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道:“皇后娘娘又开始说自己有了身孕,为何不见太医来给请脉,还抢着喝了太医院给柳妃娘娘煎的安胎药。”
说时刘夫人与小香已经到了太医院,只见皇后此时正呆坐在药房的地上,旁边满是打碎了的药罐瓦片,众太医都站在一旁,无人敢上前。
刘夫人上前抱住皇后,急道:“我的儿,你怎么如此坐在地上,若受了风寒可不叫为娘心疼,快起来!”
皇后握着刘夫人的一只手臂,靠在刘夫人身上哭诉道:“母亲,他们都欺负女儿,女儿有孕在身,他们却不来请脉送药,只去柳妃那里献殷勤。女儿便想去玉衡宫质问柳妃为何如此无礼,可玉衡宫不知哪里来了许多护卫,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许女儿进去!”说着皇后哭的越发悲痛。
刘夫人恨声道:“反了!反了!这皇宫的规矩还不如个小门小户的人家,这是要宠妾灭妻吗!”刘夫人拉扯着皇后道:“走!娘带你去长公主那里讨个说法。”
皇后听到去“长公主那里”便瑟缩着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刘夫人好不心痛,刘家好好的女儿嫁给苏家,如今却被大姑、小妾欺负成了这幅样子!
刘夫人只得安慰着将皇后带回天璇宫,太医给皇后服了安神药后,刘夫人像安慰儿时受了委屈的那个小女孩一样,一边轻轻的趴着皇后的手臂,一边道:“安心睡吧,有娘亲呢。”
皇后渐渐迷蒙的睡了过去。
待到皇后双眼紧闭,呼吸也平稳了下来,刘夫人看了一眼小香,食指放在唇上,又指了指外间,起身放下帘子,与小香一同走出了皇后的卧房。
刘夫人道:“小香,陪我去见长公主。柳妃做出那样的事,现在反倒让她称心如意了,我们好好地女儿嫁过来成了这幅模样,我倒要问问长公主这是个什么说法,欺负我们刘家没人了吗?”
小香听了刘夫人这话心中慌张起来,看刘夫人这一脸不善的样子,要通知东一公公才好,可现下她分身乏术,这要如何是好啊!
小香虽然着急,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扶着刘夫人一路走向摇光宫。
这摇光宫与皇宫别处的庭院又不一样,处处透着自在风流。院中几排修竹、几许兰草,如今入了秋,又添了许多架子,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菊花盆栽。
此时长公主正坐在书房的软榻上看书,丝质的长衫外面松松的披了一件斗篷。书桌上笔墨还未干,散发出阵阵墨香,洒金的宣纸上写着几排小字。
长公主见刘夫人走进来,笑着让座,清风拂过,空气中渐渐飘散出茶香,一个身着宫装身材修长的宫女正端着两只三才碗款款走来。
走进这摇光宫仿佛走进了仙境般,难怪皇后喜欢这里。
苏缘微笑道:“刘夫人请用茶。”
刘夫人才从这静谧中醒过来,轻啜了一口茶,便将茶杯搁在了一边的小桌上,可长公主却还在细嗅草木的芬芳,又撇开浮叶小口品饮起来。
刘夫人一直看着长公主手中的杯子,苏缘觉得这个杯子都要被盯出一个洞来了,不由得想笑。
苏缘放下杯子,道:“刘夫人这次来的正好,皇后娘娘近日身子可还好?”
这个问题让刘夫人很难回答:若说不好,皇后现在身子硬朗,能跑能跳,还能作能闹;若说好,却是整日疯疯癫癫,以后连个孩子都不能有了。
刘夫人长出了一口气,道:“皇后娘娘已经是个废人了,虽说如此……”刘夫人气势汹汹的道:“虽说如此,她毕竟是一国之母,她受的委屈总不能就不了了之了吧?”
苏缘道:“那刘夫人意下如何呢?”
刘夫人眼睛一亮,道:“明摆着是那个柳妃谋害皇后,依律当处极刑。”
苏缘打断刘夫人,道:“依律当处极刑?刘夫人可知道柳妃已经是身怀有孕?这是皇上第一个孩子。不瞒刘夫人说,此时此刻的皇宫之中,除了皇上就属她那个肚子最打紧了,哪怕是本宫都要退避三舍,刘夫人应该知道皇家子嗣的重要,皇后贤惠明理,更加懂得要照顾有身孕的嫔妃了。”
刘夫人语塞,胸前起起伏伏,却无话可说。
苏缘继续道:“虽说我曾帮衬着母后处理过一些宫中琐事,但是这么多年来宫中再没有添丁,我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并不懂这些。好在皇后娘娘贤良淑德,这又是皇上的家事,皇后娘娘是嫡母,责无旁贷要照顾皇上的子女,这才是大家闺秀,不辱没丞相家的门风,刘夫人说,可是这个道理?”
长公主这一句接一句、一层套一层,话中的意思竟是皇后不能计较柳妃之前的所作所为,还得悉心照顾?若这个柳妃此时有个好歹,竟还成了皇后娘娘的不是了?
“长公主在此,皇后娘娘如何敢僭越。”这话像是刘夫人硬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苏缘又喝了一口茶,笑道:“刘夫人说笑了,皇上这次接本宫入宫不过是回来休养的。不瞒刘夫人说,上次淋了一场大雨之后,本宫身上一直不太好,皇上为此十分担忧,更不叫我费神管事。更何况本宫已经将后宫的名册、账本以及印信都交给了皇后,如今皇后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说句玩笑话,若现在皇后让本宫即刻离宫,本宫也是要遵从的。”
伶牙俐齿!
刘夫人刚要开口说话,却见小香走进来,道:“刘夫人,天璇宫有人来传话,皇后娘娘醒了,不见您,现下正哭着呢。”
长公主又是翻旧账,又是拿门风女德出来压人,这场谈话竟毫无结果,刘夫人怏怏不快的离开摇光宫。
刘夫人思量着刚才与长公主的一席话,她活了大半辈子,竟被一个小女孩压住话头,全然占不到上风。
听皇后的意思,此时玉衡宫已经被层层保护起来了,就算有她给皇后筹划,现在想要做什么手脚恐怕也是难上作难的事。
刘夫人越想越气,长公主这条路恐怕是走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