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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制,身为君夫人的阿玄,日常应当居于后寝了,但庚敖似乎就没这个打算。他不提,阿玄也不急着要搬过去,故依旧和之前一样,还和他同居于王寝之中。

庚敖挟裹着一身寒气回来,转入内寝,果然,一眼看见阿玄坐于灯下等着自己,双目望着她,口中命人出去,自己立刻快步朝她走去。

阿玄起身,朝他还没走去两步,庚敖便已一个箭步到了她的面前。

仿佛两人已分离许久似的,他伸臂将她紧紧抱入怀里,低头朝她一笑,便要亲她。

阿玄抬手,挡住了他的唇,他便捉住了她的手,凑过来改亲她的指,双目凝视着她:“外头如此冷,天气又不好,不声不响自己便跑了回来?孤方才正想过去的。”

阿玄道:“小姑姑今日回了,我一人在那里无事,便也回了。”

庚敖咦了一声:“她怎不缠着你了?”

阿玄从他臂中挣脱了出来:“方才我给你送了夜食,你吃了没?”

庚敖摇了摇头:“一听你回了宫,孤便跑了回来,来不及吃。”

阿玄道:“你稍等,我叫人热了送过来。”

庚敖摸了摸肚子,冲她咧嘴:“好。正好也饿了。”

阿玄一笑,出去吩咐了一声,没片刻,春送了夜食进来,阿玄在一旁,看着庚敖狼吞虎咽般地吃完,笑道:“够吗?”

庚敖点头,阿玄便起身,吩咐人送水服侍他沐浴。

庚敖知她爱干净,想到等下就能拥她登床而眠,立刻照办,很快洗完,身上只着了件中衣,前襟也未系,出来看见她坐在床沿边,仿佛在等自己,直奔而去,伸手便抱住了她,低声埋怨了起来:“方才孤叫你进来,你怎不来?”

阿玄未理会,只转头看着他,似在端详。

庚敖起先也未在意,见她含笑似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脸上,双眸一眨不眨,便摸了摸脸,和她调笑:“孤生的还入你眼吧?不敢说当世无二,但也算器宇轩昂,正和你相配……”

他笑吟吟地朝她靠了过去,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庞。

阿玄被他抱靠在他□□胸膛之前,仰脸望着他:“方才我去高室送夜食时,听说郑使来了,你连夜见他。所为何事?”

婚后这些时日以来,阿玄几乎从不主动过问他这些朝堂之事,今晚却是破例了。

庚敖仿佛一怔,随即哦了一声:“郑与晋有宿怨,晋人若占曲地,于郑不利,故郑国派使者向孤示好,希冀此次我穆国能狙晋于曲之外。”

“只这样?”

庚敖点了点头,随即便将阿玄压在了床上,一边亲她,一边急急解她衣带,口中含含糊糊地道:“不说这些了……孤已两天没见你了……”

“你和郑人于周伐楚时便已缔盟?”

阿玄并未阻止他的动作,只将唇靠近他的耳畔,轻轻又问了一句。

庚敖放她腰间的那只手停了一停,随即一把扯开她衣襟,将她完全地压在了身下,张嘴含住她敏感的耳垂,极尽撩拨之事,口中含含糊糊道:“……这两日你不在,孤甚是想你,不早了,歇了吧……”

阿玄忽然用力,将他猛地推开。庚敖没有防备,人便从她身上掉了下来,仰面躺在她的身边。

他转过脸,看着阿玄翻身坐了起来,低头整理方才被自己弄乱的衣裳,掩上了衣襟。

他翻了个身,下巴倚在她的腿上,笑嘻嘻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好好的,你怎的了?”

“啪”一声,阿玄重重打开了他的手,跪坐起来,冷笑道:“还在我面前装是吧?跃和妫颐伐楚时,原本形势颇好,不说胜楚,至少未落下风,晋却突然起了内乱,以致于伐楚一败涂地。先前我还真以为是郑人之过,如今想来,既然你与郑人那时便已缔盟,你才是主使吧?”

庚敖一怔,面上笑容慢慢消失,瞥她一眼:“方才你听到了什么?”

“难怪当时你出现的如此及时,不早一刻,不晚一刻,恰就在周师被困,陷入绝境之时!”

阿玄盯着他,“你敢不承认?”

庚敖和她四目相对了片刻,见她面罩寒霜,慢慢地坐了起来,微微扬眉:“孤有何不敢承认?孤确实是料到应当会有此种事情发生,故提早有备而去,否则千里之外,孤如何领军及时抵达大冥?只是公子产作乱之事,却并非如你所想那般,是郑受了孤的指使。你既问了,孤不妨和你说个清楚。当日之战,倘若晋胜,势力必入中原,此为郑之不愿,况且你那父王,亦掂不清分量,腊祭之时在天下诸侯面前羞辱郑伯泄愤,郑伯此人心胸狭隘,有意造乱,只是他亦清楚郑不敌晋,恐事后遭晋之报复,故当时遣使面孤,阐明意图,希冀与孤结盟。晋若乱,于我有百利而无一害,孤为何不应?”

