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来抓人的时候,唐峰正在跟二姨娘商议。
“若那日去巡防的人不是卓青岩而是旁人,将军府倒还可以说上话,如今,只怕你舅舅也无能为力。此案子一交到刑部,就被立马上报了朝廷,连个喘息动作的机会都不给,就算你父亲出马了,也说不上什么。”
二姨娘眉梢眼角皆是愁绪,“所以,赶紧收拾东西,走得越远越好,太子不是也让你逃吗?既如此,他必会帮你铺路子,待风波过了再回来也不迟。”
“儿子若是想走,早就走了,何苦等到今日?娘亲,今日的遭遇绝非偶然,跟那唐暖必脱不了干系。”
“唐暖?她一个后宅女子,有何能力干预得了你的终身!”
妙音阁的丫头,加上那江南小镇的目击者,就算拼上唐暖所有的关系,她也没法把戏安排的如此之缜密!
更别说这其中还有卓青岩、刑部等细枝末节了。
哐啷一声脆响,刑部衙役破门而入,母子的话还未说完,唐峰就被带了出去。
唐延平正站在翠柳苑的门口,二姨娘赶忙冲上去,“老爷,您救救峰儿啊,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这个家的香火啊,老爷!”
“他能干出这种事情,自然想得到有今天,我纵使是一朝之相,却也不能任意的包庇纵容。“他狠狠甩袖,“此事,待我慢慢想来。”
“老爷,峰儿这就被刑部的人押走了,刑部大牢是什么地方?待上两天儿子还有命在了吗?您看在妾身多年悉心照料的份上,救儿子一命吧!”
她一边哀求,一边跟着刑部衙役往外走。企图中间发生些什么事情,能够放了儿子唐峰。
唐延平的步子有些慌乱,但他也没办法,眼下皇上不迁怒于他已是万幸,给不给他救儿子的机会,都还要看接下来的发展。
出了相府的门,刚好看到唐暖、刘氏站在门口。
唐峰被刑部衙役架着,十分狼狈,他怒视着唐暖,双眼血丝漫到脸畔,仿佛在盯几世的仇人,“唐暖,你的报应就快来了!”
像乞丐一样的被带走,衙役们撤的干净而不留痕迹,仿佛没来过一样,吃瓜群众们驻足观看,后被相府的小厮赶走了。
唐暖扶着大夫人走上台阶,二姨娘还坐在门廊上,久久望着儿子远去的方向。落寞的样子毫无往日的风采。
这时唐柔冲出大门,慌乱之间扶起二姨娘,“娘,您还好吧?”
唐延平哀叹了一声,转身回去。
看着他的背影,唐暖冷笑:如此自私的人,就算亲眼看着儿子被带走,最先想到的仍是自保。这样的人,怎配当一个父亲?
“站住!”一声沙哑凄厉的叫喊从背后传来,唐暖给冬竹使了个眼色,冬竹连忙搀扶大夫人进府。
另一边,唐柔扶着二姨娘走来,二姨娘声嘶力竭,“小贱人,峰儿的事情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唐暖不疾不徐的转过身,温淡的眼神没有半点异色,心里却在腹诽:我好心好意的把你儿子送进大牢,没有个谢谢也就算了,竟然骂我贱人?
“姨娘别再动怒了,怎么几日不见竟都白了头?”
“二妹,我娘在问你话呢!”唐柔柳眉倒竖,如果眸光可以杀人,唐暖早被她灭了千百回。
“大姐刚刚忙什么去了?都没送上大哥最后一程。”最后两个字上,她加了重音,直气的母女二人吐血百斤。
“姨娘不要着急,刑部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是死是活,总该有个论断,你说是不是?”
灿然的甩了个笑脸,唐暖转身在绿萝的陪伴下朝自己的院子而去。
二姨娘母女则呆立在原地,久久,周氏哇的一下子,当真吐出一大口鲜血。
唐峰的事情过后,相府很是沉寂了几天。老夫人虽然心疼,却也念叨着他是自作自受。旁人便再也不敢多提了。
二姨娘养病多日,终不见好转,整日茶饭不思,却还握着中馈不肯撒手。
这般劳心劳力,也没换来唐延平的一眼探视。算起来,他可有整月都没去翠柳苑了。
这一日,午后茶凉,天色渐渐入秋,又没什么差遣,唐暖便拿着毛笔开始画画。
她高中时是个二次元迷妹,最是喜欢动漫,所以画出来的东西也颇具二次元风格。
看得绿萝和冬竹直呼新奇。
见绿萝遮着藏着不肯将画好的东西拿出来,冬竹和唐暖便满屋子追,直堵的她藏身墙角无处可逃,这才将画交出来。
唐暖接过一瞧,似是一个人的肖像。
绿萝紧张的问道,“小姐,奴婢画的可还行?”
她瘪着嘴摇了摇头,“你这画,真是完美的躲过了所有属于人的五官。三百六十度全是死角,画的这是谁啊?”
“奴婢画的……是您……”绿萝十分坦诚的说道。
唐暖立刻重看了一遍,“嗯,细看起来,画中之人的底子还是不错的,若非你文笔粗糙……”她实在接不下去了,吧嗒吧嗒嘴,“下次落笔之前先想想怎么画不会显脸大,我脸有这么大吗?”
主仆三人哈哈笑起来,整个安宁苑都是一片笑声。
这时,屋门被推开,衣着鲜亮的女子被簇拥着走了进来,“唐暖,我来找你玩儿。”
来人正是八公主。
“公主,您来了?外面的丫头也是的,怎么都没通传一声?”
“我听屋子里笑的开心,就没让她们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了。”说着,八公主拿出厚厚的一沓银票,“这是太傅府给你的诊金尾款,因数额不少,公然抬来太过乍眼,所以我便命人换了银票,你若觉得票子不稳妥,改日命丫头换了银子回来即可。”
“公主考虑的是,多谢了。”唐暖不客气的收下,命冬竹上茶。
八公主忙摆手,“我就不多坐了,待会儿要去马营。”
“马营?”唐暖来了兴致,她已经在丞相府憋了半个多月了,再不出去真快变质了,“我可以跟着去学骑马吗?”
此时,唐暖还没料到,此去的风险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