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嘞,鸡蛋怎么捏都捏不破,小学老师都讲过,完整的鸡蛋壳是椭球形,是最佳的受力形状,是捏不破的。鸡蛋壳本身的材质是碳酸钙并不坚硬紧密,很容易磕碎。”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室友C放下手中的书本,反驳室友D,慢条斯理地科普。
“鸡蛋横着捏容易捏破,竖着捏不容易捏......”室友A光着上身躺在铺上激动地伸着脖子补充。
“你来试试呗,用事实说话。”室友E拿着鸡蛋走到室友D的面前,递给他。
我躺在铺上看着白炽灯扫视凌乱的宿舍,听着室友们开玩笑,听到他们要做实验,我也把脖子伸出铺外。
只见室友A手攥鸡蛋,一用力,身上肌肉凸现,青筋暴突,眼角微微抽搐。隐约听见一声“啵”,好好的鸡蛋竟然碎了,还没来得及躲开的室友被迸溅而出的蛋黄和蛋清喷了一身。
看他一脸懵逼的转过身,一寝室人立刻拍着床板哄堂大笑。
已经郁闷很久的我,也被逗得笑了半天。那天晚上和杨疏影分别后,和她吃了顿披萨,本来想邀请她去看最新出来的《速度与激情8》,可是憋了半天也没说出口。她吃饱后擦了擦嘴,接了个电话就匆匆走了。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记得那时,陪伴我的只有旁边冰冷的拼花玻璃和各式各样的内雕水晶立柱,独自坐了一会,欣赏着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听着餐厅舒缓的音乐,心中无限感慨。
我不曾明白什么是爱情,我的世界仅有暗恋和憧憬还有一厢情愿。中学的时候曾经悄悄的喜欢过身边的女生,可是我只能默默地把这份情愫深藏心底缄于嘴边。
我开导自己,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东西要追求,不要浪费时间哦!可是我明白,这一切都只是借口罢了,我太自卑了,因为畸形的的双手,因为不忍直视的身高,因为孤僻内向的性格,因为惨淡的成绩......
上次悬赏任务获取的蝶骨粉,不到一周时间就全部吸食干净了,在书包里翻出空荡荡的袋子,捏在手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看来杨疏影说的是对的,异种的养料会越来越不够用。
没有办法,只好去潇湘楼继续接悬赏任务。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太阳每天升得很高,这座城市又快要变成蒸笼,出门都懒得骑共享单车,即使公交很挤。
走出地铁,没走几步就开始汗流浃背。马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用手中能利用的一切,传单、遮阳帽甚至是公文包充当扇子,随着红绿灯的闪烁,时而聚拢时而分散。即使皱着眉头满头大汗,也没人随意横穿马路。这个城市的秩序还是不错的。
一只迷路的白色鸽子,在天际线的天台停住,扭动脑袋,俯瞰这座城市,似乎寻找到了出路,扑扇着翅膀飞向天空。
祝你好运,我默默地对它说,然后继续朝着潇湘楼快步走去,我实在忍受不了汽车的尾气和鸣笛声。人行道上满是被烤焦的树叶,蜷曲着身子,纹丝不动,很是夸张。
我是在老城龙门街的入口处见到周文姬的,她一身绯红色的连衣裙,烫过的头发披在肩上,不再是干练的马尾辫。蛤蟆镜遮住了她半张脸,她在站在人群中很惹眼。
“周女士打扮成这样?是要去哪里啊!去之前能否让我接个悬赏任务?”我快步到她跟前擦着汗,喘着气说。我对蝶骨的依赖越来越厉害,生怕周文姬离开了,接不了任务,出现什么恐怖的事。
“你......竟然还活着?”周文姬用手轻轻拉下蛤蟆镜,露出因惊诧而瞪大的丹凤眼,动人的柳叶眉翘得老高。
“此话怎讲?”我有点不知所措。
“你不知道吗?你‘先导者异种’的身份已经坐实,岚城各大异种组成的势力,都在抢夺你!现在苏月笙和薛亚樵应该还坐在谈判桌上。”她戴好蛤蟆镜,解释说。
“什么?不对啊!我的身份不是早就确定了吗?即使不确定,一定也有人要提前捉我,怎么会等到现在?”我有些激动,大声驳斥,路人都侧目,但很快就转移视线,我有些不好意思,行为举止收敛起来。
