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茹芸也已渐渐从痛失父母双亲的悲痛中慢慢回过神来,脸上偶尔也会出现一点笑容了,春芳看在眼里,似乎也高兴了许多。但毕竟这样的高兴是不能表现在面上的,祁老将军如今生死不知,如活死人般只吊着一口气罢了。因着府里的变故,人手忙不过来,祁青便被接到了茹芸身边养着。
看着小儿一日日长大,懵懂不知的孩子稚气的笑声偶尔会从院子里传出,虽说祁老夫人偶尔有些不快,但也知祁老将军是再无可能苏醒后她也慢慢地放宽了心。
这一年多时间以来,家中的男人,祁老将军这般躺在床上,祁步君在外行军打杖,若大一个府所有的事情全压在了刘云芷一人的身上。
刘云芷如今管理账房之事早已得心应手,祁老夫人也早已悉数放手于她,自祁步君回京之后,他每日回来得比以往祁老将军未出事之时早了许多。
只是,对于祁步君,茹芸却是有些拒绝的,原本她以为自二夫人进府,又兼自己生下祁青,她总该在祁步君的心里占据着一定的份量的。然而,父母双亲的突然病故,就连京城里素不相识的平民百姓亦会来吊唁,可作为女婿的祁步君做得却太过敷衍而冷漠,对于茹芸的伤心欲绝也仅仅只是安慰几番罢了。
何况,那次银票失窃一事,她百般解释终抵不过祁步君对她的越来越不信任,既是如此,她亦无心在祁步君身上浪费太多的精力。自那以后,对祁步君那股子的冷淡是茹芸的三番几次被羞辱又误解,又被冷落后的大彻大悟,她甚至有时远远看到祁步君过来,会挑了别的路避开与他的碰面,反倒是这一年多以来,祁步君在外行军打杖她反倒日子过得虽如流水却也舒坦。
然而,每每深夜时分,就连茹芸自己也不明白,究竟为何总会想起那个只愿对刘云芷露出笑的男人。
就连几个月前,皇上以“祁步君身为一军之主帅,当知军粮之重要,却屡屡只派宵小之辈前来送信,自己却根本不关心战事进程!让他自己亲自来京,朕自会筹集齐全,令其带回!”而逼祁步君回京的那几日,自己亦不愿多与他照面,故而那几天,祁步君便日日歇于云芷房中。
却不想,就因为那几日,云芷竟是有喜了!入祁府已有两三年光景,一直不见动静,渐渐祁老夫人对她已有些微词,再加之茹芸生下祁青,祁老夫人便常常暗叹世事总是弄人。
然则,云芷竟不但怀了身孕,有孕两月之后,从郎中嘴中欣喜得知,云芷此次怀的竟是双生之子!
祁老夫人因祁家三代单代,到了祁步君这代,竟能子嗣兴旺,如何能不高兴。因是茹芸有孕期间,皆是云芷照顾,此番祁老夫人因前段时间对云芷之冷淡,心内犹感愧疚,故而便令茹芸照顾云芷的身子,另将府内管帐之内仍拿到了自己手中,并称:“待云芷十月胎足生下麟儿之后,仍将府内管帐大权交由云芷来做。”
这一日,刘庆老先生照例来看看静静躺在床上的祁老将军的伤势,房内只有刘庆与祁步君二人在,因要替老将军检查伤势,所以房门便是关着的。
皇上赐下的东西如今仍放在房间的柜子里,祁步君不断摆弄着里面的一盒野山参和由太医院配出来的上等金疮药。
刘庆老先生看一眼后轻声说道:“这些东西还是不用得好,且让它就这么放着吧,或者放入库房,却是万万不能用的。如宫里有人问起,便说老将军的伤势是用不得这些的也就是了。”
祁步君点头道:“岳父大人,这些东西都是宫里的那个人送来的,小婿自然不会用,请岳父放心。”
刘庆一边查看祁老将军的伤势一边道:“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待文清王殿下回京之后,所有事情终会大白于天下,到那个时候,你的岳父真正的死因也会真相大白。”
祁步君回道:“是,岳父大人。只是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心狠手辣,明面上是送补品甚至把原来文清王殿下用的药罐赐于岳父,实际上却在药罐上下毒,用心之险恶,可谓令人指。”
刘庆放下手中纱布,轻轻叹息摇了摇头道:“张大人这么好的一个官,竟被他这么害死了,可惜可恨可叹啊!只是这件事情,在这府里,你我二人知道就好,就连云芷也不要让她知道,尤其是大夫人更不能让她知道,否则,她如何能承受得住。张大人和张夫人的相继过世已对她打击太大,再说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再去提起,反倒让她心里更加难受,不如就让它就此揭过,也是对活着的人的一种安慰吧。”
祁步君点头道:“是,一切听岳父大人的。”
