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
霍思宁听得周世涛这话,只觉额头直冒黑线。
她倒是没想到,原来这老头,就是故宫的馆长,她跟黄振龙没怎么接触过,但是黄振龙的名字她还是知道的,只是没见过真人,就没法对号入座,这会儿见到了真人,也就没认出来。
在霍思宁的感官里面,一馆之长,应该是很严肃的才对,就像乔振桓那舅舅,那位太城博物馆的白馆长,白馆长虽然眉目慈祥,说话很温和,但他仍然是端着架子摆着官腔的,哪怕是有求于霍思宁的时候,他也没把那官|场包袱给卸下来。
但是眼前这位黄馆长不一样,周世涛没介绍他的身份之前,霍思宁一直以为这老先生就是圈子里玩古的某个与周世涛志同道合的老友而已,在这位馆长的身上,看不到半点官场气息,也没有半点装模作样摆架子的态势,看起来就像是很普通的老人。
霍思宁相信,如果没人说,这位黄馆长走在大街上,不会有任何人觉得这老头有什么不同,因为他就是普通老百姓之中的一个。
尤其是听得周世涛介绍黄振龙,说他不要脸的时候,黄振龙脸色涨得通红,一副为之气结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邻家傲娇的老爷爷,看得霍思宁忍俊不禁,对这位黄馆长顿生好感。
黄振龙一脸郁闷,被周世涛这么说,他忍不住无力地反驳道:“我怎么就不要脸了,你都说了我那是借,我可是跟霍丫头签了租赁合同的。”
周世涛可不管黄振龙要不要面子,他先损几句再说,直接就问道:“你也说是租赁,那钱呢?我可没看到你给钱,你光写合同不给钱,不是不要脸是什么?”
黄振龙气坏了,想要说几句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可是却发现他的确就是这么干的,就算解释也圆不回来。
“那什么,霍丫头啊,你也是玩古董的,你应该知道,这博物馆并非盈利机构,每年收的门票钱,还不够这些老宅老物件的维护费用呢,你黄爷爷我虽然是一馆之长,可手里确实没啥钱。那什么,上回你那聚宝阁新店开张,我还给你店里送花篮祝贺来着,不看僧面看佛面,丫头,你……”
黄振龙自知解释不了,干脆开始打起了感情牌,霍思宁听得又是一阵错愕,这老头,真是一点节操也不要了啊。
季坤站在一旁早就见怪不怪了,他直接道:“黄老,您就直接说,您想要借这宝剑,拿到博物馆去展览就行了,扯这么多,我师妹都听迷糊了。”
黄振龙讪笑了两下,睁大了眼睛看着霍思宁,一脸的期待,就差没舔着脸叫霍思宁姑奶奶了。
霍思宁虽然经常心软,对黄振龙也很有好感,不过在大事上,霍思宁可从来不糊涂。
自从太城博物馆方面出了一只钟仿秘色瓷之后,霍思宁就已经对国内博物馆的安保防卫系统产生了质疑。
那钟老鬼如何能如此畅通无阻地从博物馆盗走真件,一路护送至东洋呢?这里面的猫腻,霍思宁不得而知,但是她敢肯定,国内博物馆很多制度绝对是存在漏洞的,再加上一些人借用职权充当内鬼,为窃贼充当保护伞,所以才会让那钟老鬼顺利成事。
霍思宁不想去怀疑故宫方面有没有问题,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不是黄振龙几句糖衣炮弹就能让霍思宁改变主意的。
一对珐琅彩或是一件磁州窑瓷枕,这样的东西虽然也稀少,但是存世量绝对不止这一件,所以霍思宁愿意租借给故宫博物馆,也知道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打这两件东西的主意。
因为这两件东西的价值,不足以让那些文物贩子冒这么大的风险。
但是这把七星龙渊不同,十大名剑,每一件都是孤品,每一把都弥足珍贵。
这样的东西,世界上仅此一件,哪怕是现在的科技,也无法一模一样地还原仿制出同样的东西。
即便周世涛没提,霍思宁也很清楚,这样一把剑,其价值无可估量,几千万,上亿,甚至上十亿,没人能够断言这剑究竟能用多少金钱来衡量。
十大名剑没有一把存于现实,就好像这些剑都只是杜撰和传说一般,除了史书记载,这些剑真正的模样,世人无从得见。
现在终于出现了一把,霍思宁可以想象,一旦这把七星龙渊问世,其造成的轰动将会多么巨大。
全华夏乃至全世界的目光可能都会落在这把剑的身上,有多少人会觊觎这把剑,霍思宁不得而知,但是,她绝对不愿意将这剑就这样赤裸裸地摆放在故宫博物馆的厅台上,任由那些文物贩子来去匆匆,千日防贼总有一疏,霍思宁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见霍思宁一直沉默着不肯开口,黄振龙已然明白了霍思宁的意思,他心下有些遗憾又有些失落,但是更多的却是理解和羞愧,霍思宁的心思他很清楚,以国内博物馆如今的做派,确实不足以让这些收藏者们信服。
一些私人收藏家们,宁愿自己出资建造私人博物馆,也不愿意将东西租借给国家承建的博物馆,这足以看出来,国内博物馆这一行的公信力度有多薄弱,因为水太深,国内的博物馆已经无法让人信服,承建私人博物馆,就成为了一些收藏家们必然或者说是无奈的选择。
黄振龙面色有些灰败,显然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服霍思宁改变主意,而且他心里也已经有了底,知道周世涛这小徒弟虽然看似年纪小,但是实际上眼神清明极有主见,绝对不会因为他空口白牙的几句软化就轻易改变主意。
想到这样一件宝贝无法呈现给普通大众,黄振龙心里有一种无言的落寞,他毕生奉献于博物馆一行,就是希望博物馆能够广纳文玩古物,呈现给老百姓们一个完整的五千年华夏文明,让大家都能够充分地了解历史文化,而不是将这些古玩收藏在家中,成为小部分人谋利的手段和工具。
只是他很清楚,在国内这样的大环境下,他这样的想法,无异于是荒谬的,也是不可能被人接受的,他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是螳臂当车,杯水车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