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悠悠然缓声道:“既然事情已经谈完我也是时候应当离去了。”
这简直就是根本没把霍休和上官飞燕放在眼里!
上官飞燕脸色惨白她单薄的身姿蓦然晃了晃像是承受不住。
而霍休却是脸色不变只是声音转厉道:“哼既然如此,那就请白公子离开吧!”
他也不送客只是坐在石桌旁,像是在竭力按耐住怒气。
上官飞燕有些犹豫,她试探般地抬起脚步,却又像是惧怕般往后缩了缩她抬起脸来,面上的表情是一种泫然欲泣的无助。
能够让任何男人轻易原谅她为她找好借口的脆弱。
苏玄提起长剑径自离去。
在他离去之后,霍休也终于放松了戒备,饮入口中的美酒也终于有了滋味,他也不回头但却像是看到了在他身后的上官飞燕那铁青的脸色一般讥讽道:“怎么不跟他去道个别?”
“道别?”上官飞燕冷声道:“自取其辱么?”
“他看我就和看你没区别!”上官飞燕胸脯起伏,恨声道。
将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和一位快要入土的老头子视作同等,那岂不是对她最轻蔑的否定?
但她此言一出,又同样惹怒了霍休。在这个眼睛里只能看得到钱财的老人看来上官飞燕不过是他饲养的一株随时可以折断的残花,又怎么能够有资格和他自己相提并论?
而几乎是下一秒,善于察言观色的上官飞燕立刻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慌张地俯下身去,颤声道:“是飞燕孟浪了”
“哼,”霍休并未计较,或者说,对这个一手策划了原著金鹏王朝一事的老者来说,等到他最后将所有的钱财揽入怀中之后,在这场阴谋之中,所有知晓他真面目的人,不论是她上官飞燕,还是另一个霍天青,都是将要除掉的人物。
他不会和一个注定要死的人物生气。
“我吩咐你的事,你都已经准备好了?”霍休问道。
柳余恨、萧秋雨和独孤方已经踏上了找寻陆小凤的路途,如果说这世界上现在还有喜欢管闲事,也有能力管闲事的人,也就只有“灵犀一指”的陆小凤了!
而上官飞燕刚刚将她的公主表姐上官丹凤的尸首埋下不久。
上官飞燕连忙点头应是。
“飞燕啊飞燕,”霍休语重心长地叹息道:“不要以为你能够将有些人握在手里,就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会将你捧在心上,哪怕是他们之中最出彩的霍天青,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被他的父亲天禽老人留下的天禽门压弯了腰的弱者”
“我也曾奢望过你会令他另眼相待。”霍休长叹道:“但是很可惜”
很可惜你做不到。
“所以,”霍休缓缓警告道:“不要再去招惹白玉京了,你还配不上他。”
上官飞燕的脸色死灰一般苍白。
苏玄在离开了隐有霍休小楼的竹林后,去解开了拴在入口处的白色骏马,这可爱的马儿也并非是从王府之中牵出,而是在江湖之中,被其他人所赠送的礼物。他从王府之中走出来时,除开一身舒适的衣裳,并没有带上任何一件可以代表南王府的物件。
没有人能够从他的装饰上找出他的来历。
他并没有跨上马,只是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提着长剑,缓缓步行。
这让他想起了不知道多久以前,他在第一个世界里,足迹踏遍了天下之时的旅程。
但他这段路程却并没能走出多远。
因为在路的尽头处,正站着一位长身直立的九公子。
宫九一如既往地穿着一件雪白的衣裳,他站在道路的尽头,手里拿着一柄素色的折扇,腰间悬挂着一柄模样轻巧的宝剑,他抖开了竹制的纸扇,扇面上是空无一物的洁白,他轻轻扇了扇,看样子,就像是寻幽踏访的贵公子,在等待着许久之前便已经相互约好的游伴。
但在看见苏玄走来的身影时,他的目光中便像燃起了簇簇的幽火,明亮的惊人。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了一个名字:“李寻欢。”
声音沙哑,但却掷地有声。
苏玄停住了脚步,也随他一起停下的白马甩了甩马头,打了声轻微的响鼻。他抬起头来,笑容是如传言之中的一般温润:“宫九。”
九公子的目光更加摄人:“果真是你!”
