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88;&12288;长乐村众人自上次青云山遇险后,近日便再未进过山。
&12288;&12288;虽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死了好几个青壮年,却也不是无所获,除了山鸡、野兔等小型的猎物外,还带回了几头羚羊,十几头野狼。
&12288;&12288;这些猎物若换成粮食,省着点吃起码可以让一个村子的人捱上个十天半个月的。
&12288;&12288;几条人命才换来了村民一段日子的温饱,想想茯苓就觉得难以下咽。
&12288;&12288;最难过的要数那几户死了青壮年劳力的家庭,上有老下有小的,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12288;&12288;因为野狼肉质粗,口感差,且腥骚味较重,没办法拿到镇子上卖了换粮,里正便做主把狼肉挨家挨户的分了。
&12288;&12288;十几头狼,四十几户村民,除了那几户家中痛失男丁的家庭每家按半只狼肉分以外,其余各家也只分得十来斤肉。
&12288;&12288;其余的猎物村民们舍不得吃,便由里正安排人找了辆马车,拖去镇上卖了换成粮食,各家分了。
&12288;&12288;如今只剩下一些狼皮了。
&12288;&12288;要说这狼皮可是个好东西,尤其是雪山上的狼皮,皮毛厚实油亮,保暖防风又防水。
&12288;&12288;一张完整的狼皮价格可是不菲,因此以往山里人打猎的时候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用箭射狼的眼睛,这样就可以保证皮毛的完整,以便卖上个好价钱。
&12288;&12288;如今这里野狼是被乱刀砍死的,皮毛自然是不能卖了,二壮叔便向里正提议用草灰泡水把狼皮硝熟后做成狼皮马甲、狼皮靴子,送给救命恩人,也略表感恩之心。
&12288;&12288;毕竟睿王和众将士舍命相救的这份恩情太重,不作出任何表示显得村民们太不近人情。
&12288;&12288;这个提议得到了里正和村民的一致赞同。
&12288;&12288;虽然这次打猎茯苓分到的粮食不多,但加上偶尔打些鱼填补,好歹也能撑个十多天的,加上上次去镇上卖鱼还剩点钱,起码有了吃食,日子不再像刚穿来那会儿那么艰难了。
&12288;&12288;还是要开源节流,毕竟就这么点存粮,早晚坐吃山空。
&12288;&12288;老打鱼的主意毕竟不稳妥,毕竟不是每次运气都那么好,没人发现也刚好有大户买鱼。
&12288;&12288;茯苓不敢拿她和弟弟妹妹们的生命去挑战古人的信仰,这样的代价,她付不起。
&12288;&12288;正月十三这天,刚好是乌池镇赶集的日子,也是个难得的大晴天,虽然气温还是很低,但多日不见的阳光就像是冬天里的一把火,一扫人们心头郁积多日的阴霾。
&12288;&12288;小妹从墙缝里把上次剩下的铜板掏出来数了又数,嘟着肉肉的小嘴唇,不舍的交到大姐手上。
&12288;&12288;茯苓默默的看了一眼快见底的米瓮,心里默默的盘算着,做什么生意能本小利厚,在最短的时间内赚回下一段日子的口粮呢?
&12288;&12288;来镇上赶集的人比上次多了不少,熙熙攘攘的人群喧嚣声与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浓浓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给这个战乱中的边塞小镇增添了几许生气。
&12288;&12288;虽然卖东西的人不少,但看了一圈逛完了整条街,除了卖菜的就是卖粮的,要不就是打铁的,卖布的,开饭馆和开澡堂子的,都是卖老百姓最基本的生活所需,百姓的生活条件可见一斑。
&12288;&12288;而如今茯苓想赚钱,又谈何容易?
&12288;&12288;兜里揣着的为数不多的铜板都捂热乎了,茯苓还是一筹莫展。
&12288;&12288;愁眉不展的茯苓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集市的西头。
&12288;&12288;抬头一看眼前两家都是布庄,这个集市上仅有的两家布庄。
&12288;&12288;一家是江南布庄,上次买鱼的许老板开的,店里主营麻布和棉布,丝绸面料的品种和花色比较少,却都是价格昂贵的上等丝绸,主要面向的客户群应该是以普通老百姓为主。
&12288;&12288;另一家是吉祥布庄,主营中高档的丝绸面料,花色繁多,品类齐全,而麻布和棉布的品类则比较单一,且质量上也不及江南布庄,但价格却比江南布庄的价格要每尺布便宜一个铜板。
&12288;&12288;在铺子外默默观察了好半天,很显然,吉祥布庄的生意要比江南布庄好得多。
&12288;&12288;略一沉思,茯苓衣衫褴褛的瘦小身躯,便不卑不亢的走进了江南布庄。
&12288;&12288;声调平和却铿锵有力的对店小二道:“小二哥,麻烦你向掌柜的通传一声,我有笔大生意要和他谈。
&12288;&12288;正百无聊赖的小二哥见是个衣着寒酸的十来岁的小姑娘,便不耐烦的冲茯苓嚷道:“去去去,哪来的小要饭的,赶快去别家去,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12288;&12288;小二的不屑茯苓却不以为意,仍心平气和的同小二攀谈起来:“小二哥,你可知贵布庄的布,卖不过隔壁吉祥布庄的原由何在?”
