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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相遇(1 / 1)

<>饭菜全部端上来之后,母亲也坐了下来边给自己舀饭边问到,

“你怎么那么晚?很早我就把饭做好了等到现在。”

“哦,人太多了,我挤不上车。”伊晨摸摸鼻子弱弱地说到,然后很快就反问到,

“爸去哪里了?”

“你叔父家,昨晚就去了,喝了一宿酒,一直睡到起的,刚才打电话听到你要回来了,说马上赶回来。”

“那我们等他啊!”伊晨马上放下筷子。

“不用了,快吃快吃。”母亲急忙把筷子捡起来递给他,“你那么久在外面,看都饿瘦了,表姨家伙食是不是不好?”

伊晨摇摇头,“高中嘛,本来就苦。”

母亲摸摸他的脑袋,一脸怜爱,“没事儿子,苦这几年,以后上大学就好了。”

正说着,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母亲以为是买东西的,应激性地起身,一声厚重的中年男声响了起来,“伊晨!你回来了!”

原来是父亲。

父亲还是那一副满脸微笑的面孔,慈而不溺,让人不会觉得压抑也不会让人觉得疏远。

父亲坐下来,母亲边数落着父亲边端起碗舀了一碗饭,父亲接过碗嘿嘿地解释着缘由。

一副软柿子的样子,伊晨却从来都觉得这是最正常不过的样子。

边吃着饭边听父亲娓娓道来他“酗酒”的原因,原来是叔父要建一个酒厂,而需要在镇政府管土地审批的父亲的帮忙。

“叔父现在在暮镇是越来越有钱了。”伊晨一时来了兴趣,插了这一句。

父亲摇摇头,“他还不算,暮镇有钱的人多得很!”

“那最有钱的是谁?”伊晨更加好奇。

母亲嚼了几下饭菜,也谈了起来,“暮镇最有钱的不在暮镇。”

有些谈资正是因为像这样具有锋芒和激荡,所以尽管和自己并无切身联系,也会逐渐在他的嘴里活跃起来,所以他忙追问到,“什么意思?”

母亲又接到,“暮镇早些年出了一个人,在外经商赚了很大一笔,然后很早就举家迁移到大城市去了,据说现在已经是一个大企业家了,身家好几十个亿。”

然后母亲挑着眉问到,“你说暮镇这些人能和他比?”

“对了,我们暮镇通往各个乡镇的水泥路都是他出钱为大家修的。”母亲接着补充到。

父亲一副全然知了的模样笑着对伊晨说到,“你看你妈,天天没事干就和周围人谈天说地,了解这些比谁都清楚!”

母亲立刻反呛到,“都像你,几十年连别人一个边边角角都沾不上。”

父亲也不气,还是乐呵呵地一脸赖笑,“那你当年还不是跟我过来了。”

“那是当时不知道你现在是这样子。”

“那也不管啦!”

…………

伊晨边吃饭边笑着听着父母亲的拌嘴,他知道两人嘴上的磕磕绊绊都是毫无感*彩的,真正的感情在两人长年累月的相处里早已密密麻麻地镶嵌在了全副身心里。

争论半晌,父亲母亲才注意到了旁边的伊晨,于是母亲一句,“吃饭!”父亲听到后立刻便立刻乖乖地不再开口了。

转而两人一起将全副焦点都放在了伊晨身上。

尽管碗里的菜已经多得快掉落在桌子上,尽管他们太过灼热的关怀让他有些无从适应,尽管对于在冗县生活学习的问题太多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尽管从暮镇的有钱人开始,每个话题都可以绕到让他好好学习这句话上,伊晨还是觉得在这样的家庭里,还真的是挺好的。

不羡慕那些有钱人,只要丰衣足食,然后和家人简单幸福的在一起就够了,伊晨想,然后又往嘴里扒了几口饭。

吃完饭,母亲在厨房收拾碗筷,父亲出去守着店,伊晨便抄起包上了楼,走进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早已被母亲整理好了,他把包里的东西简单摆放了一下,就瘫躺在铺里。

窗外的树枝不时飘落着树叶,再往远望一点,是泛着土黄光线的田野边缘,再往远,连排的高树像脱落了点点绿皮,露出锈迹斑斑的身体,再望远似有一层薄薄的光辉披盖在远山上。不知是哪家的锅碗瓢盆在响着,也不知道哪家的婴儿在啼哭,还有电视机传出悲情的对话,榨菜油散发着浓闷的香气。

