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佣人快步走了过来,抚着他的后背,帮他捋顺气息,他平静之后,才坐下来,拍着椅子的把手骂道:“这个逆子,果真是将他母亲的贵重物品拿了出来,他不知道这个物件对他母亲有多重要!”
苏希愕然看着老爷子,茫然无助地看着老爷子,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什么。
顾伯辰和程景慌忙走到老爷子身边,安抚着他的情绪。
苏希搓着手,喃喃地说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老爷子摆了摆手,呼吸平顺下来,说道:“苏希,这不怪你,你的礼物很贵重,对你来说意义重大,对我来说也是……我很喜欢你送的礼物!”
程景吃惊地看着老爷子手中的吊坠,茫然地望向了顾伯辰说道:“怎么,苏希送的礼物有问题?”
老爷子眸色深沉地看着苏希,然后低声说道:“这个吊坠有一定的渊源,当初我和我深爱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因为这对吊坠,可惜,只剩下了半只,另外半只不知道流落到了哪里?”
苏希震惊地看着老爷子,心里仿佛有一支叫嚣的野兽在呼喊,她生生地吞下去了,老爷子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世,或者,他是自己的父亲?不,不可能!
苏希看着一屋子喜气洋洋的人,她最终没有说出口,她怕打搅了老爷子的寿宴。
这个时候,门突然响了,一个大大的花圈被人高高地举着送了进来。
女佣慌忙跑了进来,边跑边急急地说道:“老爷子,是少爷,他回来了,我拦都拦不住他!”
女佣的声音刚落下来,花圈已经走到了大厅当中,花圈被放到地上,从花圈后面走出来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苏希那天在医院的花坛里碰见的男人,他穿着白色的孝服,披麻戴孝,一步步地走到了老爷子身边,冷笑着说了一声:“爸,我是带着我妈来给你过生日来了,她老人家在地下太寂寞了,想让你快点去陪她!”
顾伯辰看着他的模样,厉声说道:“龙斌,你这是干什么?”
男人抬起头来,看着顾伯辰冷笑了两声:“看不出来吗?我是给我爸送终,送终,知道吗?”
苏希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这个男人简直是老爷子年轻时候的翻版,别墅内有一面照片墙,悬挂着老爷子年轻时候打高尔夫的照片,和眼前这个男人简直一模一样,只是,男人缺乏老爷子霸气和锐利。
龙斌的目光冰冷地掠过众人,停留在了苏希的身上,他嘴角勾了勾,狠戾地说道:“到齐了,都到齐了!”
很显然,龙斌对苏希很排斥,对顾伯辰和程景更是充满了敌意。
全场人将目光都对准了放在正中央的花圈上,五颜六色的纸花刺激得众人半张着嘴巴,谁都知道过寿辰的时候收到花圈是一件很不吉利的事情,偏偏还是老爷子的儿子,今天来的人非富即贵都是名流,这事情闹得有点大!
老爷子的手在剧烈的颤抖,刚刚平复的情绪再度激动起来,老爷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地指着龙斌,嘴唇渐渐地变得乌紫,张了张嘴巴,目光中带着不甘和愤怒,以及恨铁不成钢的情绪直直地倒下了,椅子发出一声巨响,就在他要倒在地上的时候,顾伯辰一个箭步走过来,双膝落地,将快要倒在地上的老爷子直直地抱在了怀里。
众人发出了一声惊呼,随着顾伯辰的动作终于舒了一口气,顾伯辰将老爷子小心翼翼地放平,对程景低声说道:“快叫医生!”随即对女佣说道:“取一粒速效救心丸!”
程景慌乱地从口袋中掏出电话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
“顾伯辰,好吧,我来了,你也应该履行你的承诺,把我想要的东西交给我,咱俩的交易就做完了!”龙斌无视平躺在地上的老爷子不咸不淡地上说道。
“他是你父亲,你想气死他?”顾伯辰冷声说道:“你这样做实在太过分了,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父亲?”龙斌冷笑了一声:“我父亲早就死了,他现在有你们这一群儿子,还会在乎我这个孩子?你,程景,都是令他骄傲……”
龙斌的话还没有说完,程景就再也忍不住了,大步走到龙斌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挥起一拳打向了他,他的脸上的肌肉晃动了几下,伴随着鲜血重重地倒在地上,程景一步跨过去,骑在龙斌身上,左右开弓,将他打得丝毫无反击之力。
家庭医生来了,皱了皱眉头,打开医药箱,对老爷子实施抢救,很显然,家庭医生了解老爷子的病情,简单地处理之后,他取下听诊器,看了龙斌一眼,对顾伯辰说道:“没事儿的,老爷子年纪大了,不能被气到,以后要多加注意!”
