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打开冰箱,什么也没有。
“进哥,上回买的馄钝还有么?”
“没了。”
“还有什么能吃的?”
“没有。”
小六关上冰箱。光头已经支好麻将桌,一圈儿人都上了座,只有他一个还没吃饭的饿得慌。
“那我去你邻居家蹭一顿行吗?”
“能蹭着算你本事。”
“说起来,进哥这些日子都跟我们混,你们俩遇到瓶颈了?”
“遇到瓶颈通一通不就行了。”马立张口就来黄段子,其余几人都笑了,包括高进。
高进摸了张白板打出去,“白板。你在医院都这么逗小护士的吧?”
“我这不是跟你们在一起么,平时在医院我正经得很。”
“去你的假正经。”
“假正经也是正经,我可没你进哥那两下子。明目张胆地不正经也没人报-警抓你。”
“你他妈今天吃什么了,没好话。”高进踹他一脚。
马立嘿嘿一笑躲过去。糊了。
给高进上了一根烟,俩人烟头对着烟头点了。马立想起那女邻居,免不得要八卦。
“说实在的,那个姓陈的,我看真不错。结婚的话找这样儿的错不了。”
高进码牌没应声。
小六瘪着肚子,歪在沙发上一边换台一边说:“没养好啊。”
马六看过来,“什么没养好?”
“进哥上回说要养一个女朋友,可能这女朋友不好喂吧。”
“看着不像啊!难度那么大么?我看那人挺善良,你手术那会儿,人家跟你没亲没故的,那么仔细地照顾你,这事儿搁现在都得上电视宣传宣传。”
“那我们进哥对她也不错了。她在公司被人扇巴掌,进哥也私底下处理过。她有个大事小情的,进哥也上赶子帮了多少回了。也够意思了。”
马立觑着高进的样子,“那要是真喂不明白就好聚好散吧,漂亮妞儿还不有的是。”
“谁是漂亮妞啊?”正说到这儿,一个女人推门进来。
高进没回头,“二条。”
小六一蹦三个高,“丽姐,怎么知道我没吃东西啊,饿死我了。”
徐丽把几兜水果放在茶几上,“阿进这里能有什么东西就怪了。”
小六啃了一口没洗的苹果,“进哥最近心情不好,别惹他。他需要疏通。”
末了,把自己说乐了。
徐丽笑笑,也没刨根问底。来到高进身边,他才匆匆回头看了她一眼,“来了?”
“还睡不好?眼睛有点红。”
“不就那样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这头发自己剪的吧,我楼下有个好手,下回上那剪去。”
高进没搭茬,他对这种事是从不在乎的。
徐丽坐在沙发后背上看着多年不见的他,还是有很多话要讲的,只是恐他没空搭理她。
“阿进,你这回来一趟也不露个脸。还得我来找你们。”
高进一边码牌一边说:“马立说你太忙,找你得预约。”
马立和其他人都笑了,“徐丽现在可是小老板了,天天有局,酒量大涨,说不定我们都干不过你。”
“可别笑话我了你们。我一个女人养活自己容易吗,还不是被逼的。——晚上你们都吃了吗?要不我给你们做。”
小六第一个跳起来,“行啊,他们吃了,我还没吃。不过他们五点多吃的,玩儿完也该饿了。咱们八点多再来一顿夜宵呗。”
“行。”徐丽转向高进,“阿进,你想吃什么?”
“随便。”
“我记得你爱吃面条。”
“西红柿鸡蛋面,你会不会?”
“你想吃那个?”
“除了这个,什么都行。”
“行,我去超市买点菜,你们谁跟我去当苦力?”
马立站起来,“走,一块儿,正好买烟。”
马立一走,三缺一,小六饿得智商为负,才不肯上桌。
不多时,门口有人捅钥匙。另两人懒得理,高进去开的门。
半个多月不见,这个姓陈的在搞什么——撬锁?
“高进?你怎么在这儿?”
高进看着她不言语,身后又冒出俩看热闹的人,一个小六,一个秃头。
陈缘这才发现,原来是她走错门了。
“我好像走错了,对不起。”
高进站当中不言不语地,小六一拍巴掌,“来来来,三缺一啊!”
高进回身走了,小六和秃头把她架进门,说什么都要让她玩一圈。
“我不会玩儿麻将。”陈缘推脱。
“没事,进哥厉害,让他教你。”
高进已经站在她身后,对她发出指令,“洗牌,码牌。”
陈缘瞧他居高临下,斟酌着言语,“我家里还有朋友,只能玩一次。”
“哪个朋友?”
“夏青。”
才说完,高进已经把电话拨通,对夏青发出了邀请。
这回没借口了。既来之则安之。
高进坐在她身旁,不作声。陈缘每摸一张牌都要给他过目,他点头的才打出去。
“打么?”
“打。”
“这个呢,打么?”
“留着。”
他说着就把手臂伸过来,绕过她的脖子,将二条摆在三条旁边。
接下来,他几乎是手把手教她。陈缘对麻将实在是没有任何兴趣,因此也并未主动调动积极性,几乎就是高进在打。
“这么笨,教了几次还不会。”
“糊了。”高进把牌推到,左手碰碰她的胳膊,“笨蛋,看懂没?”
“……你还是自己来吧,我太笨了。”
他不让她起来,按住她的肩膀,“继续。”
又来了几圈,陈缘刚刚开始进入状态,有人敲门。想是夏青浓妆艳抹结束了。
小六去开的门,来的是夏青还有从超市回来的徐丽和马立。
徐丽应是在门外就听夏青说过陈缘了,进屋便第一个对她笑了。
“有朋友来啦,你好。”
“你好,我是高进的邻居。”
陈缘被高进围在胸前,像个小学生。
“美女来来来,快来替我。”夏青被小六请上桌,夏青是牌迷,几乎是立刻就进了状态,“哟,一手烂牌。”
徐丽脱掉外套,又觉着屋里有些冷了。
高进这会儿似在训话陈缘,“你这一会儿几张白板了?”
“又错了?”
他不言语,却格外耐心。
徐丽怕他根本听不见她说话,来到跟前,“阿进,面条怎么做?这两位朋友爱吃什么?”
陈缘趁机躲出来,“我们吃过了,不用带我们份儿。”
“想溜啊,嗯?”高进叼着烟回头,莫名带着威胁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