但,就像提线的木偶一样,被再多的人世繁景吸引,只要线一扯,立刻全身心都会被控制,而这提线人,叫洛晓槿。

心里想到和她又重新置身于家乡暮镇的天空下,两人直线相距不过一千米,伊晨心里说不出的舒畅,眼里似乎浮现出了晓槿此时的状态。

从伊晨家向左直数八百米,在一个路口再往左直数六百米,便是洛晓槿的家,恰好构成一个L形。

她此时正独自一人在客厅里咬着苹果,眼睛虽落在电视上,心里却一直在想着暑假时伊晨在QQ上从远隔几千公里的A城给自己传来的这个奇特而又真实的说法,这种奇特的说法恐怕也只有韩伊晨那种奇特的人才想得出来了,晓槿想到,嘴角不知觉地上扬。

其实也不只是韩伊晨奇特,更奇特的是在那个下午,自己竟然无聊到真的用脚步去一步一步地去丈量,结果刚刚走到伊晨门前的时候,伊晨的母亲突然就出来了,看到晓槿,忙向她招呼,“洛晓槿啊,你来找韩伊晨吗?他不在家哦。”

这可把晓槿吓得满脸通红,准备抬起来回应的手蜷缩在了半空里,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可不能轻易地摇手,一时尴尬得不行。

伊晨的母亲似乎认为晓槿是默应了,接着便迎上来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韩伊晨去A城啦!两周前就去了,他这次中考考得挺好的,就奖励他出去好好玩玩,前天给我打电话了,说去了哪里哪里,唉,这孩子,就喜欢去那些地方,听说还给我买了些什么……”

晓槿假装专心致志地听着,心里却嘀咕着,“阿姨,我比你更了解你儿子的动向!”

想起之前暑假的那段时光,怎样说呢,暮镇没有韩伊晨,就像山涧没有溪,夜空没有月,天际没有云,阴天没有雨,一切样子都不成样子。不过幸好有他每天准时到来的消息,可以怀揣着度过那一个漫长的夏天。

也不知道韩伊晨回来了没有?

想着,晓槿便给他发了一个消息,然后把电话扔在沙发上,又不自觉地去偷偷瞄着它,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她有些失落,便强迫自己不去瞄了。可是手机似乎像一块力量强大的磁铁,把她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吸转过去,可还是一直都没有动静。

这韩伊晨现在到底在干什么?怎么不回信息,晓槿愤愤地想。

“嘟——”

晓槿立刻抓起手机,却是父亲,他悠悠地点开消息,原来是让自己晚上出去和他们吃饭。

回来后每顿饭都被安排着去屋外的饭馆,现在家庭团聚也要在外面了,那么这间房子还能被定义为家吗?

她叹了口气,刚刚进厨房看了一眼,自己家的锅灶都生锈了。

当时,饭馆里的老板一脸殷切地看着晓槿,不停地称赞她的爸妈如何会挣钱,说她如何幸福。

晓槿边吃饭边冷冷的在心里笑到,幸福,你懂什么叫幸福吗?

昨天晚上,父亲的一个朋友恰好要从冗县回暮镇,于是晓槿连夜被父亲叫回了家,满以为父母亲会在家守候着自己,没想到回到暮镇后,自己还是一个人。

所以到现在为止,其实他还没有见过父母亲一面。

晓槿甚至想,如果他们再不回来见一面她,她就直接回冗县吧,可是回去了又能怎样呢?而且,她还要面对二姨。

昨天晚上回去满心欢喜地把蛋挞交给二姨吃,她却一点也吃不下,她差不多已经像一个苍白的纸片人,没有情感和血肉。

接着听她哭诉,原来二姨父刚回来过,不知为什么把她骂了一顿,然后摔门而出。

二姨的样子,晓槿全然看在了眼里,她心里扭成一团,却无能为力,最怕就是这种无可奈何的脆弱,像个橡皮一样,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随着别人的喜怒哀乐而被捏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晓槿蜷缩在在沙发上,打开窗帘,温涔涔的阳光打在脸上,心里突然有股淡淡的忧伤。

伊晨是在下午醒过来后才看到消息的,心里一阵惊喜,赶紧给晓槿回了过去。

晓槿收到消息时正准备往楼下走,想出去走走,看着信息,头一扬,哼,也让你尝尝等消息的滋味。

“妈,我出去走走。”伊晨拿着手机出了门,剩下母亲远远地喊了句,“早点回来吃晚饭!”

夕阳远远地照在这个小镇,没有那么强烈的光线,颜色却更深了,像丢弃在田间的麦杆那样,经过长时间的脱水,有种沉沉地积淀感。

暮镇那么小,其实总会有两个人碰见的时候,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

在暮镇学校里,伊晨一股劲儿跑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晓槿从他跑起来时就盯到了他那股憨态可爱劲儿,直到现在停下来,他那股劲儿仍然持续着。

她有些想发笑,有些惊讶,不过按捺住了,还是有些不开心,冷冷说到,“我倒还想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想出来走走看看,然后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

“哦,我也是。”

“这么巧,嘿嘿!”伊晨一脸傻样地摸摸后脑勺。

真是个呆子,晓槿在心里暗骂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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