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正版60%以上,才可及时看到最新内容,感谢感谢!她左手捏着一个撕开的信封,手腕上还挂着个塑料袋。袋子里塞满了厚哒哒的书信,几乎清一色用的是粉色系信封;右手则捏着几页已经展开的信纸。
她一边走路,一边看着书信,正大声郎读着。
偶尔脚下不平,她便会一阵踉跄,已经因此扑倒在地好几次。前面的少年就会在这时回头,没好气的瞪她一眼,目中隐有无奈。
少女毫无所觉,爬起来继续念。
开玩笑,这么多情书得念完了才能回家啊,争分夺秒懂不懂?
落日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拖得老长老长。
那两道影子时而重叠,时而分开,却始终形影不离。
“白天的你冷若冰霜,对我视而不见。但是就是因为你这样子,真的好有个性,才令我对你情根深种!爱情里无智者,我就是那个傻子,所以我无怨无悔的喜欢上了你!”
“学霸,我每晚都会梦见你。每每午夜梦回,想起梦中的你对我温柔的笑,我失眠了。我得了严重的厌睡症,怎么办?!怎么办?!”
安然一手捧住她悄咪咪笑得打滚的小心肝儿,一手紧抓着那几页正散发出幽香的粉嫩信签纸,扯开喉咙,声情并茂的嘶吼道。
她面上紧皱起淡淡的柳叶眉,好似肝在痛、心在颤。清秀的小脸儿也已经扮作了苦情状。她嫣红的小嘴儿微张,一张一翕之间,吐出的清脆语音抑扬顿挫。
偶尔念到柔情心伤处,还假巴意思的啜泣两声;情绪激动时,则拽着衣襟声嘶力竭。
不是安然做作,委实乃是走在前面的那个智障青少年要求她这么做的。
那智障说:“既然是情书,你不动之以情的念给我听,我怎么知道这是情书?不然,我只好当做作文交给老师了。”
交给老师那不得害了多少小姐姐?
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她是他妹妹,小姐姐们没胆直接往那高冷智障青少年的书桌里塞信,知道她性子软,纷纷拜托她转交。
结果给自己惹麻烦了。
唉---,反正都要给他念,带点表情的念给他听也不会少块肉。
安然蓦然有种正在挽救天下苍生的豪迈感。
“这是一种病,但又不是病。可说它不是病,它却又是病。是病非病,我愁啊愁,愁就白了头。这个病,自古有之,不是我的杜撰。它闻名遐迩,名曰‘相思\'。”
“说相思,相思苦。苦情处,肝肠断。学霸,它就是那断肠的毒-药啊!”
“我中毒了,中得好深好深!学霸,你能给我解药吗?我遍访名医,大夫们都说,你就是那世上唯一的灵丹妙药,只有你才能救……”
少年终于忍无可忍,咬牙打断了安然:“下一封。”
“这封还没念完吶。”安然瞬间恢复常态,又小跑几步奔到少年面前,将信纸抖给他看。
她眉开眼笑的殷勤说道:“瞧,只有一小段了,很快就要念完了。”
“我说下一封!”少年微有些恼怒的瞪视着她。
“……我正-念得投入呢。”安然似乎意犹未尽,嘀嘀咕咕:“这封情书写得还挺好的啊,这是我多年来见过的写得最好的一封了,你要不要考虑考虑这位小姐姐嘛?”
“反正你很快就要出国了,趁着出国前谈一场恋爱啊,既是庆祝你的高中生涯圆满结束,又祭奠你的青春一去不返。”
情书看多了后,安然对文字的鉴赏功夫有了大大的提高。加上多年来她又帮着胡为写了无数封回信,在他的严厉督导之下,阴差阳错,她用词遣字的水平也是突飞猛进。所以与小学时候一比,早已经是一个天,一个地。
听听她的用词,祭奠?
哼!