“你以为!其实早在轻轨事故后,你就被人盯上了,然后就有很多人要捉你。但是没办法,你提前被苏月笙、温梓良、薛亚樵他们控制。没人敢找他们叫板,而且你的身份也不确定。说来奇怪李梅萍和顾月明,竟然一直按兵不动,估计是想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昨天你的身份被确定,这颗信息炸弹在整个岚城的异种界引爆。托薛亚樵的福,你能安然无事,但我没想到你竟然毫发无损,那些家伙没有好奇地扑向你弄点组织研究!”周文姬扭头看向一旁。
“那......”我还有多疑问,被挥手示意黑色桑塔纳的周文姬打断。
“现在不是接任务的时候,你需要跟我一起去银楼大厦,车上别提。”她头也不回,钻进了车里。
周文姬靠在车窗旁,对着外面若有所思,蛤蟆镜映出外面的车流、人群和商厦还有播着广告的巨型屏幕和密密麻麻的广告牌。
LC区离柴桑区很有些距离,不再同一个卦区,LC区属于巽卦区,柴桑区属于兑卦区。大概是下午两点半的时候,美丽的阿尔卑斯森林才映入眼帘。
在绿化率达到百分之60%的柴桑区,很少有高楼。铁黑色玻璃幕墙包裹的银楼大厦显得非常突兀。它如同一块黑色的铁碑,暗示着入住其中的机构有着何等的实力。
周文姬在前面带路,没有邀请函,但贵宾通道的保安竟不阻拦,我跟着她长驱直入。周文姬进华夏集团似乎一直都刷脸。
目的地是银楼大厦一楼,周文姬在狭长的走廊尽头的会议室门口停下,她回头见我走过来,直接握住门把手,把门推开。
狭长的会议桌两头分别是苏月笙和薛亚樵。
“这就是苏先生所说的惊喜?”薛亚樵双手撑着会议桌,盯着放在桌子上的文件,虽然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我看得出来他一直在努力克制怒火。他依旧是西装革履,裤线烫得笔直。会议室里填满了火药味,只要一点火星就可以炸开。
“薛先生诚意不够,惊喜只有这么多。会议能安排在这种地方,薛先生心可真大。”身着长衫的苏月笙翘着腿,身子前倾,脸上似笑非笑。
见到我和周文姬进来,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回头。
“嗨!小伙子,我们又见面了!”苏月笙微笑着冲我挥手,脸上岁月勾勒的线条,坚毅而分明。凝视着他的脸,会觉得那是一幅正慢慢剥落的壁画。
会议桌的两边还坐着几个人,我都认得,有会《街头霸王》里升龙拳的顾成,有圆桌会议时见到的苏菲,有薛亚樵助理小A,有在龙门街给我“克洛诺斯之钟”的刘方平,还有喜欢念佛经的薛之淋和喜欢盯着手机的顾秋枫,这两位老人似乎不和,但竟然又坐在了一起。
我和周文姬在会议桌剩余的空位坐下。
“袁慕阳应该是所用异种共同的财富,薛氏家族不应独占!”苏月笙有点气急败坏,用手指着我说。
“凭什么!岚城异种界所有一切无论棘手与否的事,都是我们家族在接管!潇湘楼、教化场你们可是从来只挂名不办事。苏先生的家族都在做些什么?天天用天文望远镜看星星,观宇宙之浩渺,时光之无限?”薛亚樵说着,用手戴正鼻梁上有点滑落的金属眼镜。
“而李梅萍和顾月明他们,每天就知道咿咿呀呀唱戏,连挂名都懒得挂。话说回来,苏先生家族还能协管着我们共同的秘密实验基地。真够义气呵!”直到这时薛亚樵才肯做到椅子上说话。
“话可不能这么啊说薛先生!我们家族为你们提供养料牺牲了多少人!你们骨族吸食蝶骨无论方式是否得当,都是致命的!而我们族人吸食鲜血只要方式得当可从来不会致命!”苏月笙声音有点颤抖,说完很不高兴地望向一边。
不是说无论血族还是骨族只要方式适当,就不会致命吗?难道我一直在吸食生命?我有点不寒而栗,脑袋一下子懵了。
“这是我们当初的协定!那场血拼之后,你们家族败了,如果不是你父亲极力挽救,你们早就是我们的阶下囚被当做‘容器’饲养养料!你也不会坐在这里!我们骨族的牺牲不多吗?你们的某些族人因走火入魔掳掠了我们族人抽干全身的鲜血,以求保命!这样的案例不少吧?异种巡查司司长温梓良和他的下属们,都是些废物,十几年才查出一两起!”薛亚樵义正言辞,情绪激动。
会议室鸦雀无声,除了薛亚樵和苏月笙似乎没人有说话的机会。很奇怪,难道是把我们叫来当看客、当摆设?
“你应该听说过山洞奇案吧?五名洞穴探险人受困山洞,水尽粮绝;为了生存,大家约定抽签吃掉一人,牺牲一个以救活其余四人。威特摩尔是这一方案的提议人,不过抽签前又收回了意见,其它四人却执意坚持,结果恰好是威特摩尔被抽中。”沉默了一会儿,薛亚樵又开口,他啰嗦起来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