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不易经三人一讲,开始困惑起此次大军征伐的真正目的。但无奈自己军职低微,窥不得军机,对于君主的指令自然也是难以揣摩透彻。
四人又聊了一阵,曹不易远远见到洛绯正端着陶碗,站在屋檐下向自己望着。心中顿生暖意。遂对仲奥说道:“前辈,该说的在下也已经都说了,若是你们寻得我那位朋友,还请转告他,他若没有去处,就到洛邑申军大营找我即可。”
仲奥:“若寻得军士的朋友杉行,定当转告。”
曹不易不再多说,与仲奥三人告辞而去。
直看着曹不易走到洛绯跟前,随她回村中去了,极妘方开口说道:“仲奥前辈,你对他隐瞒我等来此真正目的,谎骗他说洞窟是为困凶兽而设的陷阱,他可会信?”
仲奥:“无论信与不信老夫也只能如此说了。当务之急,我们该速去找寻那个叫杉行的人。龙穴之中阴阳交汇的情形,必须要问他才能得知了。”
极妘:“是须找杉行。可是前辈,若是那军士曹不易回到洛邑申军中,汇报进了申候之耳,那该当如何?”
仲奥:“龙穴之事,想必洛邑申候已经知晓。申候也定是想抢先寻得其中奥秘,所以派了精锐大军前来寻找。只是却未曾想,大军竟被一头马腹一夜消灭殆尽。大军即灭,我想曹不易回到洛邑就算再说些什么也无关紧要了。”
极妘:“前辈,申候是已经知道龙穴这事。可是他并不知道除了他之外,还有我们也在找龙穴。那曹不易回到洛邑若说起遇到我们的事情,想必也会对我们,甚至包括对我们儒,阴阳两家形成莫大的威胁。因为申候身边定有某家高人做谋,就算申候不明白,那人也会明白。我们现在还不知那幕后之人是敌是友,若先被他得知了我们的行动,怕是凶多吉少。”
仲奥:“极妘你思维缜密。老朽一时糊涂,只顾想着不让那军士得知龙穴之事即可了,却没想到那申候身边定有高人在侧,那军事回去禀报亦会暴露我们。那如此说来,该如何弥补?”
极妘稍加思索,道:“小女有一办法。”
仲奥:“极妘请讲。”
极妘:“仲奥前辈,你想,他一个申军将士,竟会顾念一个奴隶野人,不仅把自己的随身短剑交予他,还将其认为是自己的朋友。而曹不易还说他那叫杉行的朋友,有商族口音。”
“你是说,那曹不易是也商族后代?只不过是被申军充入军中?”仲奥说,“如此说来他与他的野人朋友杉行是极有可能为一国之人。”
极妘:“正是。只有如此,才能理解为何他会认一个奴隶为朋友,还将佩剑予他。想必他们二人以前当是同一商人封国的子民,只不过后来被灭或被掳,曹不易化名改姓进了申军,而那个杉行应是被抓去做了奴隶。”
仲奥微微点了点头,道:“极妘你分析的没错,可即使知道他们乃是商族,又如何使那个军士不将这些见闻回报申候呢?”
极妘:“前辈,曹不易即为商人后裔,定不会对申侯忠心耿耿,想必也是只是为了生存才寄人篱下。”
仲奥恍悟:“你的意思是说让他另易其主?”
