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夜不能寐。
眼眶里溢满了热泪的童琳,转身关上了房门,一直处在情绪失控中的她跌坐在了书桌前,眼泪没出息的落了下来。
真是没出息!童琳抹了把眼角。
她很努力的在抑制自己的泪腺,知道今晚哭过后的眼睛,一定会在明天出卖自己的精神状况,可是,不管童琳怎么克制自己,还是泪如雨下。
STOP!STOP!……
童琳心里多次叫停,终于在默念到一千零一次STOP之后,不再泪奔!
她从书桌最底端的抽屉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了自己的秘密记事本,谁知泪腺卷水重来,“滴滴答答”源源不断的泪珠,竟然不知好歹不知进退的落在了记事本的扉页上。
现在居然连自己的泪腺都和自己作对!
童琳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用手去抹脸颊的泪水,却是不小心触碰到了红肿灼痛的右脸。
童琳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爸爸对她大打出手了。可是,她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家丑不可外扬嘛!
在旁人眼中,童琳是幸运儿。就连发小苏卿都大言不惭的说,“童大美妞,还有什么是你丫没有的?说来听听。”
童琳在听到苏卿这句话时,很想给她透个底,其实自己家庭缺乏温暖,只是钱充裕而已。
当然,童琳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这样说!
以她对苏卿的了解,听到自己这么说,一定会用鄙夷的眼光看自己,然后加上一句,“童琳,你丫是在拉仇恨嘛!还钱只是充裕而已,而已!”
以苏卿的专注力一定会把“家庭缺乏温暖”自动屏蔽,只听到“钱”字。
“是,姐们什么都不缺!”这是童琳当时的回答。
斩钉截铁!
那么说到这里,就要说说童琳的家世背景了。
童琳爷爷那一辈是名副其实的大地主,良田百亩,家业庞大,到了她大伯和爸爸这一辈转眼成了社会最底层的劳动者,我不说为什么,大家也应该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吧!
不过,好在童润业踏实肯干,脑子灵活,从工厂出来后,开始自己捣鼓一些小买卖,虽然辛苦,但是利润还是可观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风风火火。
真正的转机是在2000年时,国内煤炭市场出现了严重供大于求,煤炭价格不断大幅下跌的状况,使得许多的煤老板内心极度恐慌,都急于想将自己手中的烫手山芋抛出手,以求不要亏太多。而童琳爸爸童润业却是反其道而行,在大家都不看好的情况下,集资用低于市场好几倍的“白菜价”购入了一座煤矿。
用童润业当时的话说:“别人觉得是亏钱的买卖,在我看来是一次奴隶翻身把歌唱的契机。这个险一定要冒!”
可谓破釜沉舟。
不过,童润业因这一冒进行为,一度被周围的人称为“想钱想疯了的土鳖”,许多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等着看他债台高筑无力偿还的那一天,等着看他被现实甩一记耳光的那一天,等着印证自己预言实现的那一天。
可是,现实是,在童润业艰难经营三年后,煤炭价格开始回升,甚至到了快速增长的阶段,也就是在2005年底,童润业赚了个金箔满盆,真可谓羡煞旁人。
童琳摇身一变,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富家女。
别人当然只注重于观察童琳的吃穿用度,而鲜少有人知道,童琳有一个非常暴虐的爸爸,即便在她已经很乖很乖的情况下,仍然很难躲得掉爸爸的打骂,当然还有童琳的弟弟童杰,因为顽皮好动,挨打更是家常便饭,几乎天天不落。
不过,从去年开始,因着煤炭生意的节节高升,童润业很少将心思放在家事上了,暴虐的次数越发少了,可以说,大半年来,童润业回家都是春风满面,很少动怒。
童琳以为家总算有个家的样子了,她觉得春天来了,这个家也该是时候回暖了。
而今夜,可以说是2006年,童家的“首战”,原因是坊间有传言,爸爸与妈妈的好友常佩佩关系暧昧,有人看见过爸爸深夜进入过常佩佩家,直到第二天才出来。
童琳妈妈秋晓棠是个传统女人,听到外面那些风言风语,是整夜整夜睡不着,终于在童润业又一次夜不归宿后爆发,俩人之间的争执已经到了动刀的地步,一旁的童琳见情况不妙,赶忙从妈妈手中夺下了菜刀,然后规劝起了爸爸,随之而来的是,童润业将矛头转向了童琳,再一次对她动了手,然后,气愤的童润业驾车离开,妈妈秋晓棠开始彻夜酗酒。
童琳翻开记事本,笔力锋刃的写道:“别人觉得地震是世界末日,火山喷发是世界末日,生离死别是世界末日,在我看来,对人精神上永无止境的摧残才是世界末日。”
童琳曾经问过妈妈,为什么不与爸爸离婚?
妈妈给出的回答是:“离婚不是闹着玩儿的,当初你爸爸穷的时候,我都没有想过离,如今你爸爸生意做的如日中天,我更没有想过离婚,若是离了,不是给别人腾地方吗?我不离,我就是死也不会离的!”
“其实外面的女人哪有什么真心,不过是逢场作戏,等你爸爸想明白了,总会念着家里的好,总有回心转意的一天。”
大人的事,童琳一知半解,不懂妈妈说的那些话有什么深意。她只知道,这个家不像个家。只是外表光鲜而已。
童琳抬头45度角仰望星空,“辰宇,晚安好梦!”
童琳说完这句,就在心里鄙视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想起韩辰宇,真是个十足的缺心眼。
然而脸上浮现的小酒窝却是诚实的呈现出了她此刻有些烂漫的心情!
至少现在,自己终于和暗恋多年的韩辰宇同学修成正果了,就别无所求了!
睡吧,等明天早上一睁眼,本姑娘又是一条好汉!
这一夜,童琳缱绻而眠。
睡梦中,童琳梦到有人在后面举刀,疯狂的追杀她,而她即使竭尽全力的奔跑,也不过才可以挪动一小步,眼看着手起刀落,童琳猛然从梦中惊醒,随手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连后背也汗汗津津的湿了一片。
打开床头灯,看了一眼墙上的南瓜钟表,不过才四点半,而她早已没有了睡意。
等情绪稍微缓和之后,童琳决定起身给自己倒杯水,忽然发现自己昨晚新换的淡粉色内裤,赫然出现在了床头柜上。
可是,她记得自己昨晚明明已经穿上了呀!
童琳目光在房间扫视一周后,最终停留在了敞开的房门上。
真是见鬼了,房门怎么开了?不是已经被自己朝里反锁了吗?而且三把钥匙,都在自己抽屉里放着,怎么会有人可以进来?
家里进贼了?怎么可能?房间还是整洁的!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种状况?!
童琳下意识的拽紧了自己睡裙的领口,然后又惊慌的撩起松软的太空被,看向了自己的下身,然没发现什么异样(只是光溜溜的),就又合上了被子。
睡在自己家,怎么感觉比睡在宾馆还可怕?童琳百思不得其解,然后,半瘫的躺在床上,什么心思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