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进?”
夏青郑重地点头,“这个高进,来头不小。他的事简直能拍出一部电影儿了。”
“哪这么夸张?”
“他有没有跟你提过他是干什么的?”
陈缘想了想,“我问过,他说他没什么正经工作,大概是不想说吧。”
“那你猜呢?”
陈缘联想到近来发生的种种,还有她偷听来的只言片语,她猜,“不是正经人,不干正经事。”
夏青意味深长的叹口气,“正经不正经我不好说。不过他们那个行业应该也有点儿擦边儿。正义与邪恶,有时候很难划清界限。”
夏青很少这样渲染什么故事,陈缘有些好奇了。
“你都听说了什么?”
“陈缘,高进曾经是干保镖的。说他是金牌保镖也不为过。”
“保镖?你说高进?”
“嗯,听说他保过的人,什么样儿的都有。有商人,也有一些真正的大人物。他当保镖的那段儿经历精彩程度几乎可以与电影媲美。”
“保镖?他是干保镖的?”陈缘还是不敢相信。
许是这个职业太有神秘感,太特殊,太不接地气。她从来没有往这方面联想过。
夏青点头,“这人怎么样我先不说,但他真地干了很多大事。要是没他,可能我们这个城市都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你也把他说得太玄乎了?”
“我可没有夸张。他保过的人有的我们只能在电视新闻里看一看罢了。那些大人物万一有个闪失,你能想象后果么?”
陈缘再度消化了一下这个惊人的消息。
怪不得,他在睡觉的时候都那么警觉。怪不得,他的动作能快到她毫无察觉。
夏青还没说完,“我还听说,他曾经保过一个女的。保了她之后招了一连串儿的事儿。
然后一次家庭旅行,他们就发生车祸了。一家人都没活下来,只留他一个。
那女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去世了。
之后流传出许多故事版本,大多都是说高进和那个女的日久生情。她死了以后,高进一蹶不振,远走他乡,之后就消失了。”
只言片语,寥寥几句就将一个人的半生苦难结束了。
陈缘想象到了风雨飘摇的过往,相思风雨中的一对恋人。还有他曾经对她说的话:
“我们家只有我一个。”
“家里没人,没声音,没味道。”
*
周锐在饭店外头跟一个难缠的甲方打电话,缠了他半天才放下,打的电话都热了。可电话刚撂又有电话挤进来。来电名称为“高进”。
周锐鬼使神差,手指头轻轻一按,接了。
他起初没吱声,对方先说的话——是个男人,声音低沉,上来就说:“跟谁打电话呢,半天没打进来?”
“你好,陈缘不在,等下我让她回给你。”周锐说得很简洁,却不明了。
“你是哪位?”
“……”周锐很不喜欢这种问话方式。
“哦,我想我们应该见过面。”
周锐忽然想起那个还钥匙的男人,口气和形象的确很匹配。
“是吗?不好意思,记不清了。”
“上回我给陈缘还钥匙,那人是你吧?”
周锐心里堵了一下,“……啊,是你啊!我想起来了。”
“陈缘和你在一起?”
“嗯,她去卫生间了。”周锐发现自己说起谎来也是张口就来。
“哦,那别催。请你转告她我来过电话就行了。”
“行。”
“回见。”
“回见。”
放下电话,周锐在外头站了一会儿,点了一根烟抽。
一支烟抽完,周锐又点开屏幕看时间。陈缘的手机应用不多,桌面右下角有一个APP挺显眼。
周锐也是搞设计的,出于好奇与欣赏的心态,他点开了。
回头,周锐就问了陈缘,“我看你手机里有个app,新做的?”
“那个啊……随便做的。”陈缘有些莫名的心虚,好像心事被人看了去,可明明她就没什么见不得光的心事。
“做的不错,颜色,风格,还有那道闪电似的疤痕,看着都挺合适。”
“你说好我还放心了点儿,这app折磨我挺长时间了。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也不知道怎么能行。”
“给我看看!”夏青也凑过来瞧了一眼。
然而,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款软件有别的意味。
这会是巧合么?那个人叫高进,她给APP取名叫进,就连风格也都和那个人吻合。
她瞧了眼陈缘,陈缘低着头涮锅,完全没在意也没理会。
“哦,对了,刚才你有一通电话,刚好我挂电话,不小心点着屏幕就接了。”周锐状似不经意地说。
“谁呀?”
“一个叫‘高进’的。”
陈缘一惊,筷子夹的一块鱼丸儿掉进蘸料里。蘸料里有点水,鱼丸一跳,溅了她一身。
夏青赶紧拿纸巾帮她擦,话里有话,又不能挑明,“早跟你说小心,你就是记不住。”
“没事没事,我自己来。”
周锐也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
就在念出那名字的时候,恍然想起了某些悬而未明的联系。
夏青和周锐都没说什么,陈缘也没有及时回电话。三个人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晚餐。
饭后,夏青坐地铁回家,临走前她还不忘撺掇周锐送陈缘回家。
陈缘并未拒绝,虽然她曾这样想过。可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觉得不对了。还是应该按照原计划生活,不要被其他莫名其妙的想法干扰。于是痛快地上了周锐的副驾驶。
一路上,她不断催眠自己:按原计划来看的话,他们俩现在应该已经略有进展,发展势头若是好些,下一步就该谈婚论嫁了。实在不应因为任何人而打乱节奏才对。
两人一路聊了许多,大学四年的趣事几乎都拿出来聊了一遍。周锐想着自己的事儿,陈缘也想着自己的事儿,不过他们的目的,几乎是一致的——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