极妘:“对,眼下洛邑一带的强侯,莫过郑公姬掘突。不仅新灭郐国,建都荥阳,对东方的虢国虎视眈眈,更甚还有压制西南申国的气势。郑公姬掘突强势如此,想必前辈你也知道,恰是因为他为了发展郑国,而颁布了解放商人的政令,凡是商族,无论是奴隶还是没落贵族,皆可去郑国谋生或参军,亦获得与郑国国民对等的待遇,所以得到商人的郑国才迅速强大。如此我想,那曹不易即为商人,现又是败军之将,不如一番劝说,使他去往郑国。”
仲奥:“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思维如此缜密长远。”
极妘:“趁他人还未离开,我想,就得有劳前辈去劝说一番了。”
仲奥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老夫就去劝说他去往郑国。介时到了郑国,怕是他再说些什么,郑人郑公也没有兴趣,更也到不了申候耳朵里了。”
极妘:“如此最好,不过小女看曹不易他人也不错,若是我们能助他在郑**中有所发展,想必他也会念想我们。以后若需要,也定会再报我们。”
仲奥:“有理,老夫劝他去往郑国,再动用些郑国关系,助他一助。”
说罢,仲奥只身向洛绯家中走去。极妘,狄姮翼二人于村外等候。
杉行一觉醒来,只觉得头昏脑涨,四肢酸痛,饥肠辘辘。自个思量,定是昨天跑路太多,还没有休息过来。可就算再累,也不能大白天躺在草垛这了,要再被村子恶汉抓了去,非得把我卖给别人再当奴隶不可。杉行想着爬出了草垛,抬头才发现天色虽亮,却还是清晨。原来自己这一觉竟睡了整整一天,已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难怪感到这么饿,原来是睡的太久了。杉行想着摸出之前收集的干粮,提了断剑边吃边往村外溪边走去了。
来到溪边,见晾晒的衣服还在衣杆上飘荡,杉行心中大喜,想不到那女子还没收衣服,我今天定要等到那青衣女子来收衣裳,再看看她美丽的身姿和容貌。
杉行等了很久。直至太阳高挂,青衣女子才姗姗现身。杉行兴奋的紧抓着短剑趴到地上,见青衣女子是背负了一个箩筐而来,一件件收下衣物,并将其全部放进了箩筐。杉行看着青衣女子,又开始了幻想,想自己已娶了她,她这收的乃是为自己所洗衣裳,如此种种情形。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视线,猛然将他的幻想打断。
那人正是曹不易,只是换了衣裳。
杉行见曹不易从村子里走了出来,高兴的几乎就要立刻喊他出口了。但却见曹不易竟径直的走向了青衣女子,夺过了青衣女子手中的箩筐,背负到了自己身上。如此之后,竟还又拉起青衣女子的手,直向自己这边来了。
看到曹不易和青衣女子如此这般,先是感到惊愕,后又觉得愤恨异常。杉行心头怒想,这曹不易,竟却如此卑劣,来这山上死了那么多袍泽不管不问,却依仗军势欺凌霸占了村中民女。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真可恨。
见曹不易拉着青衣女子向这边走来,杉行恼怒又惊,急将断剑扔了,慌忙钻进草垛躲了起来。
杉行藏于草垛之中,渐听得曹不易和青衣女子正谈着话走来。
曹不易:“洛绯,你可跟紧我。”
原来这青衣女子名叫洛绯,好美的名。不过杉行现在觉得经曹不易口中说出,有种恶心之感。
洛绯轻轻应了一声。
洛绯的声音这么好听。可恨这曹不易果真是霸占了民女啊,还让她跟紧你,我呸。杉行心中愤恨。
曹不易:“此番申军残兵回营,定会把罪责推给那引路的奴隶,不会牵扯村子,你也不要担心。”
好啊,曹不易,把罪责都推给我?那若是被你发现了我,岂不是要拿我去替罪了,真是歹毒之人。杉行心想着,却是屏息不动,生怕被发现。直待曹不易与洛绯二人走远。
过了很久,杉行平复心情,才试探着从草垛中缓缓而出,带着一身凌乱茅草,趴着往二人走的方向望了望,已经看不到二人了。杉行叹了一口气暗想,人各有命,他能霸占民女,我这奴隶却连民女人都看不见了。
杉行郁闷又漫无目的走到溪边喝了几口溪水。对着溪水看了看自己,一副野人模样蓬头垢面,脸脏的都看不到一丝皮肤了。这才想到,自己自打小时候国破家亡,被抓去了当了奴隶,再也没有认真洗过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了。
杉行撩起溪水,认真洗起了脸,直将脸上的积攒了十年的灰垢统统洗去。又用手梳理了一下杂乱的头发,方再对着溪流照起自己。
这一照不要紧,杉行被自个吓了一跳,竟和曹不易那混蛋长的这么像。
