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冰块与火焰(1 / 1)

他来做什么?该不是来找她索要披风的?

重锦顿了顿,立刻转身就走,不想重彦的大嗓门已经快震破了天,“妹妹,快过来,来看看是谁来了。”

死重彦眼睛真尖!

她只好不情不愿地迎上去。

二人也向她这边走近了,重彦看起来很高兴,“妹妹,看看这是谁,你可还记得么?就是前几夜在画舫上……”

记不得就好了。重锦欠欠身,“原来是韩公子。”

“重姑娘好。”韩离客气回道。

重彦喜滋滋道:“我邀请韩公子来府中小住些日子。”

韩离才被沈家邀请去做客,重彦就收到了消息,他一想明明是自己先认识的韩离,反叫沈家先邀了去,倒显得他这地主招呼不周了,这种事情他向来是不想落人之后的,便忙忙邀韩离来家中小住。

“……”不知道为什么,重锦不是很敢想象在府中随时能偶遇韩离的情景。

“承蒙招待,叨扰了。”韩离对二人道。

“哪里的话。我只怕请你你不肯来。你来了就好了,我们也好日日饮酒畅谈,省得我成日往你的撷芳楼跑,回来还得挨我爹的训斥。”

韩离轻飘飘睨了他一眼,“你去撷芳楼又不是只寻我。便是没了撷芳楼,你也会到其他楼去,没了如烟,还有如雾,如雪。”

“就是。”重锦忍不住附和,话脱口后她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果然韩离顺着杆就往上爬,“瞧瞧,如今连你妹妹都这般说你,你可不能再说我冤了你了。”说罢,他还挑眉看了重锦一眼。

她丝毫不想接他的眼神,一双眼望到了天上去。

“好啊,你们二人这才见了两面,就合起伙来对付我了。只看我是最好欺负的不成?”重彦只手叉腰以示不满。

重锦赶紧撇清,“二哥误会了。”韩离见她着急的模样,只笑笑,也不说话。

“二哥,敏妹妹还在等我呢,我这便先去了。”她总觉得在韩离身边呆着有些不自在,他的眼神总是给她一种他能一眼看穿她的感觉。

“去吧。”重彦想了想,用只三个人听见的声音小声道,“夜里我跟韩离在屋里喝酒,你若嫌无趣,便也过来一起罢,我们一起行酒令,人多些才热闹呢。”

“不去。”她斩钉截铁地回,后来又觉有些失礼,便补了一句,“我身子有些不舒服。”

重彦感觉自己感觉明白了什么,道:“哦,我知道了!妹妹既不舒服,那便快回去歇着吧。多喝些热水。”

“……”她这哥哥定是以为她月事来了,就是不知道韩离听了会怎么想……她不敢看韩离,低下头转身快步离开。

看来今天不是什么好日子。两个不速之客主大凶么?

没想到重彦害在她身后喊:“妹妹既不舒服,需走慢一些啊!”

还走慢一些,她恨不得飞。

*

重锦回屋里,让秋思将炒红果分了三份,主仆三人便吃了起来。

春语看上去还是有些闷闷不乐,重锦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两句,她勉强笑了一下。

重锦又想到了许青婉。

经过今天她才知道,再是柔弱的人,面对自己不爱的人,心也是可以很硬的。不知道许青婉的表哥是什么样的人,能被她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想来也该是个十分出色的人。

说到出色,重锦就忍不住想起了邵斯云。

七夕那天,街头人来人往,焰火的声音很大,时间也很仓促,他们虽然有机会独处,却也没能多说上几句话,她带着要嫁给他的悸动心情,虽然有满肚子甜蜜的话想跟他说,最后还是没胆子说出口,生怕他觉得自己分明都要嫁了,还这般不知矜持。

不论如何,他们就要成亲了。两情相悦,又能厮守终生,在爱情这件条件苛刻的事情上,她简直不能再幸福了。

秋思吃完了小食,打了个饱嗝,说:“今日先有玉珠给我吃的,现在又有姑娘赏我吃的,我这肚子都吃饱了,晚膳都吃不下了。”

“玉珠给你吃的?”重锦问。玉珠是姜氏身边的人,她多少有些不放心。

秋思点点头。

七夕那夜,重彦回到府中,喝了些酒有些兴奋,见了玉珠赏了几两银子,她高兴得要死。她向来喜欢重彦,一门心思要给重彦做姨娘,如今重彦身边的人她都想讨好,首先就从重锦开始。

“玉珠还说,咱们家的吴蠹昨儿逃走了,他私吞了太太的放利子钱,足有两千两呢。”

重锦本来心不在焉,乍听秋思那么一说,整个人为之一振。

“你说什么?”

