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儿也去吗?”
“外面冷,不带他了。”
无名低下头来吻了吻她的面颊,温柔一笑,“只带你。”
他牵着凤瑾的手出了寝宫,沿着安静幽长的宫道一直往前走。
宫宴早已结束,皇宫里静寂无声。
天那么冷,无名的手却一直热乎乎的,两人十指相扣,他炙热的温度,便传到了她的手心里,传到四肢百骸。
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就这么一直走着。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与诗无关,与人有关,人心变了,一切也都变了。”
无名突然开口,凤瑾看了他一眼,“你都听见了?”
“嗯。”
他侧过脸来,温柔专注的目光,一眼不眨的看着凤瑾,“我与他不同,人与人不同,阿瑾,你永远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变,无论你变不变,我都不会变。”
凤瑾的手指用力缠着他的手指,轻声道,“我知道。”
无名,我也不会变。
澜夫人也一定能找到她生命里真正的一心人。
无名带着凤瑾径直往皇宫正门的方向走去,凤瑾原以为他会带她出宫,谁知他到了皇宫正门的门口时,往左边一拐,拐上了左边的宫道。
两人在高高的宫墙之下一直走,墙的另一面是宫外,墙的这一面是宫中。
等到了目的地才知道,无名带她去的居然是城楼之上。
“明天就会来了,怎么今晚还多余的跑一趟?”
明日大年初一,凤瑾和无名身为女皇和帝君,必须在城楼上给百姓们撒铜钱。
无名笑而不语,凤瑾也笑,“神神秘秘的。”
不过,她也不再发问,两人手牵着手,安静的上了城楼。
夜色下的帝都,茫茫的一片,万家灯火在夜色中微微闪烁,宁静而美丽。
两人并排站在栏杆前,望着帝都。
渐渐的,凤瑾的心变得安宁,平静,似有温柔的情愫在心中如山涧溪流般流淌。
“阿瑾,你看,这是你的天下,这是你的帝都,我会为你守护着它。”
无名指着远处的苍茫群山,沉声道。
凤瑾找到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错了!这是我们的天下,这是我们的帝都!”
这壮丽山河,这锦绣江山,这大周的一草一木,寸土寸石,都是我和你的!
如果说,第一次大年三十,和无名与沈文卿一起站在城楼上,望着苍茫帝都,凤瑾心中豪情万丈,激情澎湃,满满的都是雄心壮志。
可如今,不过才过去短短两年,她心中的激情仍在,责任也还在,可情绪却平静得很,她只愿不辜负每一个百姓的期待。
在城楼上站了半个时辰,无名便带着她下了城楼。
刚走下台阶,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
“这一场雪,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也是明年的第一场雪。”
两人十指相扣,慢慢的往回走,雪纷纷扬扬的下着,走着走着,一不小心便白了头。
她只希望,年年岁岁,岁岁年年,都能这样与无名走着。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一家三口在一起,无论什么季节,都是好时节。
翌日一早,如往年一般,文武百官们排着队进宫给凤瑾和无名拜年。
拜完年后,便是赐早膳,接着是到城楼上撒铜钱。
与第一年遭遇大燕堂的行刺不同,今年平静得很。
凤瑾原以为会这样平静下去,可刚从城楼回到寝宫,暗卫就迎了上来,“陛下,飞鸽传书传来消息。”
“说!”
“昨夜子时,中山王暴毙!”
凤瑾的唇一点点上扬,“怎么死的?”
“说是吃了大量助兴的药,不停的行房事,以致马上风,口吐白沫而死。”
“沈家派去的人呢?”
“处理好首尾后,当场自尽,什么痕迹也没给中山王府的人留下。”
江南出美人,以秦淮河上的艳姬为最次,以江南士族从小教养的美人最佳,而在这最佳中,以沈家自幼选定,教养的为顶尖,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琴棋书画,撩拨人心和云雨技巧,无一不精,世间男子,没有不臣服于其裙下的。
只是美人,通常都是带了毒的,一不小心,就把人给毒死了。
“中山王府一定会想尽办法隐瞒此事的,不会让中山王死得这么不体面。”
“陛下的意思是……”
暗卫小心翼翼的问道,“把消息散发出去?”
凤瑾勾唇一笑,意思不言而喻。
不过短短十余日,中山王因马上风暴毙的事情便传遍了大江南北,连山沟里的村夫农妇都津津乐道。
澜夫人带着凤炎进过几次宫,说世子因为中山王的事情,连门都不敢出,怕听见别人嘲笑。
“父子俩一个德性,从前钟家军赫赫威名时,中山王对王妃那叫一个千依百顺,钟家军一垮,中山王便翻了脸,娇嫩如花的姑娘,一个接一个抬进了后院,世间男子皆如此,着实让人心寒。”
凤瑾微微一笑,“也不全是如此。”
澜夫人也笑,“是妾身胡言乱语了,帝君就不如此,帝君是人中龙凤。”
“中山王府的事情快结束了,你有想过接下来的日子吗?”
“陛下是不会放过中山王府的,妾身不愿让中山王这个名头拖累炎儿。”
澜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坚定和决绝,“妾身要跟世子和离!”
“和离?”
凤瑾怔住了,她没想到澜夫人居然决绝到这种地步,果然女人狠起心来,是男人比不了的。
她默了默,叹息道,“你真的舍得?”
“若是从前的他,定然是舍不得的,如今的他,已不是当初的他了。”
“你想和离,那就和离吧!”
得了凤瑾的恩准,澜夫人回去便和世子提出了和离,这一下可炸开了锅。
中山王府再一次成为了世人议论的中心,皇族和离,这可是大周开国起来第一桩,大街小巷都能听见凑在一起议论纷纷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