杉行自想:我和那曹不易这么像,而他也似乎也会故国口音。对我又好,还在紧急时刻送了佩剑与我,又有意无意的将我放走。这些似乎都说明,他早就认定我和他是同族同国的,所以才这么做。可是即是如此,那他又为何要将大军覆灭之事怪罪于我。无论怎么说,大军覆没,他自个却是安然无事,最后竟还掳走了村中的美人。想到这里,杉行摸起一颗石子朝溪流中自己的倒影砸了过去。嘀咕了一句:“反复小人。”
杉行起身,不知该去往哪里。漫无目的的走了一段,却是心里止不住的想起青衣女子,想起洛绯。想起她的身影,她的名字,她的声音。杉行走走停停,仿佛失去了灵魂。
对洛绯的喜欢爱慕也好,同情怜悯也罢,杉行突然站住了脚步。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救她!杉行为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感到很惊讶,感觉自己很有勇气,只是没有什么信心。
“洛绯,我要去救你”杉行张嘴对自己喊了一句,使得自己充满些信心。说罢,杉行转身就走,直追着曹不易洛绯向东去了,他边走便心想,或许在路途上,趁曹不易放松戒备之时,搞个突然袭击,先把他打晕,那兴许还真能救下洛绯。
杉行追了好一段才远远望见曹不易与洛绯二人并肩走着。他不敢靠近,极力的避免被曹不易发现自己。边藏边走。
见曹不易与洛绯坐于石上歇息,杉行也就躲起来歇息,见到他们二人起身走了,杉行也便起身跟着。这一天直跟的已近黄昏,杉行心想,不如就等天黑,待曹不易睡下时,偷偷将他打晕过去,救走洛绯。
天将黑时,杉行见曹不易与洛绯二人进了一处小村落。杉行也不再靠近,找了一处舒服草地躺下歇息。
歇到夜深,杉行坐了起来,准备前去动身,却心中开始纠结:已到了半夜,曹不易是应当睡着了。可是他们二人进了村子,那村子虽不大也有十几户人家,离得那么远我又没看清到底他们去了哪家,难道我要一家家去找不成。要是找时又被村民听见了动静,岂不是打草惊蛇,或许自己还会被逮住。哎!我还是且先歇息一晚吧,不如明晚等他们于荒野中过夜时我再动手好了。
想罢,杉行倒头睡去,直到第二天清晨方起身,正要猫在树后等待曹不易洛绯二人出村。却见二人早已上路走远,杉行亦慌慌张张尾随而去。这一天杉行离得二人比昨日更远,因为他觉得既然是要晚上动手救人,那就没必要白天跟那么近了。他一心想着等天黑时分如何解救洛绯的种种情形,不时嘀咕,“今天白天怎么这么长,天怎么还不黑。”
当杉行嘀嘀咕咕着转过一处山头,他恍然又见一座小村。而曹不易携着洛绯又借宿村中去了。
这下好了,只能再待明日了。杉行虽想了一整天于野外晚上如何解救洛绯的情形,但当看见他们二人进入村中后,杉行却好似心中悬着的石头放下了一般。有种说不出的解脱感。
往后一连数日杉行继续尾随二人,却也都没见得二人露宿野外,每天天色尚早时遇得又村落,便早早住下,待凌晨便走。
这曹不易每天都能找到村子借宿,真不简单,杉行心想,难不成是发现我了,怕我不成,这样说来,我要小心,还应夜里小心免得反被他袭击了。
直到了第七日下午,杉行尾随着他们二人的步伐,翻上了一座小山包。站在山头,杉行望见远处又有几处人家,而曹不易拉着洛绯也正是向那边去了。杉行似乎已经习惯如此了,嘀咕道:“明日,再待明日,无论住在哪里我都要动手救人了。洛绯,我就要来救你了”。杉行嘀咕着,却隐约看到那几户人家中的空地上竟插着面黑色旗帜。心想,这几户人家真奇怪,连村都算不上,还学人家大城邑插旗子。
杉行直下了山去,走了一阵。再向村子看去时,发现那旗帜竟十分高大。黑色的大旗底子上用白色写就了一个字。
无奈旗面低垂,距离又远。杉行好奇,便走近去看。走近之后,恰又有风吹来展开了旗面。他遂仔细向那旗上的字看去。
那字的左半边书写的乃是一个“奠”,“奠”字如一个酒罐,摆放到了供案之上。其右半边是乃是“邑”,那“邑”字写的如一人,正面朝摆着酒器的台案“奠”叩拜着。
左右合而为一,正是郑国的“奠邑”字徽!杉行心中大惊,这几日只顾尾行,竟随他们二人到了郑国境内。这素闻郑国乃是重孝肃穆之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就连这面边境界旗都写就的如此严肃端庄,不愧有郑重其事一说。
看着郑字大旗,杉行疑惑,曹不易不是申国之人吗,怎么跑到郑国境内来了。
杉行虽困惑,却也不近那几户人家,回到远处,找了一块小草坡坐下歇息。
他从怀中掏出了上午采摘的野果,张口咬去,咬了没有几口,却见一只可爱小兽突然窜出,立在自己跟前。杉行见那小兽如猫般大小,竖立着耳朵,通体斑白毛,尾巴细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
杉行一笑说道:“难道你也饿了?”
