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目前一切还没下定论,陈武侯万分不希望事情是自己想的这样。
因为刚刚经历了苏叶的背叛,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
到了江家,陈武侯收敛起满身的戾气,他就像平常来拜访一样,面带笑容。
“江世伯,您好。”
眼下是傍晚时分,气温不凉不热。
他进来看到,江老爷子在花园里耍太极。
江老爷子没反应。
“江世伯?”陈武侯一愣,然后再一次欠身:“您好,我是武侯啊。”
“嗯?”江老爷子终于有了反应:“哦,是武侯啊,来了?”
“对对。”陈武侯说:“参参这几天在您这里打扰了,我专程过来向您道谢。”
江老爷子摆摆手:“不客气。”那孩子挺好的,越是相处越是讨人喜欢:“走,里面坐。”
他挽起唐装的袖子,招呼陈武侯进去。
“好的。”陈武侯心神不宁地跟上。
这时候秋姨刚刚做好晚饭,她看见老爷子就说:“老爷子,可以开饭了,我上去喊喊先生们。”
“嗯。”江老爷子点点头:“武侯,你也在这里一起吃顿便饭,跟大家聊一聊。”
“行。”陈武侯瞥了一眼楼上,他抓心挠肺地想立刻知道事实。
但是在江老爷子面前,仍然不敢造次,只好按捺下来。
“来,坐。”老爷子在自己平常吃饭的位置上坐下,让陈武侯坐在自己身边:“你结婚的那天我没去,但是你结婚了,世伯心里为你高兴。”
今天都离婚了。
陈武侯的脸上一片菜色,他不可能瞒得住被戴了绿帽。
“你知道,阿南一直都喜欢你。”老爷子说:“我听见你结婚的时候,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因为你小子太不厚道了,这些年一直欺负阿南性子软,别以为我不知道。”
反正都要撕破脸皮,本老爷子也无所谓客气不客气,先把这些年的怨气出了再说。
“这……”陈武侯一阵难堪:“世伯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不知道老四喜欢我。”
“放屁!”老爷子说:“他二十岁向你告白,二十五岁借给你七千万做生意,你拖到去年才还清给他,他对你这么好,你连一件小小的生日礼物都没送过,我说得可没错吧?”
江家人都是小心眼的,只是关系好的时候不明显。
他们就是那种分手后要追回礼物的人儿,不是因为抠门,那是因为恨。
“我……”陈武侯张着嘴,他这辈子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被江老爷子指着鼻头骂的一天。
“你这叫什么你知道吗?”年轻的时候,江老爷子在商场上乃是风风火火的人物,深知敲山震虎的道理:“你这叫没有良心,忘恩负义,白眼狼。”
先敲他一顿,然后再谋他儿子。
“世伯言重了。”陈武侯铁青着脸,手掌在膝盖上面握成拳头。
活了四十年,鲜少有人这般直白地批评他。
可是江老爷子是长辈,又是世伯,他有什么办法。
“你不承认?”江老爷子说:“难道我刚才说的不是事实?阿南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感激过他吗?”
“我当然感激他。”陈武侯说:“老四的恩情我记在心里。”
“想过要还吗?”江老爷子问。
“不知道世伯想要我怎么还?”陈武侯此刻的心情宛若日了狗。
“你有什么?”江老爷子看着他:“要人你出不起,这辈子你也不可能跟阿南在一起,要钱他也不缺钱,你给他钱只会糟蹋了他对你的感情,你说你能给他什么?”
“我不知道。”陈武侯感到脑门微热,他抬手擦了擦汗:“我感觉您话中有话。”从一开始就在套路自己。
“武侯。”江老爷子说:“我这么说只是希望你弄清楚,你愧对阿南,没有尽到为人兄长的责任,你看他今年三十好几了,还是个一事无成的光棍,你觉得心里好受吗?”
要是陈武侯的良心会痛的话,早就痛了,何必等到今天。
既然他的良心不会痛,江老爷子摸摸自己的良心,咱也不痛。
“爸?”李冬的脚今天好得七七八八,不用人扶着也可以自己下楼梯:“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来看看你。”陈武侯的目光在李冬和江怜南之间来回审视,充满质疑:“你在你南叔家打扰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去了。”
可是他看不出来,这两个人究竟有什么不对。
“武哥,突然这么客气?”江怜南离李冬远远地,自己走过来找个位置坐下。
“他后天开学不是吗?”陈武侯说:“确实不好意思再打扰了。”这次回去之后,他会好好地质问一下陈参。
“你刚才在电话里说,你离婚了?”江怜南突然转移话题,说了句。
“什么?”江老爷子吃了一惊:“武侯离婚了?”
