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就要出发去徐州了,许泠有些忙,也没心思去考虑这些了。
反正她还小,再说了,杨祁总不能跟着她一起去徐州吧!
但看着桌上的锦盒,许泠有些头疼。因为那里面放着杨祁的暖玉,许泠不知道要把它放在哪里,就寻了个盒子,把它放进去,随手扔在一旁。
再看到那个锦盒的时候,已经到了动身回徐州的前一晚,许泠思考了许久,还是让白英把锦盒收在她的箱笼里了。
摄政王府里,在执事们住的地方,赵十二拦住了看见他就要躲的赵一。
“大哥跑什么,难道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赵一心想:可不就是嘛。面上却还是端出一副高冷范儿。
只见赵十二苦着一张脸,向赵一哀求道:“大哥,这次剿匪带上我好不好?”
赵一冷着脸:“此事还要王爷定夺,不是我可以决定的。”
“怎么不是你可以决定的,王爷已经放了话要你负责兄弟们的安排。”赵十二哀嚎着。
虽然口中这样说着,但他心里如何不明白,赵一说不带他,却带了赵字营其余十一个执事,分明就是意味着他要被冷落了!
可是他什么时候让摄政王不喜了?他怎么不知道!
“你就留在王府,看顾着,也好让王爷出门在外不必担心王府。”赵一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于心不忍。
赵十二瞪大了眼:“大哥,你明明知道留在王府也没什么用,王府里没有王爷,你要我照应谁!那个什么蝶夫人?你看王爷去过她那几次……”
却被赵一瞪了一眼,赵十二只好讪讪的闭了嘴。
这是事实,王府不知情的下人都以为蝶夫人是王府的半个女主子,但只有他们这些贴身跟着摄政王的人才知道,蝶夫人算什么,没看到摄政王每次出门都把他们这些赵字营的执事带的齐齐的吗,一个都不留下,说明什么?
要是王爷心里有蝶夫人一点点地儿,也不至于一个执事也不留下,这是明明白白写着不在意的!
可现在赵一竟然说要把他留下,赵十二可不相信是为了蝶夫人,他知道一定是自己无意中做错了什么,这是为了惩罚他。
可是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好像自晋地回来之后,摄政王就不怎么待见他了。
赵一有些无奈,实在受不了赵十二的死缠烂打,只好给他一个微妙的表情,又不动声色的提醒他:“你自己想想在晋北的事儿,想想你都做了些什么。”
说罢他就迈开步子离去,留赵十二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赵十二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他在晋北做了什么?难道是摄政王嫌弃他话多才厌烦了他?
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一个漂亮小姑娘的身影,赵十二记得他曾经把外袍借给那个小姑娘,后来那件外袍被摄政王轻轻一挥手弹掉了……难道是因为这件事?
越想赵十二觉得越有可能。
再联想摄政王和那小姑娘的相处,说明了他们本来就是认识的。
他家威武雄壮的摄政王大人何时跟小姑娘这样自然的说过话?就是宫里身份尊贵的几位公主、相府名声在外的嫡女、国公府里貌美如花的姑娘都没有过这待遇!
这可是赵十二亲眼所见,别说跟她们说话了,自家王爷连个眼风都没有给过她们!
甚至还解开了身上的袍子给那小姑娘披上
……赵十二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当下他就追着赵一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笑话,机会只有这一次,赵一已经提醒他了,若是他还继续蠢笨下去,就等着留在王府看家吧!
赵显正在书房筹备剿寇事宜,不曾想被敲门的声儿打断了思绪。
他皱了眉,清了清嗓子:“进来。”
入目的是赵十二探头探脑的样子。
赵显拧着眉:“何事?”
赵十二被赵显的冷脸唬了一跳,吓得该说什么也忘了,只好一个咕噜跪下,几息之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见过王爷,十二是来请罪的。”
见他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赵显眉间更添了几分不耐:“何罪之有?”
