你带回来了,虽然不能完全清除你的身上的毒,不过也能将这毒性压制个三年五载。”
因着眼睛时常失明,沈轻尘耳力甚好,循着声音伸手一接,就将那瓷瓶抓在了手里。
他拧开瓶塞,头一仰,将里头的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许秋瑾眼神定定的看着他,调笑道:“喝得这么痛快,你倒不怕我毒死你?!”
沈轻尘轻笑一声:“有阿梧在,你才不敢呢。”
“背后阿梧阿梧叫的亲热,到了她面前,还不是要乖乖喊上一声姑姑。”许秋瑾戳起他的痛处那叫一个毫不留情。
沈轻尘黑了脸,轻哼了一声,朝后院走去。
许秋瑾愣了下,尴尬的摸了摸鼻尖,连带着嘴里的点心都没了滋味。她吸了口气,朝花容干笑了下:“花容姑娘还是替他引引路吧,夜里黑,万一再摔着了……”
一旁的花容叹了口气,无奈道:“许姑娘,白日还是黑夜,对于一个瞎子来说,可有区别?”
“自然没有!”许秋瑾想也没想,顺口答道。
“那许姑娘又在忧心什么呢?”花容眼神灼灼的看着她。
许秋瑾被她的眼神看得发慌,不由躲闪了下,嘴硬道:“我……我……我哪里在忧心了!”
花容被气得发笑,不禁摇头道了句:“姑娘,既然您不忧心,那就早些歇着吧!”
许秋瑾抿了抿唇,喝了口茶,抬步的朝后院走去。
夜渐渐深了,眉月疏星被黑沉沉的乌云所遮掩,天空黑沉犹如墨染,淅淅沥沥的雨滴落下来,愈来愈急,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大有撒豆成兵之势。
南梧是被雨声吵醒的,她打了个哈欠,眸子里带着几分不耐,起身下榻,趿拉这鞋子走到窗边,抬手轻轻推开一条缝,一阵混着湿润水汽的凉风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她的睡意。
外头远远传来打更的锣声,恰好是卯时。
廊下传来极轻的脚步声,缓缓朝这边走来,最后停在了门外。
南梧轻轻唤了声:“花容?”
外头惊讶的应了一声,随后门被推开,花容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子:“主子醒了?外头天色还早,主子不多睡会儿吗?”
南梧摇摇头:“这雨下的恼人,睡不着了,你替我梳妆吧。”
花容点点头,看着她乌黑的发顶,心中讷讷道,哪里是雨恼人,明明是麻沸散的药劲儿过了,才没了睡意……
“主子,许姑娘回来了,一会儿请她来给您瞧瞧?”花容小心翼翼道。
南梧点点头:“嗯,也好。她那边儿的事儿利落了?”
“听说老庄主的命保住了,但是一双腿却是废了,怕是以后都要靠着轮椅过活了。”
“青莲山庄如今换了谁做主?苏二少爷?”
“苏二少爷下落不明,眼下是苏三少爷当家。”花容神色有些凝重的说道。
“下落不明?”南梧眼神闪过一丝晦暗,“若是下落不明倒也还好,怕就怕是已经落在某人的手中,生不如死了。”
“主子要出手相助吗?毕竟苏二少爷与白姑娘也算旧识……”
与其说他与白萝懿是旧识,倒不如说是旧情人。只不过情深不寿,被人害的落了个阴阳永隔的下场。
若是放在平日,南梧自然会出手。可是如今这情势,她却不得不谨慎,毕竟她刚惹了楚元帝的注意。这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这么个九五之尊的老贼时刻盯着你,还真是教人不好受。
南梧垂眼思忖了片刻,摇摇头:“我不能出手,但是也不能袖手旁观。明日,你替我去趟平阳侯府,让宋怀瑾替我打探着。”
花容点头应下,随后想起昨夜发生的事儿,又道:“主子,昨日萧嫣出门了一趟,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晚间竟倒在了离人居的门口。许姑娘给诊了脉,说她是心病……”
南梧挑了下眉,忽的想到之前陆渐离似乎提起过,玄冥来了花城。
想来,萧嫣这心病怕是与那人脱不了干系……
“待会儿等她醒了,你去把她唤来,就说我有事情要交代她做。”
花容点头应好,替她在妆匣子里头选了支碧玉钗,插在了刚绾好的发髻上。
外头的雨点渐渐小了,淅淅沥沥的夹杂在风里,似牛毛细针一般,恁你撑着纸伞,也能将你的衣角打个尽湿。
沈轻尘撑着伞,脚步如风的走到南梧的房门口,抬手轻轻叩了两下,就听见门内应了句:“进来吧。”
他推门而入,见南梧捧着本书倚在榻上,急声问道:“听说你要将离人居交给萧嫣掌管?!”
南梧眼也未抬的“嗯”了一声。
沈轻尘见她这满不在意的模样,一时红了眼:“那我呢?我怎么办?你不要我了?!”
南梧捏了捏眉心,无奈道:“我何时说不要你了?!”
“那你这是……”
“你眼睛好了,自然得由你随我去京都了。”南梧抬眼看着他说道。
“为何突然要去京都?”沈轻尘是十万分的不解,这前几日明明是绕着走还来不及的,怎么突然要凑上前去呢!
“自然是因为有人要我必须去。”说罢,她把手边的竹筒扔给他,“八荒传来的消息,说是楚元帝下了密诏,要我进宫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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