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将上次去看魏皇后的情景说了,如今的魏皇后,就是一个背负着仇恨勉强活着的女人。她的仇恨太多,魏家全族上百条性命,她儿子方凌玄的冤屈,还有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无论是哪一样,她的复仇都不可能仅仅是让姚贵妃没了孩子就这么简单。
她的仇人有三个,无情的德庆帝,得意的姚贵妃,还有抢走他儿子位置的方哲耀。这三个人,她一定会想个一箭三雕的计策,来全了她心中无尽的恨意。
而计划的关键,就在于荣安康的手段上。
将情况理顺,唐溪也明白了自己应该要注意什么,只要查清楚这个荣安康最擅长的手段,那或许就能够有有些眉目了。
……
明溪馆中,最近的病患越发变得多了起来,大多数都是因为冬季风寒,又或者是被搜捕抢走长生丹嫌疑人的禁军们误伤,而来馆中治疗外伤的人。
一日没有找到长生丹,德庆帝便一日不会罢休,搜查工作已经从盛京城蔓延到周边府城。而调查这事的又是德庆帝亲手掌控的禁军和铁翼卫,手段狠辣毫不留情,即便是百姓已经惶恐不安,朝臣也心情忐忑,但根本没有人能够劝说得了疯狂的德庆帝。
将制作好的塑形汤和玉颜香茗送到明溪馆来,唐溪也没有多留多久,正准备离开回郡主府,就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一人掀开厚厚的棉布门帘,斐子稹弯腰走了进来。长身玉立,脸庞上带着自得恬淡的笑容,一眼看到唐溪,就朝她笑着走了过来。
没想到斐子稹竟然也会来明溪馆找她,唐溪淡淡一笑:“三皇子今天怎么会来我明溪馆?”
一脸红润,身康体健的样子,斐子稹却偏偏走到唐溪面前的主治大夫位置前坐下,笑道:“难道本王就不能生病了吗?既然郡主医术高明,本王自然要来找郡主看病。”
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唐溪虽然心知肚明他的念头,但也懒得拆穿他。随手把脉开方,然后放在斐子稹面前:“三皇子不过是肝火太旺,稍加调养就是,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多谢郡主。”
看了病,斐子稹也没有走,一个眼神,跟随他而来的几个手下便开始驱逐明溪馆中的病患。虽然手段很温和,不过是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对方,但依旧片刻就将馆中的人统统吓走。就连十多个坐诊的医者,也无奈的朝唐溪告辞,收工回家。
看来斐子稹是有些话要对她说,不过这般做派,似乎暗示着什么啊。
整个明溪馆的人只剩唐溪、花飞,还有斐子稹以及他带来的护卫。知道唐溪要和斐子稹谈话,花飞主动去闭了馆,对外挂上休息一日的牌子。
斐子稹淡笑道:“本王的确还有些事要耽误郡主一会,还望郡主不要介意。”
“三皇子连我的病患都赶走了,医者也赶走了,何必管我介意不介意?”唐溪轻嘲一声。
“郡主不用生气,等会本王给你说一件事,你一定会很高兴的。”斐子稹微微一笑:“郡主应该不会忘记上次的事吧?上次郡主希望本王展现点手段出来,不知道郡主对于本王的手段,可否满意?”
“三皇子连什么事都没有,难道我就应该知道自己满不满意吗?”
“郡主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本王说的是什么?”
若是换了别人,听了斐子稹这没头没脑的几句话,多半不知道他在指什么。而唐溪若不是才从楚轻侯那里得知了一些消息,同样也不会知道他在说什么。
斐子稹这般,不过是再次对她的一次教考罢了。既有试探之意,也有掂量之心,更有炫耀之情。
懒得和他打机锋,唐溪接过花飞泡的茶,浅浅酌了一口,再抬眸时已经是星辉一片:“那好,既然三皇子也不藏着掖着,那我也就直说了。三皇子的手段不过较一时之力罢了,顶多能够给东秦造成一些麻烦,若是想凭借一个乌羯就认为胜券在握,你未免也想的太天真了。”
见唐溪一口就道出乌羯背后的人是他,斐子稹不由得脸色一变,好一会才恢复正常。
终究脸色有些沉了下来,他道:“看来郡主还不满意本王的能力了?难不成非要本王控制乌羯,直接带兵攻城略地,占领几个东秦的边境之城,郡主才觉得本王有能力报仇?”
