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歇息够了吗?若是不够的话,微臣还可以再歇一夜。”
沈文卿笑盈盈的说道,太后咬牙切齿的骂道,“沈文卿,你给哀家等着!”
因为冻了一夜,太后声音都抖了,声色俱厉的气势至少打了个对折,沈文卿也不怕她,一个即将被软禁的太后,没了钟漠和钟家军,就是没了爪子和牙齿的老虎,除了吼叫几声,还能做什么?
女皇陛下有孝道在那压着,他可没有。
“太后放心,微臣会好好等着太后的。”
太后被沈文卿噎得说不出话来,重重的哼了声,别过脸去,以示不悦。
之前,太后是装病,这一次是真病了,被冻病了。
不过随军有大夫,在下一个小镇让太后休养了几日,身体好转之后,便开始赶路,之后的日子,太后老实得很,再也不哼哼唧唧了。
宫中,当凤瑾收到沈文卿送回来的消息时,忍不住笑弯了腰,沈文卿这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实在太狠了。
她从前觉得沈文卿过于绵软,经过这些事情,沈文卿果决了不少,也狠了不少,这对于凤瑾来说,是好事情。
居于高位的人,若是过于绵软,会压不住底下的人,也会被底下的人欺瞒算计。
能当官的,都是见杆儿就爬,猴精猴精的,上司的脾性秉性,他们都会摸个门儿透,瞅着缝儿就钻。
凤曜的洗三礼很平静就过去了,来参加洗三礼的重臣都送了贺礼,不是特别贵重的,但都饱含心意,萨耶王子也来了,送了一把自幼佩戴的宝石腰刀,这是很珍贵的礼物了。
他也表达了想跟大周永世交好的心愿。
口头的承诺,还需看他将来的行动,不过,到目前来说,匈奴的事情彻底了结。
因此时已是十一月下旬,年底将近,双方约定,待到明年开春,天气转暖,就会送小王子进帝都当人质。
这一日,天气晴朗,无名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凤瑾正在陪凤曜午睡,钟姑姑轻轻推门进来,“陛下,澜夫人来了。”
前几日洗三礼才来过,今儿又来?
“带了凤炎吗?”
钟姑姑摇了摇头,“自己来的。”
凤瑾眸光微微一闪,若是来看曜儿,一定会带上凤炎,凤炎很喜欢这个弟弟,可若是一个人来的,怕是有急事。
“让她去偏厅等朕,朕马上就来。”
钟姑姑应了声是,就退了下去,凤瑾招来旁边伺候的奶娘,“好好照顾着小皇子。”
奶娘福了福身,“是。”
凤瑾略整理了衣裳,才去了偏厅,一进偏厅,澜夫人便快步迎了上来,脸色有些焦急,“陛下,妾身--”
凤瑾深深看了她一眼,澜夫人忙吞回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都退下吧。”
宫人们恭恭敬敬的退下,把门也带上了。
“你素日是个稳重的,出了什么事,急成这样?”
凤瑾淡淡道,澜夫人平复了一下情绪,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才说道,“公公来信了。”
“写给你的?还是写给世子的?”
“写给夫君的。不过……”
澜夫人欲言又止,凤瑾抬了抬眼皮,“说吧!”
“往日里公公来的信,夫君都会给我看,可这一次……”
“他没有给你看?于是你便生了疑心?”
澜夫人用力点头,“我见夫君鬼鬼祟祟的,便等他睡熟了,偷偷进了他的书房,把信找出来看了。”
“信上写了什么?”
信里的内容一定很重要,不然澜夫人不会这么焦急的进宫。
“公公在信上已经知道陛下身子好得很,不像中毒了,公公怀疑妾身根本没有按计划行事,让夫君劝服妾身继续利用炎儿下毒计划,若是劝不服,就要……”
澜夫人脸色有些灰败,“就要休了妾身。”
大周是男权社会,虽然自凤瑾当女皇以来,又成功开设了女学,女子的地位有所提高,但这依然是一个男权社会,一个女人被夫家休弃,是很丢脸的!难怪澜夫人这么焦急。
凤瑾深深看了澜夫人一眼,“你怎么想?”
“妾身心里乱得很……”
澜夫人喃喃道,凤瑾又问道,“这一次还是对朕下毒吗?”
澜夫人摇了摇头,有些小心翼翼的,“公公貌似知道炎儿很喜欢皇子殿下,也知道陛下喜欢炎儿,常让炎儿接近殿下,因此……”
凤瑾的脸顿时冷得蒙上了一层冰霜,“他这一次想对曜儿下毒?”
澜夫人心惊胆战的点了点头。
“朕真不知该说他是胆大包天,还是说他自不量力!”
凤瑾冷笑道,她锐利冰冷的目光落在脸色青白的澜夫人身上,“你怎么想?”
澜夫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妾身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朕知道你没有二心,不然也不会进宫禀告,朕只是问你,你怎么想?”
凤瑾声音变得幽冷无情,“世子明显开始防备你了,夫妻之间也开始离心,朕不相信他身为父亲,对于拿凤炎下毒,最后会害了谁一点也察觉不到。”
澜夫人脸色变了又变,凤瑾锐利幽深的目光掠过她的脸,“钟漠死后,钟家坍塌,没了钟家做后台,中山王妃的日子很不好过吧?你夫君是中山王妃唯一的儿子,为了亲生母亲能过得好,牺牲一个儿子也是可能的。”
“夫君不至于这样,夫君很疼爱炎儿的……”
凤瑾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与他同床共枕多年,是最了解他的人,你说不至于,那就是不至于!”
澜夫人愣住了,她以为凤瑾为达目的,会费尽唇舌的离间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但是,有些事情,他是不是瞒了你?朕也觉得为了母亲,牺牲亲生骨肉,有点不太可能,太冷血无情了,你要不要偷偷查清楚,他到底隐瞒了你什么?”
离开的时候,澜夫人脚步还是踉跄的,凤瑾的话重重敲在她的心上。
无论世子的打算是什么,至少他对她有所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