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十八伸手去接那悬挂在空中的铜铃,可指尖刚一碰到铃身,就被一股扎心的炙热烫伤。
“啊……”她尖叫一声收回手,眼看着铜铃在空中‘叮铃叮铃’的晃动两下,突然向四周炸裂,碎片还划伤了陆十八的胳膊。
众人目目相觑,有些错愕。
胡天霸瞠目结舌,突然身侧的黄家教主‘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这什么情况?”方寸问。
陆十八摇摇头,火急火燎的冲到黄天霸身边,要伸手去扶,却扑了个空。
“师父你怎么了?!”
胡家教主胡天霸目光凝重的看了眼地上的碎片,半天不可置信的开口:
“这铜铃不是莲花生的?”
胡天霸抬头一乐,不忘哼了一声:
“怎么可能是莲花生大士的,他行走十方,岂是这小鬼能见到的。”
这下众人更加纳闷,陆十八一张小脸急的通红,问道:
“那咱们怎么渡过明德一劫的?”
“我故意分散他的注意力,他信以为真才会有失防范,再有……”
黄天霸微微一顿,仰头看向佛光消失的地方,又说:
“他功德圆满,自当得道为佛,皈依西天,咱们不过是捡了个便宜而已。”
这下,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不禁暗暗为刚才一站捏一把冷汗。
陆十八撇撇嘴,蹲到一遍,一脸的失望。
“怎么着?打赢了还不高兴?”方寸慢条斯理的走过来,并肩蹲在陆十八身边,偏头看了看她侧脸,抿嘴一乐。
“谁说不高兴了……”陆十八回头瞪了方寸一眼,幽幽叹了口气后闷声说。
“我们继续往上走吧,眼看着又到下午了。”韦坤喊。
陆十八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果然已经下午一点多,就连忙站起身打扫了一下身上灰尘。
四人重新并肩往山上走,可没走两步,陆十八突然尖叫一声。
“诶呀!我那箱子落在山下了!”
“什么箱子?”
“装法器的箱子!”
韦坤回头看了看王思淼和方寸,抿嘴思忖半天:“估计上头就是般若洞了,现在下去,又不知会惹出什么事端,而且我们时间也不够用了。”
陆十八皱了皱眉,低头想了半天,只好咬咬牙:“那走吧!大不了不要了!”
四人说着话,一路走到山顶。
只见五步之前,有一山洞,洞门紧锁,旁边两处放着两块人形石头。
仔细听,还能听到溪流划过的水声,仰头,洞口之上悬挂着一块用石头刻成的牌匾,上面印着朱红色的三个大字‘般若洞’
走近再一看,门洞的左右两边刻着一首诗,字迹工整,线条流顺。
“蓬莱神水降十方,天道五行授佛光。”
“神女本是上方客,狂嚣徒子命来偿。”
方寸见这般仗势,丝毫不在乎的伸了个懒腰又晃了几下脖子后两手用力推开石门。
‘啪嗒啪嗒’的水声越来越清晰,四人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往里走,脚下时不时还能踩到黏腻的水。
约莫走了二十多步后,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一身穿红底白花长袍的女人,屈膝坐在软垫上。
头歪歪扭扭的偏向一边,长发和裙子曳地,拖出十步远。
仔细一看,真是一个身材纤细,别有韵味的女人。
那女人惨白细长的手指还捻着一把桃木梳子,轻轻的在长发上来回梳动,嘴里哼着诡异的曲调。
四人停在原地,面面相觑不敢上前,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怎么?这就怕了?”
“……”
般若开口,却始终没有回头,伴随她手里的梳子,还能看见成片成片的黑色头发掉落在她的红色裙子上,一抬头还能看见茂密的发丝中露出一块惨白的头皮。
“其实……我也很怕。”
般若说着,伸手拨乱脚下池子里平静的水面,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为什么要杀村里的人?”韦坤问。
般若闻言手上的动作一僵,空气中的温度瞬间降到最低,四人谁也不敢先开口,只好警惕的看着般若轻轻收回手,又掏出一块白色的帕子擦拭手指。
“你们是来找通天镜的,何必操心那群村民的死活?”
“可是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哈哈哈……”
般若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笑声,眨眼之间,她‘唰’的一下转过头来,漆黑的头发下面竟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眼睛歪歪扭扭的挂在脸颊上,烂肉丝在空中来回摇摆。
这时四人才明白,原来进洞之后发出那‘啪嗒’‘啪嗒’的水声,是从般若脸上掉下来的血珠,击打在她身下坚硬的石头上,而发出来的动静。
那一张扭曲万分的脸,让陆十八尖叫一声转过头,却引起了般若更加放肆狰狞笑声。
“是很丑吧……”
“我知道很丑的……”
“可是,除了丑,我很疼啊……”
“他们撕裂我的皮肤,扒开我的伤口,然后用我的骨血去换钱。”
韦坤倒吸一口气,尽量放轻脚步的走向般若,皱着眉打量着眼前这个狰狞的女人。
他突然发现,般若身上的衣服,原本应该是白色的,因为身上的皮被人扒掉,所以鲜血和白衣沾在一起,所以久而久之,远看就像她穿了一件鲜红色的袍子。
而原本看见衣服上的白花,就是般若露出的骨头。
“我能帮到你什么?”
韦坤小步走到般若身边,蹲下身坐在她身后的台阶上,目光凝重的看着她。
般若转过头,用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和摇摇欲坠的眼睛与韦坤对视许久。
“你?自不量力……”
般若低头嗤笑一声,手里依旧来回梳着她曳地的长发,过了半天,韦坤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而般若也自顾自的哼着一段极其诡异的调子。
四周突然响起‘唰唰唰’的声音,众人纳闷,遍处寻摸着。
直到陆十八惊叫一声后,才看见山洞分别由东西南北四处,蔓延开漆黑的头发。
头发先是灵活的缠住几人脚腕,又从身体上攀爬向上,束住腰。
最后,捆住两手,眼看着就要勒住脖子,般若突然停止了哼曲。
在四人的注视下,趔趄着起身,用那几乎皮包骨的两条腿摇摇晃晃的走到王思淼眼前。
每一次般若发出粗重的呼吸,王思淼都会闻到一股酸臭的味道,让他忍不住干呕。
“你比他们要干净……”
般若深处细长惨白的手摸到王思淼的脸上,来回摩挲。
最后还像摸不够一样,将头凑近王思淼脖颈,深吸一口气。
“几百年了,来这青陵山的人,都带着贪欲的臭味,只有你……”
般若顿了顿,将殷红的唇贴到王思淼的脖颈上,一股钻心的冰凉传来,让王思淼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虽然也有些味道,但比较他们,真是香喷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