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晨实在没法子了。
跟着张玲子院子里溜达两圈,好几回从院门口把想要溜走的人给拽回来,眼瞅着过了一个半钟头,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拉着张玲子回到屋里,摁到床上,吐出俩字来,
“睡觉。“
瞅着床上的人眼珠子骨碌碌直转,简直精神的不得了。
灵晨也是服气了。
这都几天没合眼了,兴奋成这样,也太反常了些。
哦,对了,还有,听识时务的。
灵晨板着脸,张玲子就不敢再磨磨蹭蹭哼哼唧唧的闹个不停了。
不管能不能睡着,左右灵晨坐在床边儿小墩子上,看着床上的人闭着眼,直到下午太阳西斜,张天民才回到家里。
灵晨听到动静,回神见人,起身跟着走到屋外,问道:
“爸,办好了?”办的什么事儿就不必提了。
张天民点头,“嗯!”随即往屋里看了眼,道:
“你妈睡着啦。”
灵晨摇了摇头,“没呐,跟我打马虎眼呢,不管睡不睡得着,躺着歇一会儿也挺好的。”
张天民失望的叹了口气,还以为能睡觉媳妇儿能好些,不想……
“这几天打听打听,要是能成,就把你妈送到医院吧。”
他也想通了,老是这么熬着也不是个事儿,就算不能治好,可能好转一点儿也是好的呀!
灵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遂只有点了点头,这时侯看着屋子里没人,又想探着脑袋往外钻的张玲子摸到屋门口,灵晨听到动静,也没回头,直接道:
“爸,你歇一会儿,我去做饭。”
顺便看着人。
张天民也看见了,忍不住又想叹了口气,却是应声:“哎!”
说着,已经大步走向门口,张玲子一看叫人抓了个正着,立马缩回脑袋,一溜烟儿往屋里跑去了。
只当谁都没看见她一样!
本来满肚惆怅的张天民,看着媳妇儿小孩一样的动作,不自觉的笑出了声来。摇了摇头,步子又大了些。
得了这个病,媳妇儿也是受罪的很。
他除了心疼,还能怎么办?
要是能选择的话,谁没事乐意得了这种病!
灵晨正烧火做饭,张兴盛一旁蹲着看火,煮好了粥,正打算炒菜,张天民进来了,灵晨一手拿着铲子,一边儿抽空扭脸问道:
“我妈呢?”不用看着啊,万一再趁人一不留神跑出去怎么办?
张天民接过大儿子手中的柴火,回了句,“抱着你小弟呢,出不去。”
当母亲的,就是生了病,脑子不清楚,可也知道不能丢下孩子不管,张玲子就是这样的,为着这一点儿,张天民就不觉得自己为媳妇儿人做的都是白工。
只是到底不放心,张天民冲兴盛说了句,“兴盛,你去看着你妈,别让你弟摔着。”
“哎,”张兴盛二话没说,点头应下,拍拍手就转身出去了。
厨房里只剩下父女俩人。
灵晨忙里偷闲,还不忘惦记着,
“爸,你跟那个什么狗子的,去了大半天,都干了啥呀?”
重点是,怎么收拾那个叫什么李红丽的女人的。
张天民看着烧饭自个儿也帮不上忙,索性蹲在角落里,随手拿了斧子劈柴火,嘴上道:
“就是去当面对质,那女人对咱们家不怀好意,显见是没事找事——闲的,我去问清楚了,跟李家的人说个明白,往后再没第二回了。”
小青菜过几下就熟了的,灵晨拿碗盛了,却是不信的问了句。
“就这呀?”
很是遗憾的口气。
她才不信,她爸跑大老远的,气势汹汹的,只是去用嘴说几句……
她爸可不是这样的人呢。
当时那脸色,可是看着要杀人的样子啦!
张天民听见闺女问话,倒是忍不住笑了下,抬头愁了眼,缓缓的道:
“当然不是。”
灵晨翻了个白眼,从柜子里拿了一小块儿腊肉,不满的很,
“您赶紧说呗。”
吊什么胃口啊!
张天民本来想说‘你还小’,可一想灵晨这情况,也不好什么都不知道,孩子个性太强了,总要自己顶出一片天,还得为柴老爹顶出片天来,有些事儿,早早晚晚的也是没差别了。
默默叹了口气,张天民便从出村口开始讲起,末了说道:
“……李狗正好缺个媳妇儿,我看李红丽就挺合适,跟李狗一说,李狗乐的跟什么似得,我就替他上李家提亲了,聘金也是现成的,五十块钱就不少了。李家一听,也觉得不错,就应下了。说好了三天后摆酒,就让李狗领着人走了……”
灵晨举着碗,简直目瞪口呆,好半天眼珠子慢慢的移到她爸脸上,好吧,她爸居然还是一副诚恳得不得了的表情,简直跟真的一样……
她敢拿手里这碗肉发誓,李家绝对是知道了闺女儿干的蠢事儿,叫人拿捏在手里,怕闹大了,这才息事宁人的。
不过,她还有个疑问,
“不是咱们这儿说同姓不通婚么?”
她妈因为本来不是这儿的人,跟着夫家的姓。
可李家不一样啊。
都是些姓李,能成么?
张天民表情不变,淡淡的道:“李狗是孤儿,本来也不姓李,只是跟着他养爹的姓,不碍事的。”
就是碍事,他也能让变得不碍事。
敢打他家人的主意,这就是下场。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凑一堆儿也省的祸害别人了。
他这也算做了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