二人话毕,刘庆继续低头为祁老将军换药换纱布,而祁步君便在一旁帮着忙。
谁也没有注意屋,就在他们二人说话其间,窗沿下,一抹巧小的黑影飘然离去,祁步君与刘庆二人的对话,更是听得明明白白。
而远在临阳的文志祯两个月以前从京城到临阳一路并没有遇到暗杀,也许是他们看到文志祯等人身后带着的五十余高手,也许是赛尔已不指望月牙组织能在途中的暗杀他,总之从京从到临阳竟是一点事都未生。
此刻的文志祯与谢钢茂二人已将整支水军整编,因哈赛尔下给文志祯和谢钢茂二人的圣旨是建水军二十万,可原在临阳的大军本来就只有二十万,再加之哈赛尔在文志祯等人来到临阳之后,命甲四将四万祁家军带回了京,故而真正留在临阳的只有十六万大军,这显然与哈赛尔圣旨上的建水军二十万不符。
来到临阳后的第二日,文志祯便写了一份奏章上去,详细说了现十六万大军的情况以及二十万水军部署的情况,哈赛尔收到奏章之后竟是出乎意料的没有拖拉,也未找出种种借口阻拦,反倒是立即就有了回音,一切让文志祯按奏章上所办便是。
也许哈赛尔想留一个完整的大陈给苗国,或是也许他就这么打算永远带着文志礼的面具在大陈当着他的皇帝,故而对水军的训练才渐渐重视了起来。
甚至于文志祯上表的奏章上写的“大陈近几年来,连番征战,民生彼于战争,致使农事不耕,商事不务,工事不为,国家经济萧条,故臣恳请圣上,此次扩建水军之人选从其余6军中选取”亦是朱批了一个大大的“准”字。
这日,文志祯与谢钢茂二人正在巡视整个大军。
文志祯道:“谢将军,训练水军你最为擅长,所以挑选哪些人编入水军便由你来决定,本王就不参与了。我送上去的奏章皇上已经批了,一切由你便宜行事便可。”
谢钢茂一拱手行礼道:“多谢王爷,王爷果然知谢某,如此行事方痛快!这十六万大军,原本为了对付西域的水军是硬拉上来凑数的,根本就是鱼龙混杂。而且这其中竟还有许多人晕船,更不用说在船上对着敌军射箭或是用刀砍敌人了,这些人根本就不适合当水军。”
文志祯哈哈大笑道:“放心,还有苏安的十八万大军供你挑选,此事也不急在一时,你慢慢从三十四万大军中挑,挑选出二十万水军应该不成问题。”
谢钢茂道:“如此才痛快,末将多谢王爷!”
文志祯微微一笑道:“不,应该是本王要谢谢你等众将士才对。”
二人相视大笑,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雄心之壮气。
如此接下来的两个月有余,二人便先从临阳的十六万大军中选了十三万人,又去了一趟苏安,从这十八万大军中又选了七万人带回临阳。
此时,整支二十万的大陈水军才真正建立了起来。
而这几个月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从京城到宁丰,从宁丰到临阳又到苏安,根本没有任何事情生。
可越是平静,文志祯越觉得在这过度平静的表面之下,必然隐藏着一股暗涌,只待时机一成熟之后,立即便会爆。
他与祁步君及胡令云等人留下的暗号标志更是给他们之间讯息的传递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而送信之人也从不走官道,更不可能使用飞鸽。而是让军中可信之人扮作沿路商人,来往于京城和临阳之间,他们这般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避开哈赛尔遍布于整个大陈的月牙组织以及还有可能存在的其他情报机构的耳目。何况放于他们手中的那些信,就算被人截了去,也根本无人能看明白,如此那些“商人”偶尔的时候,还会拿出纸笔照着上面的标志胡乱画上一通。
从这些信中,文志祯得知,祁步君与胡令云等人深夜潜入王府几趟之后,已经确定惠王与顺德二人正是关押于惠王府中,顺德是被关在了王府的某个密室之内,由于担心会被人现,潜入王府的祁步君与胡令云二人只看到有人送饭进了一个房间。
事情的展真相祁步君只潦潦提了几笔,但文志祯微皱的眉头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仿佛当时他亦与祁步君及胡令云二人一道潜入了王府一般,心中更是暗道哈赛尔及月牙组织等人及王府陈管家果然谨慎而狡诈。
隐于黑暗之中的祁步君与胡令云二人互点了点头,一个闪身便悄无声息地进了房,入房之后,借着昏暗的月光,当他们二人看清房中格局之后顿时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