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霜差点没吓得脸色扭曲,什么都来不及想,同样解开力量落了下来。;
她比萧迩要高上一大截,体重也要重得多,下坠的速度怎么算也不可能比他慢。可是等凤无霜毫发无伤的落在地上的时候,那孩子却连影子都找不着了。
现在正是中午时分,天光大亮,而凤无霜所落下的地方又正好是青石小道的尽头,不远处便有民居幢幢。可是诡异的是,即便是大白天、即便是阳光正好、即便是家附近发生了火灾、即便是喧闹得如此厉害,村中却不见有一个人出来看上一眼。
民居不少,家家户户却门窗紧闭,连窗户上都拉着厚厚的帘子;道路不窄,却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如同死村一般。
凤无霜突然看见在视线的尽头拐弯处,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只母鸡,咯咯叫唤着从一户民居的门口前一摇一摆的走过去。还没来及有所反应,突然听到嘎吱一声,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双手猛地从门内伸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那只母鸡扯进屋里,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合上。力道之大直接震得门扉上陈年的灰尘簌簌的往下掉,就是不见有人再出来。
凤无霜愣了愣,有点讽刺的笑了。
原来不是没有人在,而是这里的人都无一例外的奉行“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的行为准则。难怪火都烧成这样了,也不见有人出来问上一句。
那么,这些村民如此冷漠,到底是因为本就如此,还是因为起火的那户人家,可能和萧迩有关系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凤无霜转过身,快步朝起火的地方走去。
远远的便看见,起火的房子处在一个非常偏僻的夹角处,后面便是烂泥山包,两侧都没有其他房屋,反而堆积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破烂衣服和生活垃圾,散发出一股股难闻的恶臭。甚至连村中四通八达的青石路都没有铺到这里,房前只有一条长满了杂草的黄泥小路,虽然此刻满布脚印,但也不难想象在素日这地方是如何的冷清。
可是现在,起火的房屋前却围聚着一大群人,大部分都是牛高马大的壮年大汉,中间围聚着两个穿金戴银的姑娘,而就站在那两个姑娘正中央、脸绷纱布换了新衣的肥胖少年,却是凤无霜的熟人。
看到那个“熟人”也在场,凤无霜倒是停下了脚步,略略扬了扬眉。
她就说呢,难怪等了那么久也不见小胖子带人来找回场子,原来不是他良心发现决定饶过她,而是人家经验丰富,懒得和她硬碰硬……柿子么,当然要挑最软最大的那一个,捏起来才舒服。
虽然她还不知道这被烧掉的破烂房子属于哪个倒霉蛋、和萧迩又有什么关系。但是据之前萧迩的反应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估计不浅,否则那小胖子也不会舍本逐末,不去找“罪魁”萧迩,反而跑到这来撒野。
再往深里思考一二,萧迩在这村子里的人缘那么差,现在看起来也不单单是因为他长了一只蛇眼的缘故。这其中,多半还有那位牛掰的、伟大的、经验丰富的小太子的功劳吧。
凤无霜一边想着,慢慢朝人群走了过去。
火声嘈杂人声鼎沸,她的脚步隐没在其中轻盈得无法察觉。更何况在场找碴的这些人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其他人敢过来,所以压根就没有回头瞅瞅。以至于她就这么大大方方的一路走过去,都没有人发现。
而那些牛高马大的打手、穿金戴银的姑娘、以及张牙舞爪的小胖子,这所有人的眼睛,都放在被他们围在正中央的那一老两少身上。
老者暂且不提,这两少嘛,其中一个自然就是从凤无霜眼皮底下“消失”的萧迩。而另外一个,却是一个碧玉年华的少女。长相虽不算姣美,但也还清秀。微黄的皮肤上残留着鲜明的泪痕,杏核形的眼睛很大,给人的第一感觉就非常舒服,头发在脑后随意挽了个结,发丝凌乱略有烧焦,抿唇微颤,被萧迩搀扶着勉强站立。
凤无霜一眼扫过,隐隐感觉到什么地方有点违和,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姑娘的一双眼睛虽然大大的睁着,却没有半点大眼睛该有的光彩和神韵。虽然由萧迩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瞳光涣散毫无焦距,竟是一位盲女。
她愣了一下,第一感觉便是可惜。可惜了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竟是看不到光亮的存在。
她身边的老者看年纪多半是爷爷一辈了,白发满头皱纹嶙峋,瘦的像竹竿一样的身体,所穿着的破布麻衣也打满了补丁,看上去异常落魄。额头上有一处像是被石头砸出来的伤,虽然用手捂着了,但鲜血还是汩汩的顺着皱纹流淌,污了他大半张脸,越发衬得一张如秋日残叶般枯黄颓败的苍老面容格外狼狈可怖。与对立面衣着齐整穿金戴银的年轻男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者跌坐在地上,垂着头看不清表情,肩膀却在微微耸动,像是哭泣。
而小胖子那一边的人,却因为背对着凤无霜而看不清脸面,只能数出八个人次。除了小胖子和他身边的两个女人外,剩余的五个打手皆长得虎背熊腰,每个人身上的肌肉都如虬龙般拱起,将身上的黑布劲装绷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若不是分明感觉到了他们身上的幻力波动,单看外表,凤无霜八成会把他们当成徒有力气的鲁莽大汉。
但即便是这样的一些人,整体实力竟也在巅峰灵幻师左右。可见第二立面的灵气程度之高,已经到了何等一种让人发指的程度。
还没等凤无霜走过去,同小胖子站在一起的疑似姐姐的紫衣女子突然怒叱了一声,伸手指着正在试图搀扶起老者、却因为力气不够怎么也扶不起来的萧迩大怒道:“有胆子欺负我家的人,就要有胆子承当后果!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我的!”
旁边牛高马大的大汉立刻高声应了,三五几个人便摩拳擦掌的朝萧迩三人走去。萧迩紧皱着眉头,原本已经梳上去的刘海不知道为何又给放了下来,将大半张脸都给挡住,只能看见腮边的肌肉团团拱起,非常愤怒的模样。
原本已经准备上前的凤无霜见此模样,反而停了下来,站在人群之外拱手看戏。
她虽然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坏人,但也不喜欢多管闲事,更加不喜欢管那种逆来顺受的人的闲事。若不是一开始见萧迩实在伤得凄凉,难得的勾起了她的恻隐之心,而那个欺负他的小胖子又恰好撞上了她心情不痛快,故而才插手管了一下。
至于现在,人家要寻仇,却是跑到你面前而并非我面前,那么,我为什么要帮你管?你又不是没手没脚。
抱着这种想法的凤小姐很悠闲的站在局外拱手看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可是还没看上几分钟,一种大失所望的感觉便袭上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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