这情况不妙。
“嗯……”陈武侯硬着头皮点点头:“世伯,我今天刚签的离婚协议,心情有点糟糕,所以刚才若有冒犯的地方,请您担待担待。”
这小子,怕不是离了婚又来招惹他儿子。
“为什么离婚?”江老爷子瞪着他:“你的孩子呢?”不说才四个月吗?
陈武侯叹了口气:“那不是我的孩子。”
李冬顿时挑着眉,看来是猜对了,苏叶在原著里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不是你的孩子?”江怜南张大嘴巴,“那是她把你骗了?”虽然不爱陈武侯了,可是熟悉的人遇到这种事,他依然同仇敌忾。
“别提了。”陈武侯转头看着儿子:“参参,快过来坐下吃饭,一会儿我带你回家。”
“嗯。”李冬点点头。
他找了一个和江怜南遥遥相望的位置,坐下。
“书看得怎么样?”陈武侯问。
“还行吧。”李冬说。
儿子不冷不热的态度,终于让陈武侯有点慌。
他不由反省一下自己,最近确实对陈参有点忽略。
最大的原因还是觉得自己还能生,以后会拥有更完美的孩子。
陈参是私生子这一点,说出来不是很光彩。
岂知苏叶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陈武侯气得心肝脾肺肾都要爆炸。
“好,先吃饭吧。”他说。
这顿饭江怜南吃得不开心,他享受了几天和李冬亲亲我我的时光,突然跟老公坐得这么远,不开心。
吃进嘴里的食物,形同嚼蜡。
男朋友身边坐着男朋友的爸爸,也不敢抛个媚眼什么的。
“……”更难过的是,吃完这顿饭对方就要走了。
江怜南一粒米饭一粒米饭地往嘴里送,他希望这顿饭可以吃到天荒地老。
“怜叔。”李冬放下碗筷:“麻烦你扶我上去收拾行李,行吗?”
“嗯?”江怜南重重地点头:“好。”魂不守舍的样子,有点可怜兮兮。
“这孩子……”陈武侯率先站了起来:“我来我来,让你南叔慢慢吃。”
“……”妈的,好气。
江怜南眼巴巴地看着陈武侯把自己的老公扶上楼:“爸,你说武哥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有点怀疑。
“估计是。”江老爷子叹了口气:“念在他今天刚离婚的份上,你就缓几天再说吧,等陈参顺利开了学,再找个时间聊聊。”
“行……”江怜南说。
收拾好东西,李冬下来。
江怜南站起来看着他,眼神热热地,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走了。”李冬悄悄做了一个电话联系的动作。
陈武侯急吼吼的把他撵上车:“世伯,老四,我和参参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路上小心。”江怜南出来送,不敢太明目张胆地盯着李冬看。
“行,你回去吧。”陈武侯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以后好好照顾自己。”之前江老爷子那一番话,他心中有数。
更因为江怜南和陈参之间疑似有暧昧,令他危机四起。
“武哥。”江怜南喊了一声:“你也是,以后好好照顾自己。”他现在有依靠了,却变成陈武侯落了单,这就叫做风水轮流转。
上了车,父子俩沉默了小五六分钟。
“咳,参参。”陈武侯先开的口:“你是不是怨我?生我的气?”
“嗯?我生你什么气?”李冬说。
“最近爸又是结婚又是离婚,”陈武侯抽空望了李冬一眼:“实在是没有分出精力来关心你,这一点我承认,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我现在是成年人,”李冬回视他:“无论是哪方面都不需要别人操心,我自己可以搞定。”
这话说得,陈武侯既欣慰又心情复杂。
回到家后,他越想越不是个滋味,拿起车钥匙又出了门。
“王医生,”陈武侯在电话里支支吾吾:“我想做个那方面的检查,现在可以安排吗?”
陈家。
李冬坐在书桌面前,他斜对面是一个摄像头,正对面有一个屏幕。
“参参。”大叔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的三分之二:“怜叔现在很想你。”他凑近屏幕摄像头噘了一下嘴:“在你开学之前还能看见你吗?”
面对大叔的实力撒娇,李冬浑身颤抖了一下:“你现在不就看着我吗?”
真是老妖精,在他家里住的那几天,都快被缠死了。
“那不一样。”江怜南撑头看着他:“我要看见真实的你,可以亲我,可以抱我那种。”
一言不合就发骚,考虑过屏幕那边是什么感受吗?
