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军混乱了。
虽然罗腾飞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战事无常,谁也无法提前预料战果,指不定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对着岳家军左翼猛冲了过去。
这时罗腾飞身上已有大小十多个伤口一起淌血,但他却感不到任何痛楚。龙刀挥出,惨叫起处,右边敌人尸横就地。罗腾飞看也不看,拖刀后劈,又把另一个由后侧攻来的敌人砍死。
混乱中,罗腾飞听得岳家军的左翼突然喊杀声四起,直冲云霄!在岳家军军的后方,传来了一声高吼:“罗大哥,魏胜来救你拉。”
魏胜!!!
竟然是他!!!
想起在王屋山的那个青年,罗腾飞的眼睛霎时瞪大,神情亢奋,心中激动不已,高叫道:“兄弟们,援兵来了,给我往西杀……”
罗腾飞的嗓音盖过了战场上的喊杀声,青龙帮众本因中伏而士气低下,听得还有生还的可能,个个心中都燃烧起了求生的欲望。
恐惧被驱逐出了身体,求生的欲望支配着一切。
原本落入下风的青龙帮众竟逐渐展开了有效的反攻。
在罗腾飞、魏胜的夹击下,岳家军的左翼溃败。
罗腾飞、魏胜两人在阵中汇合。几月不见,魏胜这小子勇悍了不少,那把门板大刀左右横扫,在他的身上已经出现了淡淡的气势:经过罗腾飞的指点,他已经踏上了武道之路。
“往北冲……”罗腾飞遥指被困的青龙帮众,对着魏胜高声呼喝。
魏胜毫不犹豫的领着身后的两千余人,协助罗腾飞对牛皋部发起了攻击。
有了魏胜的生力军加入,牛皋部终于坚持不住被穿了一道口子,溃散开来。
岳飞默默的看着战场,黄纵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战事无常,战争最令人畏惧的地方,就是那不可测知的因素。纵是是岳飞他天纵奇才百战名将也不可能预先料知一切。
一支神秘军的出现打破了他的全盘计划。
“撤吧!我们败了……”岳飞果断的下达了撤兵的指令。
在金锣声的提醒下,岳飞军入潮水一般退去,井然有序。
“敌人撤走了!退兵哩!”青龙帮众高声呼喊,重生的喜悦,直上霄汉。
罗腾飞朝敌阵瞧去,岳家军果然缓缓撤退,离开了战场。
此确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但又是理所当然。
虽说打战没有不死人的,但凡大将都会竟可能的减少伤亡。
魏胜的异军突起打乱了岳飞的计划,打破了岳家军围困的防线。再战下去,纵然能够打胜,但必定会损失惨重。
岳飞的重心在于克复襄汉,他是不可能跟自己拼比伤亡的。
想通了这一点,罗腾飞留下了雷震百人整理战场,余下等人立刻撤回庐山。
罗腾飞抱着沈灵儿跟魏胜并骑而驰。
一场苦战下来,罗腾飞身披十余创伤,但沈灵儿身上却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先给魏胜介绍了沈灵儿,当他说沈灵儿是自己妹妹的时候,魏胜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沈灵儿对罗腾飞的依恋就连初次见面的魏胜也看了出来。也只有神经大条的罗腾飞依旧毫无察觉了。
罗腾飞问道:“彦威,你不在王屋山怎么会来这儿的?不过,今天若不是你,老子这条命恐怕是要去见阎王了。”
魏胜沉吟半响叹道:“一言难尽。”
顿了一顿,又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此次来本是打算投奔岳家军的。当时,金兵被罗大哥击退以后,我又集结了地方上的义士将兵力扩充到了两千。罗大哥说的很对,要想颠覆金国,仅仅只是凭借义军的力量是不可能实现的。经过再三商议,我们王屋山义军决定南下投军。”
“经过探察南宋诸将中唯有岳飞、吴玠、韩世忠三人可投。因岳飞曾经在太行山抗金,神勇无敌,是以我们最终决定南下投奔岳飞。”
“一路上我们乔装难民,分散而行,约定在长江南岸汇合。这一抵达长江南岸,就得到了大哥打败刘光世以及岳飞受命出战的消息。细查以知事情始末。青龙帮保得地方平安,官家不闻不问,反而因一该死之人,命大军讨伐,着实可恨。岳飞不分是非,助纣为虐也是可恶。”
魏胜凭借个人想法,不知岳飞苦心,对他充满了愤慨,道:“岳飞如此,这军自然也不投了。大哥两年来,诛杀金狗无数,在被北方很有威望,我麾下的这些北地义士都认为应该来助罗大哥一臂之力。”
“于是,我们再度乔装成难民来到了瑞昌县附近。本打算避开岳家军偷偷山上,却意外的发现这里的火光和拼杀声,这才及时赶到。”
魏胜的神色充满了没落、无奈。
罗腾飞看了魏胜一眼,他满怀激情的南下投军,最后却为了自己阴差阳错的跟南宋的正规军打了一战,投军无望,这前后的差别定不好受,愧疚道:“都是大哥坏了你的大事。”
魏胜听了一怔,随即笑道:“大哥误会了,我魏胜绝对不后悔今日的举动。只是恨……”他的语气沉重了起来:“我恨我大宋王朝的懦弱无能,恨我大宋王朝的不思进取……”
魏胜深沉的问道:“大哥,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在南方投军,而去北地抗金吗?”
罗腾飞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我对大宋王朝完全失去了信心,大宋王朝无能的令人不敢相信。当年金军南下,抵达黄河边境,黄河有我大宋守兵号称二十万天兵,实数在十四五万左右。结果,金人在黄河上敲一夜战鼓,第二天这些所谓的二十万天兵逃的一个不剩。更加可笑的是那一夜敲打战鼓的不是人,而是近百只羊。仅仅是金国的一百只羊,就吓跑了我大宋二十万的天兵……”
“在建炎三年,又发生了一件事情。官家从扬州逃往杭州,御营司都统制王渊负责调度船只,他利用权职,抢先调用了附近所有的船舶。他抢来的船不是用来载人的,而是用来载他自家财宝。结果可想而知,好几万大宋兵马,十数万大宋百姓,都拥挤在大江北岸,他们无船而渡,以致坠江而死者不计其数。二十万余人能够活下来的寥寥可数,我的双亲就是因为无船渡河而惨死在追来的金狗的手上。”
“王渊此人纵死百次也不足不抵他之罪孽,可是那糊涂的官家对于负有严重贻误军机罪责的王渊,不但不加以惩处,反而加以奖擢,竟升任他为枢密院副使。”
“听了这个消息,我心都凉了半截。于是,不理会大宋王朝孤身北上招募义军抗金。可自始至终我魏胜都不忘我是宋人。当大哥提议南下投军的时候,我起初并不认同,但最后还是决定回到大宋,不论大宋怎么荒唐,毕竟还是自己的国家啊。”
魏胜摇头自嘲,泪湿双眼,哽咽道:“现在希望又破灭了,大宋依旧和原来一般荒唐,一样无救……”
罗腾飞听了魏胜绝望的哭声,不由默然无语,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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