两千两?

秋思吮着手指头点了点头,“往常都是他替太太在外面放利的,该是这次他见了这么多钱,起了贼心了。他是签了长契的,要不是这两千两,他也不敢逃。”

好多的钱。

重锦忽然想起,这吴蠹上辈子也逃了,但那时她不知道他出逃的原因。过了几个月,他的死讯就传到金陵来了,是输光了钱被赌场的人打死的,后来他的妻儿回到金陵,还到重府来磕头认了错,求老太太再次收留。

两千两,一条命……重锦想着,两眼开始放光,与其让他把钱输光了惨死,她不如去把这笔钱追回来,这样建宅子的钱就可以补上了。

但世界这么大,她去哪里追人呢?

她需要有人帮忙。

*

翌日午时,重府置了几桌酒席,招待来府中做客的赵品言和韩离。

膳毕后照例搭了戏台子,让一班小戏在台上热热闹闹唱着,台下各自三五成群坐在了一起。

重锦一直好奇地观察着,发现这么长时间以来,那赵品言说的话没有超过十句,寡言少语到了惜字如金的地步。任凭姜氏如何热情招呼,同桌的重彦等人如何劝酒,他也只是简短回答或者点头代替,整个人就像个热不起来的冰块,多少让姜氏这故人有些尴尬。但姜氏的脸皮厚,还是笑呵呵的。

上一辈子重锦与赵品言没什么交集,也不怎么留意他,平时见面的次数也不多。她只知道他似乎学识很不错,人有些聪明,才十三岁就已在福建中了解元,这次来金陵打算求学一年,再考会试。

上辈子他也是这个时候来,半年多后重家被抄家,他就搬出去了,听说是又借宿到了不知哪门世家的屋檐下。重家落难,姜氏的娘家山长水远,起先接济了一阵,后来也就没有了,大约是放弃了她这个再也没用的女儿,赵品言的家里与重家本也不算亲,也没怎么伸过援手。

一个冷漠的人,静静地来了,又静静地走了,只静静地看着重家被抄家,一颗聪明的脑袋静静地念着他的书。至于后来他有没有中举,重锦就不知道了。

再观韩离,相比之下简直外向温和多了。

他自始至终都是一副笑脸,笑着请老太□□,笑着送上他带来的“薄礼”,笑着与众男子一一敬酒,处事十分得体,也很会做人,真不愧是在商场多年摸爬滚打过的。

重锦在心里哼了一声,暗想如果不是与他相处过几回,连她也要以为他是个随和好亲近的人了。但私下里他分明句句话都带着刺,她知道那才是他的真面目!

这么想着,重锦舀了一大匙蛋花羹喝了,恰巧韩离正向她这边看了一眼,看见她的嘴角正淌下一道混合着蛋花的清流。

重锦擦了擦嘴角,顺势扫了一眼,看见他面带戏谑的表情,立刻捂住嘴,尴尬地把头转了回去。

这下好了,下次见面他少不得又要笑话她。

追逐韩离的目光不仅来自重锦,还有重萱和重敏。

七夕那夜听了他的曲子之后,重萱晚上甚至梦到了他。模模糊糊的样子,纤长的手指抚在琴上,温情地对着她笑……这么一个简单的画面,却给她一种近乎于幸福的感觉,梦醒后甚至有些失落。可她的心里同时响起另外一个声音,他不过是个商人,自己是侯府的嫡女,他便是再有钱也是低贱的。相比起来,还是邵斯云这样世家的子弟更好一些。

如果邵斯云不娶重锦就好了。

重敏向来胆小怯懦,虽一样为韩离的外表和琴艺着迷,但也只敢想,以后如果能嫁一个有他三分家财七分模样的就好了。

戏散场后,各人回各人的院子,重彦把胳膊往韩离肩上一搭,“走,挑些好酒去。”

重锦有些想不明白,重彦为什么喜欢跟韩离在一起,他有的是可以陪他饮酒作乐的人,那些他曾为他们两肋插刀的朋友,这时倒一个也不见了。这韩离不过也是个富家公子而已,除了很有钱,生意做得很好,似乎也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男人的心思,她想不明白。

回到屋里,重锦也不午歇,坐在榻上自顾遐思。

韩离送的簪子被她放在了一边,每个姑娘都有一件,只是花式不同。重锦挑剔地看了一眼,觉得这簪子的式样实在是太普通了,他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不过话说回来,这簪子是赤金的,也能卖个二三十两的,她明天就把它卖了去。

可就算得了三十两,与被骗的三百两差距还是太大,吴蠹那两千两很让人惦记,谁能帮她追回来就好了。

重锦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韩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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