那小兽似听懂了杉行话语,竟点了点头。杉行一愣又说:“可是我只有这一个果子了,你就不要再抢我食物了。”
那小兽听杉行一说,反倒又近了两步,直用可怜的眼神看着杉行。
杉行一看,说道:“好吧好吧,看在你是一只精通人言的小猫的份上,我就分你一点吃吧。”
“它可不是小猫,是腓腓。”一个稚嫩却又坚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杉行听得声音转身看去,一个衣着华贵,长相可爱,梳着丫头小辫的小丫头正站在那里看着自己。那小兽也见得小丫头,径直的跑了过去。
“小丫头,你养的猫?”杉行看着跑到小女孩腿后的小兽问道。
“它是腓腓,不是猫。”小丫头听杉行又说是猫,也便倔强的又强调了一遍。
杉行:“哦,它是腓腓。你是谁?”
“你又是谁?”小丫头反问道。
杉行:“我先问的你,当是你先说。”
小丫头:“你先说。”
杉行:“是我先问的你。”
小丫头:“是你先问的我不错,但我最先告诉了你这是腓腓,不是猫。所以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说你是谁。”
杉行一愣,说道:“好吧,我先说,我说完了你说。”
见丫头点头应了,杉行说道:“我乃申军卒长曹不易。”
小丫头:“哦,难怪你穿着申**袍。”
杉行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正是从阳虚山下申军大营拾得的申军兵士衣袍。杉行又看了看小丫头,说道:“你这丫头,小小年纪,竟还认得申军衣袍。”
小丫头:“你既然是申军卒长,跑到郑国做什么?”
杉行:“你问我这干什么。你一个人又跑到这荒山野岭里来做什么?还有,我都说我是谁了,你也得告诉我你是谁啊。”
“你既不说实话告诉我你是谁,那我怎么能告诉你我是谁啊。难不成我也要学你一样编话撒谎?”小丫头说完冲杉行吐了个舌头,“?。”
杉行腾的从草坡上站了起来,走近了小女孩,又仔细打量了下她,问道:“你这小丫头,如何知我没说实话?”
小丫头:“你说你是卒长,却穿着一件普通兵士的衣袍。难道不是撒谎吗?”
杉行听小丫头这么一说,才发现,确实这件衣袍和曹不易他们那种卒长的衣袍并不相同,比他们的要短一些,设计也简单一些。
“小丫头,你这都能看出来啊,真是还瞒不了你啊。那就实话说吧。”杉行说,“我叫杉行,这衣服是我拾得的,我无国无家。”
小丫头:“哦~,杉行。原来是商人。无国无家,这次我相信你了,杉国确是于十年前被灭了国。”
杉行听闻大惊,心想这杉姓是何族姓氏,自己还是头一回听别人说起。这故国杉也是小国,不过一城一地,甚至是一个翻过了几座山头都没人听说过的小封国。而这丫头竟都知道,尤其还知道灭国之事,连时间都不差。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怎知我是杉国商人?”杉行心想这丫头最多不过**岁,十年前亡国之事,定是听说,又问:“是谁告诉你的?你父母何在?”
小丫头:“你即是问我是谁,又问我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还问怎么知道你是商人,是谁告诉我的,又问我的父母。可是你也只才回答了我一个问题,那我可不能回答你这么多,我只能回答一个,你说到底要回答哪个呢?”
