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远淡淡道:“我只是不想看着恶人逍遥,善人遭殃。”
二人对峙良久,谁也不肯退步。魏文昇一转头,见一行人往这边走来,忙迎上前去,向为首之人躬身道:“惊扰了侯爷,十分抱歉。”
陆小远心中一凛:“晋州侯山日晞。”凝目望去,只见这晋州侯身穿红袍,头戴金冠,约莫三十多岁,一身华贵之气。
他来到近前,卫兵和金枪双雄肃立行礼,意态甚恭。山日晞打量陆小远一会儿,道:“魏将军,这人是谁?”
魏文昇见陆小远不听自己话,心里着实恨极了陆小远,但他已经向晋州侯举荐此人,再无回转的余地,道:“这位便是属下曾提起的袁柳,袁少侠,他年纪虽轻,武功却不弱。”
山日晞向陆小远道:“既有魏将军的举荐,袁少侠对帝国的忠心和武功,本侯都很放心了。走,咱们入场。”
陆小远道:“侯爷留步。”
山日晞道:“怎么?”
“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侯爷。”
“哦?说来听听。”
“若有官员仗势行凶,凌辱良家女子,该当何罪?”
“按照武威圣律,罪该凌迟。”
“那么官官相护,诬陷好人,酿成冤假错案,又该当何罪?”
“情节严重的斩首示众,且其后世子孙永不可为官。”
陆小远道:“多谢侯爷指教,眼下有一件事请侯爷定夺。”
魏文昇插口道:“各位大人都在等候侯爷,袁少侠有话不妨进去说。”
三百个座位在校场外缘围了三圈,坐的是品阶较低的官员和将官,场中两列座位,一列坐的是晋州李家的人,另一列是坐的是帝国高官。
晋州侯走到中央的太师椅坐定,道:“袁少侠,你有何事要告诉本侯?”
陆小远便把贺雨晴遭受玷污、官官勾结陷害良家女子的缘由起末都说了,最后道:“侯爷,成霸天应当如何处置,还望侯爷示下。”
晋州侯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问贺雨晴道:“贺雨晴,袁少侠所说,你都认同么?”
贺雨晴双手垂下,紧紧握拳,内心似乎在挣扎,过了半晌,道:“我都认同。”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哗然一片,望向贺雨晴的目光中充满了幸灾乐祸、嘲讽和蔑视。
晋州侯目光转向魏文昇座后的成霸天,道:“成队长,你怎么说?”
成霸天道:“侯爷明鉴,七日之前,这女人勾引并欲刺杀下官,这一点有很多人都可以作证。她阴谋未遂,袁柳便带她到这里,想通过花言巧语诬陷下官,其心可诛啊。”
陆小远大声道:“成霸天,你和你的手下,还有钱老头欺辱贺姑娘在先,贺姑娘出于悲愤,才冲出去要杀你们的!”
魏文昇淡淡道:“袁少侠,话不可以乱说。贺姑娘行刺成队长,还把钱员外刺成重伤,乃是众目所瞩,但你说成队长非礼贺姑娘,可有证据么?”
陆小远道:“当然。贺姑娘追杀成霸天的过程,有不少人看见,成霸天四人对贺姑娘施暴的过程,客如归的老板却很清楚,不妨把他叫来对质。”
晋州侯道:“魏将军意下如何?”
魏文昇道:“在下若不同意,岂不显得心里有鬼?”
四个士兵前往客如归旅店提人,在座众人低声议论起来:“这小子真是疯了,为一个下贱的女子得罪魏将军,怕是不打算活着走出晋州了吧?”“他们武者不都这样吗?自称维护道义,其实是愚不可及,自寻死路。”
璐瑶夫人笑道:“这小子最开始跟崔季对着干,现在又跟魏文昇较上劲了,难道没有对头他就活不下去?”
她上首位置空着,下首坐着一名神色精悍的中年人,脸上肌肉如岩石般坚毅,仿佛对眼前之事毫不关心,忽然开口说道:“他就是袁柳,魏文昇算是他的伯乐,他却如此回报知遇之恩,倒是少见。”
璐瑶夫人将一缕黑发撩到耳后,悠悠的道:“我倒是很想看看,他在魏文昇的手段之下,能支持上几个回合。”
过不一会儿,士兵将客如归的老板带到。强兵环伺,刀枪如林,无形的威严压来,老板不由得两腿打颤,跪倒在地,道:“小人方键,是客如归旅店的老板,叩见侯爷和各位大人。”
晋州侯淡淡道:“免了。本侯问你,有人说七日之前,也就是贺雨晴在你店里袭击成霸天的那日,是成霸天向贺雨晴施暴在先,可有此事?”
老板脑袋不敢稍抬,眼珠努力上翻,瞥一眼泰然安坐的魏文昇,道:“启禀侯爷,并非如此。成队长并未向贺雨晴施暴,倒是贺雨晴勾引成队长,成队长坐怀不乱,贺雨晴恼羞成怒,才偷袭成队长一行人的。”
成霸天嘴一咧,露出阴险的笑。
陆小远怒道:“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亲眼见到成霸天等人轮流闯入贺姑娘的房间,还听到过贺姑娘的哭叫声。”
老板这时胆气很足,反驳道:“你拿刀子逼着我,要我根据你的暗示说话,我若不听话,早就没命了。各位大人请看。”说着抬起受伤的拇指,道:“这是袁柳逼供造成的,还望各位大人给小人做主啊。”
一名黑须将官有心讨好魏文昇,站起身来,厉声喝道:“好啊,姓袁的,你为了栽赃嫁祸,竟不惜伤害无辜百姓,该当何罪!”
陆小远望着魏文昇,冷笑一声,道:“魏将军,你好手段。他若不按照你的指示来说,便会如同店里的其他伙计一样失踪了吧?”
魏文昇淡淡道:“人家口口声声说的是你袁少侠拿刀子恐吓他,袁少侠怎么倒打一耙?”
陆小远冷笑道:“魏将军,我就知道会有这种事。你看,这是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抖开了,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晋州侯身后一名仆从上前,接过纸张,呈给了晋州侯,晋州侯览罢,道:“魏将军,你看。”
仆从将纸张转呈给魏文昇,魏文昇看了,原来纸上写的是钱员外的供词和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