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听着前后排热烈地讨论着这个话题,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喜欢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面前的作业本上写着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是乔媛昨天晚自习走神的时候写下的,大刺刺地摆在课桌上,就是想让某人看见。
乔媛还记得自己写下这几个字时那既酸涩又甜蜜的心情,可是现在看到这几个字,她只觉得讽刺。她拿起笔,用力地在那几个字上涂写着。作业本被她划破了,她也毫不在意。
什么情不知所起,长得不好看就别动情!一个只会学习的书呆子,有什么资格得到别人的“情”?
乔媛眼睛发胀,鼻子泛酸。她一会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一会又觉得自己矫情得不行。她发泄般的扔了笔,趴在桌子上暗自神伤。
周围的人还在讨论那件事,大家都表示,虽然不能理解女生为什么要喜欢女生,但是肖萝和谢景秋在一起还挺养眼的,所以也能接受。
不过这些“接受”里面,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哎,乔媛,你和谢景秋的关系不是很好吗?你知道她和肖萝的事吗?”前排的同学回头问道。
乔媛抬起头,面无表情道:“我不知道。”
前排的同学不相信:“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们关系那么好,她会不和你说?哎呀,咱们也是老熟人了,不要那么自私,和我们分享一下嘛。”
“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爱信不信!”乔媛的心情本来不好,被人这样追问更是烦躁,语气有些不耐烦,“我和她又不熟!”
“不说就不说呗,你凶什么凶。”前排的人面子有些挂不住,满脸不高兴地转了过去。
乔媛也知道自己的语气有些过分了,但她真的没有办法控制情绪。所以人都觉得她和谢景秋的关系好,觉得她最了解谢景秋,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虽然她和谢景秋整天都待在一起,但两人的话题一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谢景秋从来不会和乔媛说她的私事,她的家庭情况、她的曾经、以及她的性向,乔媛一无所知。
如果不是因为她和肖萝的事,乔媛压根就想不到谢景秋还会喜欢女生。
“媛儿,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脸颊被人捏了捏,熟悉的嗓音出现在耳旁。
“别碰我!”乔媛拍开那只手,不知道是撒气还是委屈,力气比较大。
“啪”地一声脆响,两人都愣住了。乔媛抬起头,有些慌张:“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拍疼你了吗?”
她说着要去拉谢景秋的手,被谢景秋躲开了:“我没事。”
谢景秋嘴上说着没事,但面若冰霜,一点也不像是没事的人。
乔媛理亏,不停地认错:“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的手都红了,要不和我去医务室看一下?”
谢景秋微皱着眉,语气有些凶:“我说了没事,不用你瞎操心。”
乔媛被谢景秋这样一吼,愧疚悉数化成了委屈。她转过身,没好气地说道:“对,是我瞎操心,是我多管闲事。一会我就去找马老师换座,以后你的事我都不管了行了吧?”
谢景秋眉头紧皱,看起来像是要爆发了。最后她“操”了一声,拿起包出了教室。
乔媛眼含泪花,看着谢景秋的背影咬牙切齿:“谢景秋,你就是个混蛋!”
天天“宝贝儿、亲爱的”地叫她,没事就对她搂搂抱抱,结果转身就和别人在一起了。
她是活人,不是死物。她也有感情,也会心动、更会心痛!如果不喜欢她,就不要来招惹她、不要来撩拨她!
把人耍得团团转有意思吗!
乔媛越想越委屈,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着转了。她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谢景秋一早上都没有回来,乔媛一开始还愤愤不平,后来便有些忐忑不安。她趁下课时间跑出教室,想去问问马老师谢景秋去哪儿了。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贱,别人都让她别瞎操心了,她还上赶着担心人家。
这是最后一次了,乔媛在心里告诉自己,等确定了谢景秋没事,她就让马老师换座位,以后都离谢景秋远远的,再也不和她有交集。
老师办公室在一楼,乔媛往下走,到二楼的时候,发现走廊尽头那个阴冷的实验室门口坐着两个人。
乔媛本来没想多看,但是那个白色衣服的人实在太眼熟,她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白衣服的人转过脸,乔媛定眼一看,发现那果然是谢景秋。
谢景秋身旁的人是肖萝,隔得太远,乔媛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但看肖萝有说有笑的样子,气氛应该不错。
站在楼梯口,乔媛突然觉得一厢情愿的自己就是一个傻逼。像谢景秋那样的人,还缺人担心吗?