顾伯辰点了点头,龙斌站起身来,啐了一口血沫,对顾伯辰说道:“给你一天的时间,将我要的东西给我准备齐了!”
顾伯辰冷漠地看了一眼龙斌,龙斌冷哼了一声,一走一瘸地离开了大厅,家庭医生看了一眼苏希,对顾伯辰说道:“她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听到这句话,苏希的心一下子窒息了,她愣愣地看着素未谋面的家庭医生,很显然,这个家庭医生对苏希并不友善,收拾齐自己随身携带的医药箱,嘴角勾起一丝漠然的微笑,苏希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是这样一副态度,她只想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苏希紧跟了一步,反问道。
女医生嘴唇微微上扬,看了苏希一眼,并不答话,直接提着医药箱离开了。
苏希视线淡淡地落到了顾伯辰的身上,老爷子已经重新做到了椅子上,呼吸有些沉重,顾伯辰正忙着照顾老爷子,程景吩咐佣人说道:“把花圈给我扔出去!”
“慢着,将花圈上的照片给我取下来,其余的就处理掉吧!”老爷子无力地摆了摆手。
顾伯辰走过去将一张女人的照片取下来,苏希看着这张照片恍然失神,照片上的女人保持着安静的微笑,头发整齐地梳理起来,额前的刘海儿斜着梳到鬓角里,脸蛋精致,眼眸清澈,是一个不食烟火的女人。
老爷子接过来照片放到眼前仔细地观看着,原本犀利的眼神锋芒收敛了起来,眸子里尽是温柔之色。
“告诉龙斌这张照片我收下了,难得他存着他妈妈的照片,只是,他妈妈亲手设计的项链他不应该随意送给别人!”老爷子低声咳嗽了一声,顾伯辰将一块方巾送到了老爷子手边,他接过去,擦了擦嘴角:“伯辰,这个逆子你就不应该通知他,就算他来看我也是违心的,你看,今天就闹了这么一出,等我百年之后我都不知道咋给他妈妈说!逆子啊逆子!”
佣人已经将花圈收到垃圾桶里准备弄出去,苏希看着白色的纸花,眼神悲凉,每个家庭都有每个家庭的不幸,老爷子将照片交给了佣人说道:“给我放到卧室里,找个地方挂起来!”
苏希轻轻地走过去,扶住了老爷子的胳膊,说道:“老爷子,我送你上去休息吧?”
“不用了!还有人过来,我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老爷子摆了摆手,心情有些沉重地坐了下来。
“老爷子,林家送来贺礼了!”管家一路小跑来到老爷子面前通报。
苏希望向大厅的入口处,看见林冉带着林父林母快步地走了过来,林父双手合十对老爷子说道:“老爷子,寿辰快乐,福如东海!”说完就将一副字画小心地递给了管家。
应该是一副古董字画,老爷子没有看贺礼,冷淡地说道:“你们来了!”
苏希诧异地望着林冉,按理说,老爷子过寿辰,林家父母在国内不应该如此大动干戈地跑来一趟,让林冉带来就行了,见惯世面的老爷子冷淡地看着林家父母,林家父母搓着手,有些缩手缩脚放不开。
“说吧,你们专程来一趟有什么事情?”老爷子开门见山地说道。
林父尴尬地搓着手,谄媚地笑着说道:“老爷子,能不能请你开开金口,让我把香港那块地给买了?”
老爷子淡然笑了笑,说道:“我就是一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能有什么本事帮你拿地,你高看我了,老朽向来不喜欢字画之类的东西,你送来的东西看起来价值不菲,还请你拿回去吧,对了,林冉,你在我这里也住了一些日子,你的身体也不太好,跟着父母总比我这里照顾得周到,你随同你父母一同回国吧!”
管家听了这话,将手中的字画慌忙地呈到了林父面前,林父一张老脸变得通红,左右不知道如何自处,不等林父说话,老爷子站起身来,继续说道:“林先生,今天是老朽的寿辰,虽然很多人送礼,我一概不留他们吃饭,今天老朽只想和家人坐在一起吃个团圆饭,我就不送了!”
林父冲着林冉使了个眼色,满脸通红地接过来字画带着林母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