&12288;&12288;茯苓一句话就勾起了小二的好奇心。
&12288;&12288;“贵布庄的布料货真价实,尤其是麻布和棉布,布料和质地均属上乘,仅仅是每尺贵了一个铜板,反倒不如隔壁残次品的布料卖的好,这是何道理?”
&12288;&12288;小二一时被茯苓问住了,抓耳挠腮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12288;&12288;茯苓淡淡一笑:“所谓不同的货品面对不同的人群,贵店和隔壁布品类似,贵店主打的虽是普通百姓穿的棉麻布,但却未曾想过普通百姓家境都不富裕,所以同是棉布,价格上占优势的棉麻布自然更受欢迎。”
&12288;&12288;店小二似懂非懂:“照你这么说我们价格定低过他们,生意自然就会好起喽?
&12288;&12288;茯苓摇头:“非也,非也,你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12288;&12288;小二正听得来了兴致,不料茯苓却不愿说了。
&12288;&12288;“再听可就要收银子了,我说的这些你在别处可不是花了银子就能听得到的。所以,你觉得应不应该让我见你们掌柜的?”茯苓见时机已到,笑着揶揄小二哥道。
&12288;&12288;心悦诚服的小二哥点头如捣蒜,正欲去内间请出掌柜,却听见一声响亮的喝彩“甚有见地,甚有见地!”
&12288;&12288;接着从内间便踱出两位中年男子,其中一位正是上次买鱼的许老板。
&12288;&12288;另外一位身穿丝绸衣衫,眼神犀利、明亮,在许老板面前却又是一副低眉顺眼,恭敬有加的模样,茯苓猜出这位应该就是布庄掌柜。
&12288;&12288;原来许老板作为乌池镇首富,旗下产业众多,除了布庄之外,还有绣坊、油坊、酒坊、首饰铺等,就连炎城的城内也有许老板的不少铺子。
&12288;&12288;所以,这个江南布庄仅仅只是许家财产的冰山一角。
&12288;&12288;尽管布庄的盈亏对许家影响微乎其微,但生意人最怕的就是门庭冷落,隔壁客人络绎不绝,而自己的铺子却冷冷清清,这实在是不吉利。
&12288;&12288;这不,二人刚才就在里间简量对策呢。
&12288;&12288;掌柜建议把棉麻布降价,一尺降一文钱,这样一来,同样的价格下比的就是质量和花色,江南布庄就稳占优势了。
&12288;&12288;而许老板则不同意掌柜出的主意,这样一来等于一米布降了三文,把自己的好布以残次品布的价格出售,这无疑是一种下策。
&12288;&12288;若隔壁吉祥布庄再降价,又当如何应对?
&12288;&12288;这样一样,定要陷入一种恶性循环。
&12288;&12288;来棉麻布的利就很薄,再降价出售,加上铺子的官税和店里雇佣伙计的开支,尚且不能维持收支平衡,那经营店铺的意义何在?
&12288;&12288;而正当许老板一筹莫展之际却听到外间铺子里茯苓的一番言论,正说到了许老板的忧心处,便迫不及待的想出来向这个有如此见地的人讨教一二。
&12288;&12288;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上次卖鱼的小丫头,许老板却并不意外。
&12288;&12288;从上次的几句吆喝叫卖声中,他就已经发觉,这个孩子是块经商的好材料。
&12288;&12288;让他费解的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心思如此缜密,观察如此细致,懂得经商之道和客人的心理,且口才了得,言谈间不卑不亢、进退有度,饶是许老板见过形形的人,这样的孩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禁对茯苓多了几分欣赏和肯定。
&12288;&12288;许老板恭敬而客气的把茯苓请到里间,饶有兴味的询问茯苓想如何合作。
&12288;&12288;茯苓这才开口道:“我可以做你们布庄的顾问,定期为布庄出点子,以刺激和保证布庄的生意兴隆,但我出的这个点子可不便宜,一个点子二两银子。点子实行见效后付银子,点子无效分文不取,如何?”
&12288;&12288;许老板毕竟经商海里沉浮数十载,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见下个小丫头如此说道,不动声色的思索了少顷才点头应允:“只要点子奏效,二两银子着实不多。只是眼下困境你且说来应当如何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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