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这城楼上呼呼的刮着。如小刀子一般,所有人的脸颊都被割的生疼,并且十分的寒冷。
不过再寒冷,也冷不过人的心。
人的心是冷的,但人的血确实热的。
感受到脸颊上血液温热的感觉,徐凯看着面前脖子被箭贯通,倒在桌子上已经了无生机的杜泽,猖狂的大笑着。
他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世间的景色在他眼中消失,只留下一片黑暗。
徐凯兴奋的对庾柳说道:“庾柳,我们……”
他突然停下了,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原本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现在睁得确如车轮般巨大。
“怎么可,可能!”徐凯向前走了一步,浑身颤抖的说道。
原本聚集了洛城无数高官的城楼,在现在却空无一人。
只剩下他,还有他身旁杜泽的尸体。
“很奇怪吧。”突然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原本已死的杜泽缓缓站了起来,他看向徐凯,接着说道:“我要对你说一声谢谢。”
徐凯吓得瘫倒在地上,指着杜泽说道:“你,你怎么还,还……”
“还活着是吧。”杜泽低头微笑的看着徐凯说道。他脖子上被箭贯穿的伤口依旧存在,鲜血滴滴答答的洒落在徐凯脸上,依旧是那种温热的感觉。
徐凯颤抖的点点头。
杜泽蹲下来,对着徐凯的耳朵悄声说道:“因为这里,只是你的幻觉而已。别以为孤不知道你们的计划,从你们一来到这里之时孤就一直在监视着你们。”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在你身边作护卫!”徐凯惊恐的说道。
“因为……”杜泽顿了顿,“孤可是一直想要阳城与告成来拓展轘辕关的,你们就是我向颍川提条件的筹码。现在的你已经毫无价值,再见。”
“啪!”杜泽一打响指,徐凯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如玻璃一般破碎,似雪一般消散。
真实的场景显现了出来,徐凯发现杜泽和刚刚一样,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而自己,却和在幻境中一样,摔倒在杜泽身边的地上。
杜泽举起酒爵,缓缓喝了一口酒。
他把酒爵放下,酒爵中的酒荡起了波纹。
徐凯感觉自己的血液也如这酒一般,荡起了波纹。
他永远闭上了眼睛。
“庾使君,请问你这是何意?”杜泽冷冷的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但落在荀林六人耳中,却如雷震一般,可炸裂耳膜。
所有人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给震惊了,他们还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荀林的反应是最快的,他连忙起身说道:“洛公,这一定有……”
荀林的话未说完,杜泽身后站着的其他护卫就已经围了上来。刀,架在了颍川使团的每一个人脖子上。
庾柳也不例外,他也被刀架在了脖子上。
“诸位使君,请问你们这是何意?难道是想要来刺杀孤的吗?”杜泽说道。
“呵,呵呵哈哈哈!”庾柳狂妄的大笑起来,他冷眼凝视着杜泽道:“杜泽,这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没错,我颍川庾氏就是想要刺杀你。等你一死,我颍川必当横扫你洛国,将你洛国杀的片甲不留。”
“庾柳,你这是在说什么话!”荀林连忙道,“你绝对疯了。”
庾柳道:“荀林,现在你就不要在这演戏了。你明明也是知道这个计划的,不是吗?别以为计划失败,你就想跑,别把责任撇的干干净净的。”
“我,这,我……”荀林百口莫辩,只能向杜泽说道:“洛公,这事我是真的不知道。”
庾柳哈哈笑道:“荀林,今天我算是看清了,你竟然是这种。今天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吩咐的事情,居然想要我一人承担!”
庾柳突然发力,一脚踢在面前护卫的小腹上。护卫向后倒退两步,庾柳趁此时上前,夺过护卫手中的大刀。向前一刺正中护卫胸口,然后庾柳把刀拔出,走到了城垛上。一甩袖子,拿出了一个竹筒,点燃了上面的引信。
“是炸药!”不知道有谁这么喊了一句。
庾柳微微一笑,把竹筒扔向了杜泽。
杜泽立马释放出念力包裹住自己,他一挥手,竹筒被打到天上。
引信此时,也燃烧到了尽头。
“轰!”
竹筒炸裂开来,一朵红色的烟花冲天直上。在天空中炸裂,绚丽无比。
“烟花?这是要做什么?”杜泽不解的说道。
下一秒,他就明白了。
因为在烟花炸裂的那一瞬间,阊阖门外面,那些颍川来的仪仗队聚集的广场上,传来了喧闹声。
那些仪仗队,原来都是假扮的。他们从腰中拔出了大刀,不一会儿就攻破了阊阖门,向着杜泽所在的止车门攻了过来。
“庾柳!你疯了吗!”荀林向庾柳喊道。
庾柳刚刚站着的地方,现在空无一人。
庾柳早就在扔出烟花的一瞬间,就将身上包裹住了念力,从城墙上跳下。向着阊阖门外,跑了出去。
“洛公,你听我解释。这件事情与我颍川完全无关,都是庾柳一人所为!”荀林向着杜泽,近乎咆哮的说道。
杜泽脸上的表情和刚刚相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依旧只有微笑而已。
“你们下去,集结人手,把那群暴民挡在止车门外。”杜泽对着护卫说道。
听到暴民两个字,荀林脸上原本紧张无比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一点。
“还好,还有的商量。”荀林在心中想到。
护卫连忙下城楼只留下看守荀林六人的十二个护卫。
杜泽又对着坐在原位上发愣的大小官员说道:“你们赶紧去向洛城各个城门,封锁城门,不要让庾柳跑出去。并且组织洛城的军队,剿灭这群暴民。”
“是,主公。”大小官员立马起立,对杜泽拱手说道。
杨显也起立拱手,他看着身边的空位在心中想到:“郑岳现在在哪里?他不会有事吧。”
杜泽这才对着荀林道:“荀使君,你莫要着急,不用如此激动。庾柳这件事可以慢慢商量的,等下把他抓来对峙就可以了。不过孤先把话说在前面,孤需要韩候给我一个解释。”
荀林连忙说道:“是,是,一切全凭洛公吩咐。我家韩候绝对会给洛公您一个非常好的解释的,赔礼道歉是少不了的。”
“那就好。”杜泽笑着说道,“好了,把刀放下吧,孤要与使君们继续喝酒,静观一个跳梁小丑的覆灭。”
“是!”护卫把刀插回刀鞘。
“来吧,使君,我们继续喝吧。”杜泽举爵到荀林面前,继续说道。
“是,是洛公。”荀林松了一口气,想要接过酒爵。
这时,突然又传来了爆炸声。
在洛城的西北角,金墉城的方位,冒出了滚滚黑烟。
杜泽僵硬的转着脖子,向着那个方位看去。
他握着的酒爵,从手中滑下。
“把他们绑起来。”杜泽对着那十二个护卫说道。
他的声音很激动,像是在掩饰着自己的害怕一样。
护卫愣住了,没有动。
“孤说,把他们给我绑起来!!!”杜泽怒吼道。
一旁的护卫马上上前,把荀林几人五花大绑。
杜泽无力的走到自己位置上,瘫坐下来,眼中失去了平常的神采。
“孤下令,颍川那群叛军,不论是否投降,一律格杀勿论!”杜泽对着周围的人,吩咐道。
“完了。”荀林在心中颓然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