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开始了,局里好多人都去找局长签字。wwwb
平时,大多数人都尽量躲着领导,谁愿意在领导面前晃悠,让领导挑毛病呢?尤其近两天,人们更是没有特殊事不去局长办公室。当然,签字报票除外,这要是不找领导的话,解决不了问题。现在只要没有局长签的“同意”两字,财务科长贺敏是坚决不给报销的,就是曲副局长已经签过的,也不行。
今天之所以这么多人要找局长签字,固然有好多人是为了报销费用,但大多数人都是为了印证一件事:局长在不在?印证的结果是,局长确实不在,不但屋门锁的紧紧的,屋里响个不停的固定电话也没人接。
好多人今天来的较早,没见局长出去,没看到局长吃早餐,也没听说去参加什么会议。人们不禁自问:难道是真的?于是,人们三、两人一组,纷纷钻进屋子,关闭房门,悄悄议论起来。
在这些议论小团体中,有三名女警说的最邪乎,就跟亲眼所见一样:
“一把真进去啦?是纪委还是反贪?”
“净瞎说,是市局纪检,昨晚来的人。”
“市局不是让他停职吗?我表哥的二舅妈的叔叔是市局一个科长,他说市局让常务周副局长口头通知一把,要一把休息几天,其实就是变相停职。”
“我也听说是这么回事。然后一把就写了请假条,市局也批准了,不过市局同时要求他不得离开许源县境。当然理由给的很委婉,说是担心县局万一有事,担心不能及时找到他。”
“请假?那我问你们,一把请假的话,是不是得和二把安排一下?要是时间长的话,还得跟班子成员都打招呼吧?”
“按说是这样。”
“那你们听说一把和谁安排了?”
“就是安排的话,也不可能跟我们说呀。要不你去打听打听?”
“我才不呢,本来就没这么回事。要不你们去打听?”
“算了吧,二把成天绷着脸,谁敢去问。”
“就是,三把现在跟一把那么近乎,要是去打听的话,还不被骂的狗血喷头?”
“你怕什么,你可以跟他媚功,还怕老曲不上钩?以柔克刚嘛!”
“去你的,你那么有姿色,还是你去吧。你看你,要身条有身条,要脸蛋有脸蛋,该大的地方大,该圆的地方圆,肯定……”
“你手往哪伸?是不是又想男人了?你看你的皮球都……”
“你俩别闹,别闹。要真是像你说的那样,是因为什么呀?”
“听说是因为女人,他和人家吃饭被拍了。”
“那有什么?人家又没成家,不就是吃顿饭吗?”
“吃饭有什么?帅哥、美女正般配嘛!”
“你俩真不知道,那可是脚踩两只船,一个副处,一个美女老总。更要命的是,女老总可是涉案人。”
“真的假的?就跟电视剧情节似的。”
“真……”
“咳咳”,楼道里响起一阵咳嗽,吓的三个女警急忙闭口不言,侧耳倾听着。过了一会,脚步声渐远,三人才舒了一口气,但没敢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其中一人轻轻拉开一条门缝,警惕的探头张望一番,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
张天彪急匆匆上楼,敲门得到允许后,进了常务副局长办公室。
曲刚靠在椅背上,语带讥诮的说:“张局长,想要找你可真难呀,赶上厅里领导了。”
“曲哥,你这不是损我吗?我这都是为了工作。”张天彪“嘿嘿”一笑,坐到了对面椅子上,“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解释,只是这几天太忙,一直没有抽出空来。本来我准备今天晚上抽空找你,你现在打电话找我,我就赶紧来了。”
“当然忙了,钦差大臣嘛!”曲刚阴阳怪气的说,“又是弄举报信,又是搞摄影的,还得负责准时快递,现在又是调查小组领导。”
张天彪忙陪着笑脸:“曲哥,那些真不是我干的。至于出示举报信,进驻何氏药业调查,也是责任使然。为人不当差,当差不自在嘛!是吧?曲哥。”
“当然不用你亲自干了,派一个人在黑屋打印几份群众来信,再派一、两个人搞搞摄影。然后让两三个人戴着头盔、骑上无牌照摩托,把信一送,这就大功告成了。”曲刚面带冷笑,“人各有志,我不能强求,但也不能把我装进去吧,让我成天背这黑锅。”
“曲哥,你都说的什么呀?我什么时候把你装进去了?”张天彪无奈的摊开双手,“还有那些事,说的就跟真的似的。”
“你以为我没证据?公安局和政府门口的录像,我都看了,两拔送信的人几乎是同时把信送出去的,这要是不知道楚局长动向,能这么准确?”曲刚又是一笑,“你可别说其他班子成员有嫌疑。提议让局长回避的,全局可仅有一个人。”
“曲哥,我比窦娥都冤。”张天彪抱怨着。
“算了吧,人人心里有杆秤,冤枉的人大有人在。”曲刚叹了口气,“我这黑锅背的,哎,不过楚局长也够冤的。”
张天彪申辩着:“曲哥,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张局长,你敢说你让局长回避,就是出于公心?”曲刚反问。
“我……反正不是你说的那样。”张天彪说话吞吞吐吐。也不怪他说话不痛快,他确实有事瞒着曲刚,只不过两人的理解不同而已。
尴尬之色还未退去,张天彪忽然神秘的问:“曲哥,楚局去哪了?这多半天了,好像也没见他的面呀。开会?出门了?休息?”