胡为的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心中十分不乐意的哼哼。
他最近的心情,莫名其妙有些烦躁。
一想到自下学期开始,他以后上下学就再没了身后这个会说话的玩具了,他还挺不习惯的。所以此刻听到安然这么一说,他更觉不爽。
安然最近的心情却出奇的好。
自胡为确定了出国留学的日程后,她每晚都掰着手指头数着黎明的曙光到来的时辰。
故而,这段时日她对待胡为的态度特别特别的好,给他念情书再也不是从前那样心不甘情不愿了,完全是投入全身心在卖力表演啊。有时候都快要沉迷角色,无法自拔了。
当然,安然只能暗戳戳的爽,面上丝毫没敢表现出来。
嗯,哦哦还有,因为要分开了,所以她如今看胡为特别顺眼。
此时的安然正背对着斜阳。
于是,面前的智障青少年,他俊秀的脸庞就恰恰好,沐浴在灿烂如火的光影里。阳光投射在他的脸上,零零碎碎。
山似莲花艳,流如明月光。
胡为那抿着唇板着脸的严肃模样,安然觉着有点令她目眩神迷。
可他的话语却是一如既往的冰冰冷:“你想让我待会儿回去吃不下晚饭,是吗?很好,那你也不用吃了!”
说罢,胡为侧身避过了安然,快步往前走去。
安然急忙追上去叫道:“下一封就下一封吧!好好说,不行吗?干嘛每次都是一两句话不对,就生气得不让我吃饭?我正在长个儿呢!”
在多年的磨合过程中,安然渐渐摸索出了两人的相处之道,现在她已经越发大胆的敢在胡为面前多嘴多舌了。
胡为回头,唇边擒着嘲讽的笑:“你妈不就是这样?我怎么就没听到你这样子去对她说话?”
安然小声嘟囔:“你又不是我妈……”
胡为的脸色骤然一沉。
安然看到,急忙又撕开了一封情书。快速瞄一眼后,就确定了此封书信的感情基调。
然后,安然就用着带蓝色忧郁的抒情语气,缓缓念了出来:“我初见你的那一天,是个下午。蓝天很蓝,白云很白,绿水很绿,春风很……”
“下一封!”
“……春。”安然瞄一眼前面那智障清俊的背影,心想,是很诱人发春的。
她乖乖应道:“哦。”
安然再撕开一封。
这一封是走大姐大路线的。
所以她清了清嗓子,仰起下巴斜着眼珠子作睥睨状,铿锵有力的猛的一声大喝:“小子,我看上你了!明天下午放学后……”
胡为的背脊倏地一僵,也铿将有力的断喝道:“下一封!”
安然紧紧憋住笑,强忍着肚痛道:“我想请问一下,之前那几封你没有听完的信,我还用得着写回信吗?”
“写!为什么不写?”胡为毫不犹豫的回道。
“那,那……那这封霸气侧漏的情书,你可不可以教我一下我该怎么回复呢?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
胡为缓缓转过身来,抱怀冷笑:“你今天好似真的不想吃晚饭了?”
私下里的她就跟她妈一样啰啰嗦嗦,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恶习,她都呱噪了有两三分钟了吧。
语气又急又促。虽然看不真切,但是她皙白的脸肯定跟记忆中的一样,因为情绪激动而微有些酡红,像刚喝了酒。
“你都长这么大了,可不可以不要像小时候那样小气?你还是一家那么大的集团公司的领导,做领导的应该要有气度、有胸襟、包容宇宙……”
这话令胡为的嘴角抽了抽,神色终于动了。
包容宇宙?
他嘶了声:“你在教育我?”
目光移开,想要吸口烟,可以趁此想一想怎么教育教育她,却见半截烟早已成灰,烟蒂都冷了。
胡为将烟蒂直接弹在了地上。
早就没火星了,他的脚却还踩上去,动作极其缓慢的碾碾碾。
碾给谁看?