等赵十二颤着声把他自认犯下的错说出来,赵显简直要冷哼出声了。
他也想起来了那个小姑娘,和她身上披着的男人的外袍。
想起那个小姑娘披着陌生男人的袍子,甚至还把他当做洪水猛兽,情愿躲在陌生人身后也不愿见他这个曾经救过她的恩人。
赵显呼出一口浊气。
不知为何,他当时莫名的不虞,只想把那件碍眼的袍子脱了,省得看的他心烦。
……
心思飘得有些远了,等回神过来的时候,赵显才意识到赵十二已经在冰冷的地上跪了好一会儿了。
赵显抬抬下颚,示意赵十二起来,他已经知道赵十二的意思了:“不必来求情了,赵字营的其他执事们嫌你聒噪,才联名请求这次不带你……若你能保证一天说话不超过二十句,那我就允了你的请求。”
赵十二一听这话,险些站不稳!
他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他真是遇到了一群好队友!
竟然嫌弃他聒噪!
还有赵一竟然以这个借口坑他,明明知道还不肯多说!
他已经在心里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教训他们几个一顿了。
但是这是在王爷面前,他只好生生忍住。
“谢过王爷,十二遵命!”
赵显摆手让他离开。
只一个人对着墙上挂着的画发呆。
那是永安赠他的春日海棠图。
以前永安嫌他话少,说他是个闷葫芦,他就承诺在永安面前每天至少说一百句话,若是哪天他没有做到,就任永安惩罚,若是他做到了,永安就任他作为。
有一回他又做到了,却把永安欺负狠了,唇瓣都被他咬破了,永安就哭,说他根本就不喜欢她,只喜欢欺负她。
他有心解释,却只能任永安窝在他怀里哭,等她哭够了,他才一点点吻去她脸上的泪痕,然后凑在她耳畔说:“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为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即使让我现在就死我也在所不辞……我怎么忍心欺负你呢,我那样对你,是因为喜欢你,你看我可曾看过别的姑娘一眼?那是因为我不喜欢她们,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个。”
见永安的小脸越来越红,他放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若不是你成天在我面前撩~拨,我也不至于这般饥渴。你不知道,只要你在我面前,即使就那样端坐着,也是一味最浓烈的春~药,你要我怎么忍得住……”
这是他第一次明明白白把对她的感情说出来。
永安的脸已经鲜红欲滴,却也很感动,就执笔画了这幅画送他。
现在画还在,人却不在了。
让他每日睹物思人。
每时每刻都在忏悔,后悔自己做了那个决定。
如果当初父亲临去世前没有告诉他那番话,如果母亲没有把那枚玉牌交与他……那他和永安应该过得幸福,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室外又传来一阵喧哗声。
总算把陷在回忆中的赵显拉了出来。
门口近卫来报:“禀报王爷,蝶夫人求见。”
赵显收回脸上浓浓的眷恋,面无表情道:“如今我正在忙,让蝶夫人回去罢。”
却见听见一个娇软的声儿:“王爷,妾做了您最喜爱的桃子羹。妾知道王爷要出远门,怕是没有一两月回不来,妾才做了您最喜爱的吃食。”
赵显心中一动,桃子羹?
“青科你端进来罢,让青琪送蝶夫人回去。”
青科和青琪正是在书房外当值的近卫,得了主子吩咐,他们就道了一声:“是!”
接着青科就接过蝶夫人手中的托盘,小心翼翼的端进去,而青琪则是转过身,示意蝶夫人与他一齐走。
两人都神态自若,好像完全没有看见蝶夫人面上的不甘。
桃子羹端进去之后,赵显只看了一眼,就命青科拿出去扔了。
虽然样子差不多,但是味道却不是那个味道。
赵显一闻就知道了。
登时就没了胃口。
他本不喜吃甜食,但耐不住永安成天缠着他陪她一起吃。久而久之,桃子羹的味道就长在了他的心底,似乎永远都这么浓郁、清晰,跟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赵显揪住胸前的衣襟,似乎这样就能缓解心里的疼。
他沉声唤另一个近卫进来:“吩咐下去,明日就出发。”
……
京城他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这里有太多她曾经留下的印迹!
他怕他自己哪天就抑制不住了,自刎于海棠树下。
可是永安闭眼前最后一句话他记得清清楚楚,她几乎是喘着气说的,声音微弱的不像样子:“赵显,显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喊你……你……要好好活着……等我再托生了……寻你……报仇……”
他还要好好活着呢,等她来寻。
若是他也死了,那她找不到他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