曲刚双目微眯,盯着对方:“你挺关心局长呀。要不你自己问去。”
曲刚向前探了探身子,神秘的说:“不会是……”
“张局,您忙去吧。”曲刚挥挥手,闭上了双眼。
张天彪楞了一下,打了个唉声,走了出去。
曲刚忽然睁开眼睛,看着门口方向,心中思绪万千。
……
就在众人狐疑不止的时候,楚天齐已经身处千里之外了。
刚离开那个是非之地的时候,他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有一种逃离的冲动。
十一月七日那天,张天彪抛出了所谓的群众来信,逼的楚天齐不得不公务回避,不得不置身在假药调查案之外。紧跟着第二天,在县政府党组会上,再次被逼公务回避。这本已让他窝囊不行,不曾想大周末接到周子凯电话,要他“休息休息”。
自从生这些事后,关于自己的谣言便扑天盖地而来。虽然他没有亲耳听到人们的议论,但人们说的什么,他完全知道。有说他脚踩两只船,一手副县长,一手女老板。有说他与何氏药业沆瀣一气,说他是何氏制售假药的保护伞,是假药销售的获利者。有说他故意睁一眼闭一眼,说正是由于他的不作为,致使假药泛滥成灾。有的说法更直接,说他本身就是何氏药业的股东,何氏兴旺他也就可以多分红利。
以前在玉赤县的时候,楚天齐也没少被谣言攻击,但那时他基本能断定造谣者的身份。可现在他觉得好多人都像,却又似乎都很牵强,根本就不能确定大致范围。那时他毕竟还只是一个正科,在全县也不算什么官,只能算是一个县里的政坛新星。而现在他已经是副处级别,那就是县领导了,因此同样的事,影响却要大的多。
更重要的是,玉赤县是他的故乡,他是一边进步,一边谣言不断,慢慢适应了。但到许源县来,他是带着光环的,全县最年轻的副处领导,沃原市交流来的优秀干部。正因为有光环,因此他也才要更爱惜羽毛,因此这种谣言的伤害也要更大。
机缘巧合,有了暂时离开漩涡的机会。
可当他真正身处异地的时候,心中却空落落的。看着身边一切陌生的东西,他心中满是孤独。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楚天齐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
雷鹏的大嗓门传了过来:“哥们,怎么样?又有新进展吗?你楚局长还真是厉害,不动则以,一动就收获不断。我们查了那么多天,也只逮住几个小虾米,你们仅仅三天就逮住了六条鱼。”
“哥们,那有什么用,还不照样没有实质收获。”楚天齐心中思绪万千,转移了话题,“你们那里怎么样?有新现吗?”
雷鹏故意唉声叹气:“没有。我就奇怪了,我好歹也是专业出生,怎么就不如你这个半路出家的呢。哎,看来人还得认命,老天帮你才行。”说到这里,话题一转,“你在哪?”
“我……我……”连着“我”了两次,楚天齐也不知道如何说出自己的所在。
雷鹏笑着道:“你小子,不就是执行任务吗,弄的神神叨叨的。行了,不问了,祝你马到成功。”
“好,马到成功。”说完,楚天齐挂断电话,长嘘了一口气,心中暗道:你是有所不知呀,哥们现在是绯闻不断,谣言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