杉行一怔,只觉这丫头聪明伶俐,自己也必辩她不过,遂说:“好吧,就问你是谁。”
小丫头:“我姓风,名寻月。是须句国的人。”
“须句国?”杉行说,“须句国可不近啊,听说在东方,也是个古国了。”
风寻月:“没想到你这拾袍穿的野人,竟还知道须句国呢。”
杉行微怒:“小丫头片子,敢瞧不起人。我还知道你们风姓的祖宗是谁呢。”
风寻月:“野人还知道风姓之祖是太昊伏羲呢。不赖嘛。”
杉行一愣,刚刚不过自己随口一说,其实自己也并不知道伏羲姓风乃是风姓之祖。看小孩毕竟是小孩,竟也没能看出。杉行正要得意,不想风寻月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我可也知道你们杉姓的祖宗是谁呢。”
杉行先气后惊,暗想,自己虽然姓杉,却也并不知道杉姓之祖是谁,灭国被抓去做奴隶前自己也还小,即使小时候亦也未曾听家里长辈们说起过此事。为奴的这近十年,更是身边奴隶都不知道杉姓。难道眼前的这小丫头真知道杉姓之祖?杉行忙问:“那你说,是谁。”
风寻月:“我不告诉你。”
说完,风寻月俯身扶摸了一下小兽,“腓腓,我们走了,去别处玩。”
杉行忙说:“小丫头等等,话还没说完。”
风寻月:“呐,我说完了。我可走了。”说罢便转身走了。
杉行自觉是惹得了这小孩子耍脾气,但心中又十分想听她说杉姓与故国之事,便客气道:“须句国小淑女,见谅见谅。还请留步。”
风寻月头也不回的说了句:“布留布。”再没有理会杉行,继而走远了,那小兽腓腓看了杉行几眼,略有不舍的也迅速转身跟着风寻月走了。
杉行傻站片刻,回神赶紧去追。一连追了数十步,竟没追上。他看风寻月不过一个小丫头,这会儿蹦蹦跳跳的走着,步幅并不大,跳的也不快,却就是追不上。杉行一咬牙,使劲猛跑,边跑边喊:“小淑女,等等我。”
风寻月依然蹦跳着,自个唱着:“不和野人玩,野人爱生气,野人不好玩。”便和腓腓一起径直进了一片树林之中。杉行急追进树林,无奈树林灌木茂密,只从树木间隙瞄见一眼风寻月,她已不再蹦跳正平稳的穿行林中,腓腓也爬到了树梢间穿梭跟随。
杉行急拨开灌木便追,追了一阵,只是越追越狼狈,更也不见了风寻月和腓腓。而此时天色已暗,杉行自觉空腹,没有力气,正要扶着树干歇息,却猛然想起了洛绯,想起了自己天黑还要去救她。这会儿竟只顾得追那丫头,竟忘了大事。
杉行不及休息,返身往回走去,虽行的不慢,但天迅速黑了下来。杉行慌忙走着,只是天色一黑,林中灌木杂草更是绊脚,行的却是更慢了。杉行自个边走边嘀咕:“今天白天怎么这么短,天怎么黑的这么快。”
直行致天色大黑,杉行仍未走出树林。杉行自觉自己方向感极佳,就是在山中树林也难能迷路,这平地里的一树林,怎就走不回去了呢。难道是只顾得追那丫头,她走的并非直线,而是绕晕了我?杉行想到此处,只觉得有些害怕,又慌张拨开杂木快走了几步。
这一走,杉行却听得一侧也有树枝草木折断声,似有物靠近。他忙转头看去,昏暗中一只白额大虎正注视着自己。顿时杉行寒毛竖起,吓得不敢呼吸,只觉得两腿发软。
一人一虎就这么对视了一下,杉行已吓的快要瘫倒,他强行稳住发抖的腿,一动也不敢动。老虎张口低吼一声,杉行更是吓得紧闭了双眼,心想自己为奴十年都没死在宗周六师手上,而今日却是要死在一只大虫口中了成为一顿饭食了。
只听得一声草动,杉行以为是老虎扑了过来,顿时吓得浑身一软,瘫坐在地,尿湿了衣袍。杉行坐地上抖了一阵,却没觉得哪里有被抓挠撕咬,方鼓起勇气睁开了一只眼去看。但见那处草丛已没了老虎,他又睁开双眼,向身边四周环视,亦没看到老虎踪影。