如果不是经历过比大叔更骚的大龄受(奚星伶:是在说我吗?),李冬有可能招架不住一个快奔四还小公举的对象。
“嗯,明天去找你。”当老公的对媳妇有求必应。
“现在就很想你。”江怜南说。
“那你要我现在怎么办?”李冬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哼……”江怜南躺在椅子上,瞪着李冬不说话。
“美大叔。”李冬说:“用鼻孔对着我也还是那么美。”
“滚你……”江怜南羞嗒嗒地捞起枕头往摄像头上扔。
李冬趁机切断视频通话,让大叔一个人急去。
此时,陈武侯赶到医院。
“陈先生,最近一周有禁欲吗?”王医生问。
“是的。”陈武侯点点头,他年纪越大,对这方面的需求就越少。
再加上苏叶怀着孕,他还没渣到一结婚就出轨的地步。
“验精很快的。”王医生说:“你在这里稍等一下,一会儿就能出结果。”
“好。”陈武侯坐在椅子上,想点根烟抽一抽。
他拿出烟才记起这里是医院,又烦躁地放了回去。
颜色漂亮的护士在眼前来回经过,陈武侯却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他从踏进医院起,就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陈先生。”王医生帮他把结果拿了出来:“这个检验结果,你自己看一下吧。”他都开始有点同情这位先生了,刚被妻子戴了绿帽,又检查出来精子质量低,很难要孩子。
“……”陈武侯拿结果的手指颤颤巍巍,冷汗不停地从他额头上流下。
也就是说,他陈武侯这辈子很有可能就一个儿子了?
深夜。
李冬起夜,听见客厅传来动静。
“爸?”他站在楼梯上面往下看,客厅一片狼藉,而陈武侯手里拿着酒。
啧啧,这是借酒消愁。
李冬还以为对方在感怀绿帽子,他走过去想安慰两句,却被一手拽住:“参参,以后爸不结婚了,嗝!”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陈家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
“发生了什么事?”李冬在他面前蹲下来,“你刚才出了一趟门,去了哪里?”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样:“难道是医院?”
“唉……”陈武侯叹了一口大气,拿起酒瓶对着瓶口吹。
“别喝这么多,伤身体。”李冬劝了一句。
“参参。”陈武侯突然搂着儿子的肩膀,“爸就只有你了。”以后父子俩相依为命,他暗中决定,从今天开始要对儿子很好很好,把以往的漫不经心补偿回来。
“别想太多。”李冬拍拍这个失意男人的肩膀,“把酒瓶放下,早点休息吧。”
“好……”陈武侯突然觉得,自己的儿子长大了,而自己老了。
好似一夜之间,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就突然成为了过去。
快得让人措手不及,却又不能不接受现实。
第二天,李冬开车出门,去接江怜南,一起到Z大附近看房子。
“这个怎么样?小户型,两室一厅,有个大阳台。”江怜南坐在副驾驶上,美丽纤长的手指正在迅速划着找房APP:“不过装修好像太普通,你马上就要开学,应该找个可以拎包入住的房子。”
“你看吧。”李冬把车停在酒吧附近,等江怜南用手机看到了房子再去找。
反正今天的目的不是为了看房,纯粹是大叔想跟他腻歪罢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江怜南说:“那是我们以后的爱巢。”
所以选择要谨慎,他昨晚看了一夜也没能下定决心要哪套。
下了车之后,江怜南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挽着李冬的手臂,旁若无人地走进酒吧。
“老板早。”前台小妹一笑,一僵,卧槽:“……”那个小鸟依人的玩意儿是他们老板吗?
“早。”江怜南注意到自己的员工:“对了,介绍一下。”他指着李冬说:“这是我男朋友,陈参。”
上次李冬在高悦面前露过脸,经过高悦的传播,圈里人已经知道江怜南有个非常不错的男朋友。
酒吧里面的员工们,偶尔听到客人们议论,隐约也知道老板交了男朋友。
“你……你好。”竟然是这位帅哥!
前台小妹对李冬的印象很深刻,当初第一眼就煞到她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老板的男朋友!