他的语气听起来,满不在乎。

他说的字字在理,阿玄知道。他既为国君,怨不得他如此行事。但是一想到当日,跃就是因为面前这人对郑人说出的一句许可,导致战事一败涂地,令跃身陷重围、险些丧命,她便觉胸腔处如有一大口气被什么堵住了,呼吸不畅,胸闷的几乎就要呕血了。

她慢慢点头:“原来如此!你亦不愿晋入中原,郑人此举正合你心意,是也不是?妫颐撤兵回晋自救,伐楚失利,跃正当危难之际,你又及时现身解难,令我周室亦欠下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是也不是?”

这一石二鸟,他用的也是顺手。

庚敖仔细地看了她一眼:“你在怪我那时没有阻止郑人之举?“

阿玄道:“怎敢?”

庚敖叹了口气:“我知你在气我。”他放低了声调,一改方才那种满不在乎的口吻,用带了讨好的语气道:“孤承认,当时出兵助周战楚,确实有出于国利之考虑,但短时内出兵十万南下,代价亦是不小,此为可战可不战之役。孤却毅然决定出兵,究其原因,还是为了你之缘故。周王好大喜功,痴想借晋国之力以正王道,不自量力,便是再遭羞辱,亦是咎由自取,但孤却知你和王子跃姐弟情深,孤实是不想你的阿弟夹在中间,有任何闪失,这才毅然决定出兵……”

他不说还好,越是如此辩白,阿玄反愈发恼怒,想起那夜泉邑城外,自己浑然被蒙在鼓里,追他到了宿营之地,对他何等的感激涕零,却做梦也没有想到,郑人就是有了他的撑腰,这才肆无忌惮惹出了晋国的内乱。

晋乱否和她无干,但这却直接导致了王师联盟的破裂,令跃身陷绝境,险些丧命,纵然最后他及时前去驰援,但那种感觉,如鲠在胸,她实在没法感激。

“你不必说了!”阿玄打断了他的话。

庚敖顿了一下,再次开口,语气居然带了点委屈:“此事你真不能怪孤。妫颐当时若是信守盟约,孤难道还能出兵助楚不成?何况,亦非孤拿刀架着妫颐脖子逼他回兵。他当时绝非定要立刻归晋的。公子产虽有郑人相助得以归都作乱,然晋之精兵大多握在妫颐手中,只要手握精兵,区区公子产有何可惧?至于公族大夫,大多更是见风使舵之辈。倘孤是妫颐,定先履诺,全力助周伐楚,事后再归晋,那时不但可挟战利之威,亦有天子为其正名,何愁不能复位?他却定要背信弃义,匆忙离去先行自救,致使王子跃孤掌难鸣,陷入绝境,你不怪他,怎反倒怪起了孤?”

阿玄被他这一通似是而非的辩白给气的不轻,想要反驳,偏又想不出能驳倒他的话,胸口愈发闷涨。

庚敖朝她伸出了双手,将她抱住,低声哄道:“勿气了。说起来,你若早早就肯嫁孤,便也无后来之事了。即便有如此之事,郑人来时,孤自然为你考虑……”

阿玄道:“多谢你了,我可不敢当。”

她从他臂弯里挣脱出来,撩开被衾自顾躺了下去。

庚敖望了片刻她朝向自己的背影,忽然皱眉,屈指以指节敲了敲自己的头,发出咚咚两声,随即轻轻哎了一声:“玄,孤好似有些头疼。”

阿玄闭目,一动不动。片刻后,听到身后“咕咚”一声,仿佛有什么栽到了地上,睁眼转头,见庚敖已摔下了床,倒在床前铺设的那面地褥之上,双手紧紧压住太阳穴,面露痛楚之色。

他这头疼之症,当初发作的便有些突然,甚至可称之为蹊跷。阿玄生平虽医人无数,但对他身上的这个毛病,却颇有些无从下手之感,只能照经验,摸索着慢慢试药。之前她被接去洛邑,离开丘阳之前,曾给茅公留下调治的方子,茅公一直有照方给他服药,疗程已过,或许是自己开的药对症,亦或许是别的缘故,所幸之后,一直未见他再发病了。

阿玄起先没理会,片刻之后,终于还是翻身,慢慢坐了起来,迟疑了下:“你真又头疼了?”

庚敖未答,只呻.吟个不停。

阿玄从床上爬了下去,赤足站在地褥上,俯身仔细看他。

“如何疼?”

“很疼,很疼,针扎似的疼……孤快受不住了……你快帮我看看……”

他翻了个身,抱住阿玄的一侧脚腕,呻.吟声愈发痛苦了。

阿玄低头盯了他片刻,用力抽出自己那只被他抱牢的脚,抬起便踢了他一脚,冷笑:“如何?好些了没有?”

庚敖呻.吟声愈发大了。

阿玄又踢了他几脚,见他还装模作样,恨的牙痒,蹲下去伸出手,指甲掐住他腰身上的一点皮肉,狠狠旋扭了一下,终于听他发出一声痛叫,这才撇下他,转身重新爬上了床。

她刚爬了一半,双膝还跪在床沿之上,身后庚敖已睁开眼睛,猛地翻身坐了起来,两手伸出去抱住了她的臀。

阿玄惊叫一声,整个人被他拖了下来,跌到他的胸膛之上。

他翻身将她压在了厚实的地褥之上。

“好狠的心!只心疼你的阿弟!孤可是你的夫君!”

庚敖神色气急败坏,一边说,一边嘶着气,呲牙咧嘴,一张脸朝她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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