老虎哪去了,不吃我,难道是只饱腹的老虎?杉行提心吊胆的念想着,继续四下老虎的踪影。他慢慢站起身,小心听着,确实没了老虎的踪影。杉行心想着自己真是命大,兴许就是遇到了只饱腹的老虎,不想吃人。虽是这么想着,但杉行还是撒腿就跑,生怕那老虎再寻觅回来。
杉行一路担心后怕,匆忙在漆黑的林中逃命,不想竟因太过慌张而没注意脚下,一步迈空跌进了一道沟中,崴了脚踝。杉行暗自叫苦,疼的蹲坐沟中直揉脚踝。心想今日虎头脱险又掉入沟中,不知是幸运还是霉运。这一崴脚,定也再走不远了,不如在这旱沟里睡一宿,等天一亮再走,去寻洛绯曹不易他们吧。
杉行扶着沟坡,找了一处落叶松软的地方,躺下便睡。直到天色蒙蒙亮,直觉得似乎有毛茸茸的东西在自己脸边划过。杉行当是那老虎又寻来了,猛然惊醒。却见竟是腓腓用毛茸茸的尾巴挠着自己。
腓腓坐立杉行脸旁,用可爱的眼神盯看着他。杉行当即起身四处找寻,并不见风寻月的身影,却是只有腓腓在此。
“小猫,你的主人呢?”杉行对腓腓说道。“喵~!”腓腓似回答的叫了一声。
小丫头还说不是猫,都喵喵叫了,杉行心想。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小猫,你能带我去找她吗?”杉行对腓腓继续说道。
“喵!”腓腓叫了一声,转身便跃上了沟坡。杉行见腓腓似乎是要领自己去找风寻月,也咬着牙强忍脚疼,爬出了沟外。
杉行爬上了沟一看,地上正整齐摆放着好几种野果,大大小小罗列一排。腓腓站在野果旁,喵喵冲杉行喵喵叫了几声。
“何意啊?给我吃的?”杉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盯看腓腓问道。
腓腓似听懂人话,抬起一只前爪,头爪并用的点了点又喵了一声。
杉行心想定是风寻月采来的,可能于昨天的事情过意不去,采了野果给我。既然如此,那我就吃吧,算是对搞得我崴脚的补偿。
杉行坐下便拿起野果吃了起来,腓腓则坐在一旁看着。“小猫,你主人呢?她跑哪去了?”杉行边吃边问。
“喵喵。”腓腓答道。
“听不懂,这野果是她采来的吧?”杉行问。
“喵喵。”腓腓答道。
“那难道是你采来的。”杉行嘀咕了一句。
“喵。”
杉行又啃一口野果,说道:“问是不是你主人采来的野果,你喵两声,说是你采来的野果你喵一声,何意啊,难道承认是你采来的啊?”
“喵。”
杉行一听,猛咽下野果,转头认真对腓腓问道:“你是猫?”
“喵喵”腓腓可爱的叫了两声。
“你是腓腓?”
“喵。”腓腓叫了一声。
杉行对腓腓做出的回应惊呆了,又问了两遍“你是腓腓?”“你是猫?”回答均是一样,两声否认,一声确认。
杉行又想一问题,问道:“我是谁?”
腓腓喵的叫了一声。
杉行觉得自己的问题好傻,即是腓腓喵一下,和喵两下,自己也辨别不出腓腓说自己是谁啊。
又换一个问题问道:“你是也不是腓腓?”
腓腓打了个哈欠,爬到了地上摆弄起一个野果。
杉行自觉没趣,挖了挖鼻孔,又拿起一个野果吃了起来。他边吃边看着腓腓一旁玩耍,自感心情变得愉悦了起来。
又吃下一颗小野果后,杉行索性抱起了腓腓,面对面欢喜的看着它,这也才注意到腓腓额头长着一块斑纹。杉行定眼仔细看了看,只觉得斑纹眼熟,似乎从哪里见过,却怎么也一时难以想起。
d看小说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