乔媛没有出声,默默转身回了教室。
谢景秋一上午没来,中午吃了饭,乔媛刚走到教室门口,眼睛便开始不由自主地开始搜寻谢景秋的身影。
她也不想自己这么无底线地倒贴,可身体不听使唤,她根本无法克制。
谢景秋已经回教室了,她坐在最后一排,正和周围的人开心地聊天。
乔媛心里一惊,马上把视线移向自己的座位,只见一个女生正低着头坐在谢景秋原来的位置上。
谢景秋竟和别人换了座位!
乔媛又急又气,心想原来谢景秋已经嫌弃她到这种地步了吗?
她抿着嘴,故意大声地拉开椅子,重重地坐在座位上。
后面的说笑声没有停,乔媛又难过又委屈。眼里的液体争先恐后地流出来,她趴在桌子上,暗骂自己没有用。
下午上课的时候乔媛的眼睛有些肿,好在她的新同桌不是话多的人,只是看了她几眼,没有问她怎么了。
乔媛的新同桌名叫阮茹,是一个很安静的女生。这里的安静不是指文静,而是话少,少到近乎没有。
阮茹家境不好,一年四季都穿着学校发的两套校服,灰扑扑的。和周围色彩绚丽的少男少女们相比,她就像是突然闯入了孔雀世界的乌鸦。
如果阮茹性格讨喜一点,哪怕她是一只乌鸦,也会有孔雀愿意和她搭话。可偏偏她性格孤僻,整天都低着头看书本,阴气沉沉的。
渐渐的,大家都不愿意理她了。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她被班上的人孤立了。
乔媛和阮茹接触不多,对她的唯一印象就是这个人很内向。因此当下课的时候阮茹递过来一瓶眼药水时,乔媛愣住了。
阮茹把眼药水往前递了递,解释道:“你……你眼睛很红。”
乔媛这才反应过来,阮茹应该是看她眼睛红,以为她熬夜了。
乔媛接过眼药水,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谢谢。”
阮茹看起来很紧张,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不、不用谢。”
乔媛滴了眼药水,把东西还给阮茹。两人相对无言,各自对着自己的课桌发呆。
后排传来谢景秋爽朗的笑声,乔媛听着又有些想哭了。谢景秋没了她一样快活,她没了谢景秋却如丢了魂。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乔媛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去。一天的作业她一个晚自习就写完了,然后耳朵又开始不听话的搜寻谢景秋的声音。
教室里很嘈杂,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在一起。高昂的,低沉的,清脆的,甜腻的……
但是乔媛一下就判断出,这里面没有谢景秋的声音。
以谢景秋的闹腾性格,下课时间不说话简直不科学。乔媛借着问后桌问题的理由往后看了一眼,发现谢景秋没在座位上。
后桌发现乔媛的视线,好心地解释道:“谢景秋出去了,好像是肖萝在找她。”
乔媛有些尴尬,嘴硬道:“她去哪儿了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找她。”
后桌明显不信,八卦地问道:“你和谢景秋吵架了吗?她为什么换座位了?”
乔媛赌气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后桌的同桌凑过来,插了一句:“她不会是为了避嫌吧?”
后桌问:“避什么嫌?”
“你说避什么嫌?”同桌一脸“你怎么这么笨”的表情看着后桌,“谢景秋现在是有对象的人了,还能天天和媛媛厮混吗?”
后桌恍然大悟,冲同桌比大拇指:“对,肯定是这样,你真聪明。”
后桌是个爱闹腾的,她卷了本子当话筒,对着乔媛:“请问乔小姐,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乔媛拍开本子,故作镇定地说道:“什么怎么看?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后桌说:“怎么和你没关系。你作为谢小姐的前任,应该对她这种抛妻弃子……哦不对,是喜新厌旧的做法表示强烈的谴责。”
“胡说八道,莫名其妙!”乔媛没心情听他们胡扯,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身。
虽然乔媛一直让自己别多想别多想,但后桌的话还是一字一句都砸进了她的心里,把她的心砸得血肉模糊。
喜新厌旧?她自嘲的笑了笑。一直以来都是她一厢情愿,她哪有什么资格当“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