安然瞟到他脚上的动作,就十分刻意的高昂了头,又挺了挺胸。
胡为的目光再次直视向安然,寒声道:“回答,你刚才是不是在教育我?”
“……没有!”安然缩了缩脖子,语气还是有些冲,但两人都听得出那气势萎靡了许多。
想挽回点面子,她补充了句:“我只是在摆事实,讲道理。而且,别人家的领导好像都这样啊,胸怀广阔!”
胡为气笑,轻嗤道:“别人家领导?别人家的领导话都不让解释一句,二话不说就把你开除了。”
安然愣了愣。
胡为见状,似笑非笑的说:“你之前那话好像问错了,我也好像答错了。你应该问‘你会放过我吗?\'而我应该答‘这问题不予考虑\',而不是问要怎样才会放过你。”
安然:“……”
深吸了好口气,安然垂着眼睫,才能令自己平静的勃回去:“你以前曾鄙视我吃住在胡家,还说希望我早点眼不见心不烦,那我会尽快搬出胡家的别墅。我不用胡家的钱,我自己养活自己。你放心,我以后都碍不到你的眼了。”
想离开?
现在的她确实能够自力更生了。
虽说是个富家千金,可她从没买过奢侈品,也不怎么花钱。用钱的地方不多的话,她又能放下身段儿去做地服那样的工作,便足以可以养活自己,他好像还真不能把她怎么样了。
但是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胡为的目光在安然的头顶盘旋良久,方意味不明的说:“有骨气,小妞儿。”
安然以为他下一句就会再一次的嘲笑她:“就是不知道你能坚持多久?”
却听他清清冷冷的问:“那你妈呢?”
安然倏地抬头,怒不可遏:“胡为,你别欺人太甚!我妈嫁给你爸爸这么多年了,他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凭什么让我妈走?况且我妈是胡叔叔的责任,是他在养她,又不是你在……”
“胡叔叔?”
安然面上出现了一闪而过的慌乱。
旋即振振有词的道:“你这样恨我们,私下在你面前,我怎么敢抢你的爸爸?”
胡为没再做声。
昏暗的阳台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胡为一直都斜靠在栏杆上,安然在他面前站得久了,觉得有些累,就走到栏杆边趴着。
胡为的目光随着她身形的移动而移动,身子也就跟着侧过来,不自觉的学她一样,也趴在栏杆上,默默不语的望着夜空。
这是两人第一次这样子靠得如此近的一起做同一件事情:仰望星空。
这个阳台看星星的视线是最好的。
胡为以前就发现了安然常常在夏夜里跑到这里来。
她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忧郁。
他不知道她忧郁什么。
在人前她装得很文静,但是他可是很清楚的知道她私下里是个怎样不文静的人。
安然离开后,这个阳台就被他占领了。累了烦了时,他渐渐喜欢跑到这里来,趴在栏杆上抽几支烟,望一望天,日子好似就能过得快些。
这是初夏时节,夜晚的风徐徐吹来,不冷不热,但拂在脸上能让人清醒。
许久后,安然轻轻说:“我避着你这么多年,也不过是想我妈妈的日子过得好点。她年纪已经大了,你爸爸也老了。他俩相伴了这么多年,都老夫老妻了,他们已经是对方的老伴儿。”
“老伴儿老伴儿,就是要老来作伴儿的。我妈妈不可能像我一样离开这个家,她已经过惯了富贵人家的日子,所以我希望你……”
“那我妈呢?”胡为打断了她,“你心里是不是想,都这么多年了,我妈反正也习惯了过孤独的日子,还计较什么?是吗?”
又这样?他就不能很理性的看待老一辈的这个问题吗?
“你妈她……”
“我妈也老了,谁来给她老来作伴儿?”
“……胡为,你妈妈若是要争取,十九年前就已经争取了。当年你妈妈是心灰意冷后主动退出的,你要认清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