听得出他有些恼羞成怒了,明明信心百倍,甚至有些骄傲的主动来见自己,却没想到被她泼了一头冷水,毫不在意他的隐藏实力。只不过唐溪知道,她这般说不过是故意打击斐子稹,对于他能够暗中控制乌羯,她相当警觉。
不管如何,乌羯这个游牧民族毕竟是骁勇善战,颇为好斗的野蛮民族,虽然连藩国都算不上,但却能够和狄元峰的狄家军抗衡十多年,就算再是狄元峰有意放水,但也不得不证明乌羯非同小可。
并没有被斐子稹的话吓住,唐溪反而微微一笑:“三皇子的实力我自然看到了,的确是远超我想象,如果三皇子能够好好利用乌羯的话,应该的确能够对东秦造成一定的影响。”
“不过……”
话锋一转,唐溪神色淡了下来,轻嘲之色一闪而过:“只不过三皇子这般大动干戈,只怕不真正是因为想要给德庆帝一个教训,给狄元峰一个教训吧?最近草原上大雪纷飞,听说前段时间乌羯部落还起了一场大火,烧毁了不少草料,若非靠打劫东秦边境的百姓,只怕乌羯人自己也没法度过难关,是不是?”
明显的看到斐子稹眼皮子一跳,唐溪扫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道:“所以,三皇子就不要在我面前吹嘘了,若非乌羯人本身就想出兵,三皇子真的以为你派几个人去,送点什么东西,他们就会答应你的要求了?”
一片沉默,馆中的气氛突然压抑了起来,没有人说话,唐溪只能最清晰的感觉到,斐子稹突然变得粗气的呼吸声。
“郡主的意思是……”好半天,斐子稹才黑着脸开了口,声音透着淡淡的怒意,显然已经在压制脾气了,“你根本觉得本王没法报仇,没有这个能力,所以你根本看不上本王这点微薄之力,从来就没有打算帮本王是不是?”
呵呵,有些气急败坏了啊!
唐溪可就真没有想通,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个都喜欢来找她。难道真的认为她会滥用医道来为他们打下江山,祝他们登上皇位吗?
现在并不是和斐子稹闹翻的时候,就像她对付方哲耀一般。现在这个时候,既然知道了斐子稹的隐藏实力,那么她就要利用斐子稹的的力量来反对付方哲耀。
“难道三皇子就没有听过一句话吗?”唐溪微笑起来,“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最高明的。”
“不战而屈人之兵?”斐子稹冷笑一声,语气中流露出无尽的冷意:“这话本王自然是听过,但却不知道有几个人能够做得到。本王自认俗人一人,没这本事!”
“三皇子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报仇吗?”
唐溪看着他:“其实北越国尚在,三皇子只是身为质子而已,并非有家不能归,有国不能回。我们已经对付了方凌玄,然后只要将德庆帝收拾了,还有五皇子也收拾了,三皇子你自然就能够回去了。”
“本王屈辱这么多年,可不甘心就回去这么简单。”斐子稹越发恼怒。
“那也得一步步来,现在大皇子死了,应该轮到五皇子了,对不对?”
似乎有点没有料到唐溪的认真,斐子稹很正式的打量了她一眼,眉峰一蹙:“怎么本王现在才真的发现,郡主似乎和东秦皇室很有仇啊?难不成郡主根本不是东秦人?”
“我是不是东秦人,难道三皇子查不出来吗?不管我的目的是什么,我有没有和东秦皇室有仇,这对于三皇子来说岂不是正适合?”
哈哈大笑一声,斐子稹似乎很满意唐溪的说法,一拍桌子道:“好,那本王就和郡主合作愉快。不知郡主对于五皇子方哲耀,有没有什么计划?”
就算有计划也不会告诉他,唐溪只道:“别的没什么,三皇子只需要说服乌羯,让他们继续骚扰狄家军就行了。”这样才能让狄家为难,焦头烂额,同时也能够促成岚熙公主尽快出嫁,她也好少了一个懒得见到的人。
……
最初十天的约定总算好了,唐溪去了御造局,将班输打造好了一柄神剑和一批新做好的暗器取了。
所谓神剑,不过材质特殊,乃是用百彩陨精铁炼制而成,坚韧程度远超一般精铁。加之出自班输之手,只怕这柄剑已经能够排的上兵器榜前十名了。
至于暗器,样式依旧和唐溪最出使用的指环暗器一样,只不过一次能发一枚钢针,一共三次而已,相比较第一次她用的手镯暗器乃是六枚,数量上少一些,但精巧程度却提高了不少。
上次交给班平做的火雨流星,因为初次制作,而且是乙等暗器,一套五个部件,可谓难上加难。即便班平已经有唐溪指点了,但这么久了依旧只完成了一个部件。
叮嘱班平继续学习,唐溪将这些东西带到了影焰堂口,陪同她的不是夜寒,而是换成了关海。
一进到密室大厅中,关海就冲着早已经等候在此的众人挤了挤眼睛,对夜寒道:“头儿,你看郡主给你带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