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旋闻着空气中淡淡的竹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年代还没有火药,而他恰好记得黑火药的配方,如果能够把黑火药倒腾出来,在即将来临的乱世中岂不是又添了一件利器呢?
蔡琰看卫旋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问道:“郎君想什么呢?”
卫旋回过神来,笑道:“为夫见这门前似乎少了点什么。侍书,取笔墨和红布来。”
这个年代纸张还未完全普及,更不用说红纸了。过年当然要喜庆一点,卫旋就用红布代替,提笔写下两行大字。
蔡琰念道:“爆竹声声辞旧岁,梅花点点迎新春。”
荀采惊奇道:“卫郎,这就是用来挂在大门两边的对字吧?不过,奴家更喜欢事事关心那两句。”
卫旋摇头笑道:“这里是家,享的是天伦之乐,何用事事关心?”
“说得好!”蔡邕连连抚掌,也来了兴致,从卫旋手中接过笔,在红布上写下天伦之乐四个隶书,又道,“仲道,何不赋诗一首?”
卫旋想了想,说道:“有了。”
蔡琰却道:“郎君且慢些念,待妾身记来。”
卫旋点点头,一字一句地说道:“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陈留。千户万户曈曈日,总把旧貌换新颜。”
蔡琰写的也是楷书,她的楷书学自卫旋,但功底却是从小跟着蔡邕打下的,这手字可比卫旋的又要漂亮许多。
蔡邕摇头晃脑地念了两遍,点评道:“韵律上虽有欠缺,立意却是不差,也算得一首好诗了。尤其三步成诗,最为难得!”
对这个女婿,蔡邕现在是百分百的满意。
卫旋却暗自汗颜,他哪懂什么诗文,好在还算机智,没有在蔡邕这位大文豪面前露怯。不过这首诗乃北宋王安石所作,为了适应这个时代,其中两句略做了改动,不太押韵也在情理之中。
“蔡老爷子,既然主公作的好诗,那也该有好酒才是吧。”典韦在一旁见他们又是吟诗又是写字,放着几坛美酒却不管不顾,顿时焦躁起来。
蔡邕哈哈笑道:“来人,开酒!这是老夫珍藏多年的杜康,今夜一醉方休!”
……
这个新年过得快乐祥和,但这样的日子终究不会长久。正月初五,卫旋就辞别蔡邕,带着蔡琰和荀采母女,踏上了返回河东的归程,郭女王则被卫旋留下来和蔡玥作伴。卫旋不希望她幼年早熟,便帮她改了个名字叫郭萌。
数日后,行到偃师地方,卫旋坐在马上遥望着四十多里外的洛阳,只见高大的北宫德阳殿和南宫朱雀门上接天穹,蔚为壮观。
想到不久之后,这座华丽的都城将毁于战火,卫旋心中也是一阵唏嘘,不由暗打主意,只要可能,他都将尽力护得洛阳城周全。
再次来到洛阳,卫旋才发现,整个洛阳其实就是一座皇城,庶民百姓以及除金市之外的另两座集市都在城外。相对来说,城外才是洛阳城真正繁华的地方。
当然,这些暂时和卫旋没多大关系,他只是稍作停留又继续前行,终于在正月底回到了河东。
……
蔡琰怀孕将近四个月,反应已经不那么剧烈了,但还不怎么显怀,再加上春寒料峭,衣衫厚实,一般人都真瞧不出来。
可能是范氏想抱孙子都想得魔怔了,居然被她看出蔡琰走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两眼一亮,悄悄问道:“是不是有了?”
蔡琰满脸羞涩地点了点头。
范氏顿时眉开眼笑,赶紧搀住蔡琰的胳膊道:“来,小心台阶。”
蔡琰受宠若惊,连声道:“孩儿没事,不敢有劳婆婆。”
范氏哪肯松手,取下自己腕上的金镯子帮蔡琰戴上,说道:“你是我们卫家的大功臣,这家以后就要交由你来当了。”
原来,这只金镯子是卫家的传家宝,代表着管理卫家内宅的最高权力,见到镯子就如见到了老夫人。只要金镯子在手,内宅上下不管谁犯了过错,蔡琰都有权处治,甚至还能将一些婆子婢女直接打杀。
蔡琰明白了金镯子的意义,慌忙推辞道:“娘,太贵重了,孩儿担不起。”
范氏道:“给你,你就拿着。”
卫旋也笑道:“娘亲给的,你就收着吧。”
一个小小的卫家,卫旋还没放在眼里。不过能够看到范氏对蔡琰的态度大有转变,卫旋也是乐见其成。
跟在后边的羊氏小声对着卫凯说道:“在家里怀不上,怎么出去一趟就有了?只怕不是你们卫家的种吧!”
卫凯虽然比卫仲道大了整整十三岁,但兄弟间的感情很好,忍不住瞪了羊氏一眼,轻叱道:“休得胡言!”
羊氏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
卫旋只在家呆了一天,把蔡琰和荀采安顿好之后,就带着典韦来到郊外的军营销假。刚到辕门外,卫旋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整个军营比过去扩大了一倍还多,把门的军士也增加到了一整支百人队。
带队的佰长却认识卫旋,慌忙上前见礼道:“参见大人。”
卫旋摆了摆手,问道:“出了何事?”
佰长茫然道:“没出什么事啊。”
卫旋皱眉道:“那又因何如临大敌?”
佰长笑道:“将军吩咐下来,属下可不敢多问。”
卫旋点了点头,下马入营,直奔董卓的大帐。典韦则手持双铁戟,守在帐外。
大帐内,一众将领正在饮酒,吆五喝六之声传于帐外。看到卫旋进来,董卓微微一愣,旋即朝着身边一指,大喜道:“仲道来得正好,快快入座!”
早有军士抬过一副几案放在董卓的左手边,摆上酒菜,这个位置已经相当尊贵,只在董卓右手边的那个文士之下。
卫旋开启神识扫过大帐中诸将,发现这些人的气息都与普通人相差无几,并没有什么高手,他便心安理得地坐了下来。
可是别人却不这么想。只见一条大汉,身长九尺,虎背熊腰,起身喝道:“黄口小儿,也敢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