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价一出,厅中众人无不变色,就连坐在一旁的炎舞都豁然起身,看向方雅清而欲言又止。
唯有姬锋,他对这结果似是早有所料,经历了方才的抉择后,反而迅速平静了下来。他对着炎舞柔和一笑,这才开口接道:“三百六十万两。”
“。。。”拼了,这是当真豁出去了。姜云心中无奈一叹,这个数目已是姬锋在不顾后果的情况下能拿出的极限了。当然,作为一镇藩王唯一的继承人,他能动用的银两远远超过这个数目,但他不能,否则江南随时会爆发巨大动乱,即便买下了炎舞,这两人也难有容身之处。
面对这价格,方雅清依旧面不改色,只是那细长而好看的眉毛稍稍挑动了下,似是有些意外。略一琢磨,她再次向远处的程鑫打了个眼色。
小胖子这辈子都没如此爽气的竞过价,横竖花的不是他自己的银子,收到指示后,他腰杆子一挺,大声喊道:“一千万两。”
这个价格出来后,一切就彻底明朗了。眼前压根不是一场正常的竞价,一个女人喊到千万两?开什么玩笑,大周朝廷一整年的所有收入也不过区区四千万两左右。买个青楼姑娘就得花去四分之一?哪怕她再美也不值得。
方家压根不是要抬价,或许根本就想搅黄这场拍卖,打算将炎舞收回去。可这是为什么?无人不为此纳闷。放着三百六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不要,方家就是再家大业大,也不至此。
厅中众人各自揣思,姬锋则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接着站起身,径直向方雅清所在的方向走去。
“方小姐。”
“恩?”方雅清抬头看他一眼,淡淡笑道:“世子何事?”
姬锋满脸肃穆之色,沉声道:“姬锋对炎儿一片真心,可昭日月,此生绝不悔改,还望方小姐成全。”
“你是想让我放手?”
“是。”姬锋重复道:“求小姐成全。”
沉默片刻,方雅清道:“我成全了你,你能给我什么?”
小心翼翼地将身上携带的所有银票放在桌上,姬锋抬手行了一礼道:“这是我所能付出的极限,三百六十万两,方小姐可清点下。”
面对一沓厚厚的大面额银票,方雅清却摇摇头道:“不够。”
“。。。”得到答复,姬锋面色闪过一抹灰败。炎舞和方雅清之间的感情他很清楚,若是眼前这个女人不肯点头,他便无能为力。他甚至不能用强,因为炎舞根本不会跟他走。
“银钱,我一文不要。”方雅清抬手敲打着桌面,淡淡道:“我要别的。”
姬锋闻言大喜,忙道:“只要我有,小姐尽可取走。”
“我要的东西你现在还没有,这需要你尽力去争取。所以我需要你一个承诺,不计一切代价去完成,若是你答应,今日便可直接将小舞带走。若是不允,无论你有多少银子,多大势力,都别痴心妄想。我即刻启程,带小舞回京城。”
“小姐。。。要什么?”姬锋本能地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但这却是他唯一的希望,忍不住开口问道。
“附耳过来。”凑近姬锋,方雅清樱唇亲启,淡淡道:“我要大周天下,我要你想尽一切办法,在五年内登上皇位。”
“。。。”果然狮子大开口,姬锋闻言不由觉得好笑,同样小声回道:“方小姐,你这。。。未免想多了。别说以我江南的实力尚不足以进取天下,就算我有朝一日当真登上皇位,也绝不可能将大周江山拱手送人。小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就算真有那一天,我随时可以反悔,这种承诺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你是没有保障的。”
“我对大周江山没有太大兴趣,但你必须按照我的意思去办,必须在五年内登上皇位。”方雅清凝视着姬锋,沉声说道:“否则一拍两散,从今往后,你休想再见小舞一面。”
“我。。。”姬锋实在不清楚她究竟在想什么。但这并不重要,他不是笨蛋,往后的事往后再说,眼前能将炎舞留在身边才是最重要的。只稍稍一顿,他便应承道:“我以姬家先祖的名义答应你,以最大的努力去完成承诺。”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方雅清这才松了口气。有些事她没法明说,即便说了,姬锋也未必相信。
炎舞活了过来,乃是受其命格所限,命是上天暂时借给她的,并不代表此后就能高枕无忧。若是姬锋在五年内无法成为真龙,凤便没有存在的价值,届时炎舞依然难逃一死。与其如此,她不如将炎舞带走,想些法子或许能稍稍延长她的寿命。不过姬锋既然已经以先祖名义应承下来,方雅清决定赌上一睹,倘若真能成事,炎舞往后才能真正的没有后顾之忧。
她会一直陪伴姬锋,直到真龙归天的一刻,上天才会将她的寿命收回。对炎舞来说,这或许才是真正的幸福。
长长舒了口气,方雅清站起身,将桌上的银票收起重新递还给姬锋。“小舞你可以带走,银票你收回去,就当我给她准备的嫁妆。世子,你懂我的意思?”
“懂。”姬锋闻言大喜,忙道:“我会三媒六娉,正式迎娶炎儿。”
“那就好。”方雅清说完后,看了炎舞一眼,这才转身向外走去。她的事已经办完,无益逗留,该回去了。
“小姐。”
炎舞轻唤,方雅清止步回望,勾起唇角笑了笑。“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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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锋最大的问题解决了,姜云不是问题的问题终于开始了。
炎舞相当于是方雅清送出去的,价格虽贵上了天,毕竟不曾真金白银的成交,吴管事不免有些遗憾。三百六十万两,这价格已是往日最高价的数十倍,可惜。。。不过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
无妨!今日的拍卖本就有些离谱,凤菲菲和炎舞被人买走了,这不还有压轴的无心姑娘在么。他立刻调整心态,继续主持起来。当吴管事宣布姜竹儿的赎身拍卖开始后,场面并不如方才一样,立即有人出价,而是安静了好一阵。
来客都有些踌躇,今日的价格不太正常,前两人起价都是十万两,这一甲花王该开多少?顿了许久,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开口喊道:“十五万两。”
有了一个出价的,后面的就好办了。
“十七万两。”
“二十二万两”
“二十五万两。”
一甲花王,且是本次百花会的最后一场拍卖,众人无不憋足了劲,除了马靖之外,参与竞拍的世家中人竟足足有十几个。你一口,我一口,眨眼间便将价格提上了夸张的四十万两。竞价这种事,不怕一口气喊得很高,就怕互攀式竞价,一两万的加,很难发现其实价格已上升到了一个颇为离谱的高度。
“八十万两!”马靖似是对这竞价有些不耐,一口气将价格提了上去。
“一百万两。”还真有继续加价的。
“一百二十万两。”
“一百三十万两。”
“一百五十万两。”
“。。。”
一连串快速竞价后,众人这才渐渐回过味来,不由倒抽一口凉气。那本想继续跟价的,立时就不出声了。
“一百五十万两!”吴管事颤抖着双加,大声喊道:“有没有更高的了?”
姜云在看着姜竹儿,姜竹儿也在回望着他,目光之中满是复杂。终于,在竞价彻底停掉之后,姜云微微一笑,开口了。“五百万两。”
“多。。。多少?”吴管事张大嘴问道。
喊价?没有必要了,解释?更没有必要。姜云自顾自走上前去,将五十张早已准备好的十万两面额的银票直接塞入了吴管事怀中,接着缓缓走到呆愣的姜竹儿面前。
“竹儿,相公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