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腾飞趴在白河西畔,仰头眺望岳飞军营。偌大的军寨灯火通明,寨内各处岗哨箭塔上都有人影闪动,防守严密,营内透出一股高深莫测,山雨欲来前那种充满张力的不寻常平静。
罗腾飞心中凛然,记起了当年关胜的话来:止则为营,行则为阵。这立寨之要,必须安野营、歇人畜、谨营垒、严营门、恤病军、查军器、备火警、止扰害、责交通、惜水草、申夜号、设灯火、防雨晦、下暗营、诘来人、避水攻等一系列的要领。
岳家军立寨之处完全符合以上种种,几无破绽可寻。比起刘光世的军寨,两者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没由得心底深处对今夜的夜袭,生出了一丝担忧。
摸着爬在一旁爱驹乌云踏雪的鬃毛,努力的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这匹乌云踏雪本是金太宗完颜吴乞买之弟莒王完颜燕孙的坐骑,因罗腾飞武艺大进,打算返回瑞昌。
临行前,却听得金太宗以黄金五万两,布匹五万缎,加封子爵来悬赏自己的人头。
罗腾飞当即大怒,暗想:“老子作为一个穿越人,千万里无一。可是一个国宝级的人物,区区黄金五万两,布匹五万缎就像买老子的脑袋,怎么样这个数字也得翻上一翻吧!”
于是,他性子一起也不急着回家,打算在干一件大事,加加自己的身价。
也不得不说,罗腾飞这种无所畏惧,胆大妄为的个性确实令人头痛。
没过多久,他在西京大同府的妓院门口看中的一匹罕见的宝马良驹,那马骨骼高大,看起来雄峻无比,通体黝黑,四蹄却又洁白如雪,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黑色的鬃毛随风飘荡,在阳光下闪闪生辉。
罗腾飞看的眼中放光,这宝马良驹谁人不爱,心中看的是痒痒的,恨不得将它夺来,驰骋天下。
就在这时,宝马的主人莒王完颜燕孙一脸红光的从妓院中走了出来,跨马离去。
罗腾飞暗骂:“他娘的,一匹好马让一坨屎给骑了。”
大大咧咧的骂着,突然神色一动,暗道:“不是说要干件大事情吗?有什么事情比杀王爷还大?”
想着,罗腾飞也没有犹豫,在路旁捡起一块石头当场打爆了莒王完颜燕孙的脑袋。然后在混乱中,夺马杀出城外。
那匹宝马正是此刻的乌云踏雪。
一人一马相处时间不长,但配合的却是天衣无缝,是罗腾飞冲锋陷阵的最好帮手。
想起了往事,罗腾飞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在他前方不远处的河面上突然钻出了一个黑乎乎的脑袋。
罗腾飞吓得几乎叫出声来,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人头的主人竟是泼猴。
紧接着河面上相继出现了无数个脑袋,大大小小差不多有千八百人。
冬日里,夜黑雾重,视线过低。
即便罗腾飞眼清目明能视之处也不过五丈而已。更何况,古人营养补给不足,十有八九都有一些夜盲症,视力更加不济,完全无需担心会被岳家军发现。
张吟指挥水里的青龙帮众上岸,泼猴领着几人来到了罗腾飞的面前颤抖着低声道:“老大,这水很深,你是过不了了,我们几个抬您过去。”
罗腾飞双眼一翻也只能如此,谁让自己是一个旱鸭子呢。
冬日的河水刺入骨髓,恁是罗腾飞体魄惊人也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见四周帮众人人都打着寒颤,心中猛地一震: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在大冬日里将士们在刺骨的冰水中游了十里路程,体力几乎消耗殆尽,如何能继续战斗?
“撤!”罗腾飞果断的下达了军事命令。
“什么?”泼猴、张吟相继变色,均道:“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老子说撤就撤……快……”罗腾飞来不及解释挣扎的跳下了河,往白河西岸走去。
泼猴、张吟对视一眼,茫然不解之余,也只能下令撤退。
可就在这个时候,岳家军的空中爆射出一朵灿烂的烟花,火光映照长空,照得天地一片红光,数里可见。
罗腾飞神色骤然大变。
泼猴、张吟也相继失色。
罗腾飞在电光火石间,已明白了是甚么一回事。他们太小瞧了岳飞这位百战名将,太低估了岳飞的野战能力。
岳飞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
这位名不虚传的百战名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计划,并且打算将计就计,引诱他们入瓮。
见他们撤退,但确不肯放过他们,因此发出了进攻的讯号。
咚!咚!咚!
嘹亮的战鼓声想起,密密麻麻的岳家军冲出了营寨。他们人人手中都持拿弩箭,隔河劲射。
强劲的弩,透穿水流的阻挡,透穿过披甲持刀的青龙帮众,一时来不及撤离的青龙帮众,躲避不及,血染江河。
罗腾飞现正重蹈历史上诸多夜袭者的覆辙,唯一优胜就是他尚未步入埋伏圈内,而是及时撤离。
罗腾飞正欲下令撤退,徒然一震,神色动容:岳飞为何要使用烟花为讯?
诚然,这东西是最好的传讯用具,能够在黑夜中更好的传播讯息,但往往在传递音讯的同时也会让敌人察觉。
岳家军由军营杀出,他们完全可以利用鼓声,或者火把旗语等等方式有效的传令下去,何必要用烟花这种东西?
难道……
罗腾飞望南方望去,心中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在白水河西岸的南方,岳飞定然早已埋伏下了伏兵,那灿烂的烟花是为了通知他们而发射的。
罗腾飞没有任何的犹豫,下令张吟以及已经上岸的五百余人,跟随他一起全力阻敌。泼猴领着还未上岸的青龙帮众,顺流撤退。
好在罗腾飞面对岳飞不敢大意,在白水河上游安排了雷震领四千兵马接应,只要他们顺流游个五里,定能脱离危险。
眼下唯一的威胁就是白水河西岸的伏兵。
这岳飞也腻狠了一些,如果没有察觉白水河西岸藏有伏兵,恐怕就是一个全军覆没之局。
果然如他预料的一般,在他整理好队形不久以后,铁骑奔驰的声音在耳中响起。
罗腾飞瞪大了双眼,骑兵,岳飞的伏兵竟然是骑兵。
这个时候金兵控制了北方所有的土地,断绝了一切马匹的来源。南宋的骑兵少之又少,往往十万大军中只有五千不到的骑兵。
在看岳飞传的时候,有这么一段记载:在克复襄汉的大战役中,朝廷出面拨给了岳家军六十万贯的军费,可战马却仅仅只有两百匹。
即便是朝廷也仅仅只能拿出两百匹战马来支援岳飞,可见南宋缺马的程度。
岳飞麾下的骑兵都是在当年跟金兵作战时,从金兵手里抢来的,数量不多,但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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