“你这是从这个世界离开了之后,又一次回来。”宫九一寸一寸地将面前这人从头看到脚,也没能从他身上看到多出的一只手、亦或是多出的一只脚。
但凡有些历史的门派之中,都会有些先人所留下来的记载,而李寻欢作为百年前江湖之中的最顶级人物,肯定少不了笔墨,而有关于“小李飞刀,例不虚发”的神话,更是被浓墨重彩渲染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神乎其神,人间无敌。
“你的飞刀呢?”宫九目光钉在了苏玄手中的长剑上,但转瞬间他便自顾自地解答道:“也对,你现在并不是李寻欢。”
对于小李飞刀李寻欢最后的去处一直都是江湖武林之中的一个迷,李寻欢的失踪,是在他和当时金钱帮帮主上官飞虹的比斗之后,他们二人间的胜负也一直被武林中人津津乐道了十几年,有人说他们两个人势均力敌,比武的结果是同归于尽,李寻欢的尸首被飞剑客一齐带去了海外,所以后来的小李飞刀才会渺渺无踪,也有人说,李寻欢是在解决了上官飞虹这一江湖大敌之后,携带着他终于找回了的表妹林诗音,不愿再让她卷入险恶的江湖纷争之中,洗手归隐,神仙眷侣,所以才不见了踪迹
直到后来江湖之中另一波弄潮儿的新起,这无解话题的热度才缓缓降下。
但不论怎样,小李飞刀终于还是成了江湖绝响,哪怕是宫九,在无名岛的武功收藏之中,也找不到这享誉江湖的绝技。
而现在看来,这最终的胜利,只会是现在正站在他面前的“李寻欢”
哦,如今应该叫他“白玉京”才对。
既然是白玉京,那么没有飞刀,配着宝剑,也并非多么难以理解的事。宫九想。
而对于骄傲到自负的九公子来说,所有的虚名都只是些庸人俗语,不论李寻欢这个名字在百年前有多么的响亮,也不能够让他宫九有一丝一毫的尊敬与惧怕他所看重的,原本只是这“李寻欢”牵扯到了主神系统的特殊的来历,但直到后来,在那六年的时间里,让他宫九一次又一次地在追捕陆小凤之事上的失败,这才是令他九公子为之侧目的重点。
他现在,更好奇的,是人。
而在另一边,陆小凤又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这一次他终于在黄昏来临之前,赶到了一家繁华城镇中的客栈,在这间龙翔客栈的天字号房里,他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又吃了顿丰盛的晚饭,他虽然急着想要去见那位遛了他六年的不知名的朋友,但他一向对于自己都不曾有过苛待。
这可以说是他第二世的生命,所以他一直都从心而来,让自己过得很舒服、很从容,也很洒脱。而也只有在追查他的那位新朋友之时,才会让他心甘情愿地染上狼狈,急不可待。
而很显然,他在今晚,收到了可以说是这六年来最好的礼物!
在宫九出现在客栈房间里的第一时间,陆小凤便立刻睁开了眼,他和这狠辣狡诈的九公子打了七年的交道,这世上,恐怕也没有谁能比他更了解这位公子的套路,所以他在那一瞬,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心中便兴起了熟悉的警兆。
他直挺挺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然后在下一刻,他便摔下了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因为这时的宫九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他雪白的衣衫上沾满了初春的泥土,乌黑的长发被砍断了冠,散落着胡乱披下,一根青绿的草杆俏皮地从他的发顶竖起,迎风招展,他一贯冷酷自负的雕刻般的脸庞上是一块乌青的淤痕,看形状,应该是剑柄的敲击也不知是怎么搞的,他的一只眼睛像是受到了重击,睁不开一般眯起。
宫九一直以来便为之自负的恐怖的恢复力在这时就像是被禁止一般消失无踪。
他现在就是眯起一只眼睛,静静地看着满地笑得打滚的陆小凤。
但很快陆小凤便不笑了,他笑不出来,他不仅笑不出来,反倒像是卡住了一般面目扭曲。
不论是谁在看到宫九的表情之时都会笑不出来。
因为他面上带着的,是陆小凤从未见过的,愉悦到的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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