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立一侧的中书令似乎也有些惋惜,他拱拱手。
“三皇子如今到底还是年幼,纵然有些错误,还望陛下海涵。”
“我海涵。”李璟冷笑几声,甩了甩衣袖。“这浚儿真是长进了,如今也该及冠封王了,可还是这般小聪明。也怪我这些年来始终念他可怜,不忍管教。太子那里,因为老二的死被人指责,对老三自然兄友兄仁,连我这弟弟对他也是照顾三分。这满朝文武对他可真是又畏又敬,皇太后对他疼爱有加,连我的皇后因为膝下只有一女对他也是呵护有加,却如今弄得这般田地。
这其他倒还罢了,可熙载你看,卖弄聪明,耍尽手段来上青城。他便是跪在青城门前,我都不怪他。可这般投机取巧,真是令朕失望至极啊。”
韩熙载前身一步。
“微臣看来,这拜师之事倒还罢了,可这亲身涉险,三皇子实在不智,微臣恳请陛下命人将三皇子接回建业,正所谓千金之子,不死于市......”
沈璟赞许的点了点头,他打量了韩熙载一番,忽然有些心思。
“熙载,你这行中书令干的可还痛快。”
韩熙载苦涩一笑。
“微臣承蒙陛下垂青,自任中书令一职夙兴夜寐,只是......”
李璟也点点头:“这朝中党争实在太凶,你在朝堂上实在是举步维艰。”
韩熙载索性直言:“实不瞒陛下,微臣本就是北地士子,只因不满鲁国,索性来投南景。不想被陛下亲自看中,擢升超拔。可这朝中党派林立,我在这泥淖苦苦挣扎。每每思之真恨不得索性辞官归隐好了,省得受这般闲气。”
李璟拍了拍韩熙载的肩:“你可是朕亲自挑选的,怎么能给我撂挑子走人。你这些牢骚也不必说了。不如你且先远离这朝堂,等朕百年之后,自然有人提携你。”
韩熙载微微变色:“回禀陛下,微臣若是离京对微臣固然为好事,可于国事却未必,臣在时,尚能维持党争。若是臣离去,恐怕对国事不利。”
李璟沉思一阵:“无妨,你觉得丹华丹文耀如何。他是三朝老臣,便是如今局面想来也可以收拾。”
韩熙载急忙叩首:“陛下英明,若是丹老在,这朝中决然起不来风浪。只是不知微臣要去那里为君上分忧。”
李璟微微颔首:“你觉得蜀王长史如何。”
韩熙载一片愕然:“微微臣觉得这蜀王予三皇子怕是不妥,我景国立王尚还未有人可立实爵,皆为立虚位。这实在不妥。”
“无事无事,你为长史,浚儿向来松散还望你多加照顾,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这浚儿就拜托你了。”
韩熙载虽然心里仍是犯嘀咕,我景国立王封爵从来都是立虚不立实,如燕王,赵王......这燕赵之地皆操于北鲁之手,可这蜀地可是已为景国所有,难道皇帝真要一改传统,将那蜀川千里皆封于三皇子吗?尽管如此,韩熙载还是领旨谢恩。
忽然,信使急忙来报,李冰前往后主孟言之墓哭坟,还寻来了孟言之孙,如今李冰拥立孟羽为蜀王,重立后蜀大旗,已然反了。李璟也不吃惊,令人招群臣议事,忽然有太监匆匆忙忙前来,对李璟附耳细语,那李璟的脸眨眼间皱成了苦瓜,勉强令韩熙载前往代为主持,便急匆匆的跑向慈宁宫。
这慈宁宫如今真是鸡飞蛋打,一片慌乱。皇后正极力阻住太后。李璟此时只好强硬着头皮推开了宫门。
太后见了皇帝冷笑几声。
“李璟啊李璟,你可真是个好父亲。这浚儿还在西川,李冰这一叛乱,万一我这宝贝孙子有什么好歹,你这父亲亏不亏心。”
李璟此时也是词拙:“孩孩儿这不是也是没想到吗,孩儿本就有细作探知,这李冰已计划九月起兵,我早就命令悬镜司让他们在七月十五前逼浚儿回来。这不是一时间没想李冰竟敢提前起兵。
不过母亲大人不要担心,浚儿决然不会出事,他如今正在飞羽军中,有张俊三万飞羽军在,浚儿决然没有危险。”
太后斜了李璟一眼:“我这老是老了,可还没有糊涂。浚儿不是在青城吗?他如今在剑阁张骏那里。你还说没有危险?你可是当今天子,一言九鼎。我今日也不逼你。你快去议事,不过要是浚儿出了什么事情,我可不轻饶你。”
李璟正要告退,李婉公主急忙拉住李璟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道:“父皇,父皇哥哥不在了,没人陪我玩。我想哥哥了,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李璟蹲下身,双手捧起婉儿的小脸:“你放心,你浚哥哥很快就回来了。你先去找你母后去,父皇这里还有事。先不陪婉儿了。”婉儿懂事地点了点头,转身跑向皇后身边。
李璟一路匆匆来到大殿,见到群臣已经议论纷纷。
“诸位爱卿,这李冰贼子心思不轨,如今西川大乱。汝等可有良策?”
王瑜王御史进一步。
“臣有一言,今日李冰作乱,其根皆在当年燕王用人不当,臣恳请陛下先治燕王用人不当之罪。”太子党眼中一看,纷纷近身。
“臣等复议。”
兵部尚书见事态不好,急忙进言。
“李冰任西川节度使亦有十年,期间燕王也多次上书,蜀郡文臣也几次进言李冰有反意。可惜朝中衮衮诸公皆未在意,如今酿成此祸。若是燕王有罪,则我等群臣皆有过错。恳请陛下降罪。”
又是一批,纷纷进言。
“臣等有罪,恳请陛下降罪。”
李璟龙颜微怒:“如今却不是党争之时,李冰据蜀作乱。汝等不思平叛,反而个个党争不断,朕要问破贼之策,不是互相攻讦。”
韩熙载见李璟无端火气十足,急忙进言。
“臣有一言,不如尽快令高景向北攻击,命燕王亲自率军自三峡攻蜀,另外可以自襄阳向北佯攻汴京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