她就知道能够走进猫耳朵的客人都是弯的。
“你好。”李冬笑了笑,搂着他家丢人的大叔继续往前走。
“进来这里。”江怜南把老公带进房间,然后开始拆老公的裤头。
“喂……”李冬抬起他的下巴,捏着亲上去:“浪货,大早上地找干。”
“唔……”好喜欢这种霸道狷狂的吻,有种被吞噬的错觉,又害怕又爽。
“行了。”李冬吻了小几分钟就放开他,用手掌拍拍他的脸颊说:“继续看你的房子,我出去喝杯酒。”
江怜南从背后黏上来:“我跟你一起去。”
李冬握着他缠在腰间的手,触感细腻软滑,绝对担得起老妖精的名号。
“我想天天都粘着你。”江怜南坐在李冬腿上,李冬坐在吧台面前的椅子上:“要是你早点毕业就好了。”
可惜男朋友才二十岁,跟自己的差别简直是丧心病狂。
“嗯。”李冬喝了一口酒,“还是你的手艺更好。”
“那我……”江怜南起身。
“别。”李冬用力禁锢住他的腰肢:“你是我用来疼的,不是用来给我调酒的。”
“……”江怜南什么都不说了,死心塌地地靠着小男友,他发誓,这辈子就算对方提分手,他也要死皮赖脸地缠着,寸步不离!
在周围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之下,江怜南美滋滋地看房子,仔细挑选他们将来的爱巢。
再三考虑之后,李冬做主,约了一个房东看房子。
实物跟图片一样,两个人看过之后挺满意的。
“那就准备签个合同。”李冬说。
谈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花了一个下午。
江怜南没有太多这方面的经验,他刚才已经准备好打电话咨询律师,却发现李冬游刃有余,面面俱到。
再对比一下其他二十岁的男孩子,好像远远没有这么稳重成熟。
江怜南的心脏刺痛了一下,他认为陈参之所以会长成这样,要‘归功’于家庭环境的影响。
陈武侯当了二十年的爸爸,却根本没有做好一个爸爸的角色。
“走。”这个不尴不尬的点儿,李冬说:“回我家还是去你家?”酒店他是不想去的,那感觉就跟约炮似的,没有美感。
“去你家。”江怜南说。
这个时候,陈武侯应该去了公司。
李冬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回到陈家,陈武侯确实不在。
“快上楼,叔想了你一天了。”江怜南搂着李冬的脖子,急得爪心挠肺。
“看把你骚得。”李冬一把将他打横抱起来,走了几步就想问:“你平时吃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一八零的身高,就这么点轻飘飘的重量。
“呸,你才吃到狗肚子里去了。”江怜南用手指摩挲着李冬的后颈:“前天晚上你还说过我身上有肉。”
“哦,对。”李冬想起来,手感特别好。
只能说大叔身量高,骨架小,天生就是小受命。
一阵车声在外面响起,陈武侯的座驾开了进来。
他下车后,瞥了一眼旁边的车。
早上九点多钟,他和李冬差不多同时出门。
那小子也不说自己去哪里,不过还好不是非常爱玩的人,鲜少出现夜不归宿的情况。
“……”陈武侯踏进二楼的长廊,他顿时皱着眉头:“这臭小子……”又把妞带回家搞,声音弄得震天响。
“参参……啊……”
“你叫我什么?”
“老公……呜呜呜……”
陈武侯猛地睁大眼睛,他怀疑自己听到了江怜南的声音。
不可能。
他走到李冬的房间门口,侧脸贴上去倾听。
“……”激烈的战况一股脑地传送到陈武侯的耳朵里,然后出现了一把令他盛怒的声音。
“不行了……参参,饶了怜叔吧……”这把声音化成灰,陈武侯都认得:“老四,你……”他怒不可遏,手掌握成拳头。
那个不知廉耻的男人还在咿咿呀呀地向他儿子撒娇撒痴。
“砰砰砰!”陈武侯用力捶门:“陈参,开门!”
里面一片寂静。
“啊?”江怜南的脸色由红转白。
“没事。”李冬第一时间抱着他,温柔安抚:“我会处理,你躲在被窝里别出来。”
“砰——”陈武侯叫不开门,他改用脚踢,一下子就把门踢开。
李冬刚穿好一条裤衩,上半身还光着:“踹我的门,你至于吗?”高大的身躯走到陈武侯面前阻拦:“你想干什么?”
“滚开!”陈武侯冲到床边,一把掀开那张浅蓝色的被子。
江怜南赶紧地捞起枕头,把自己身上的斑斑点点挡住:“武哥……”他的神情既内疚,又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倔强。
“江怜南你这个贱人!”陈武侯破口大骂,伸手捞起床头柜的烟灰缸就往前砸。
“怜叔——”李冬手疾眼快,拿着一张浴袍过来,把江怜南的身体一裹,两个人朝地上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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