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冬并没有急于开口,边书墨的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兀,虽然自己是常务副市长,分管的内容很多,不过并不包含工业这一块,所以说边书墨完全是问错了人,边书墨怎么犯这种低级失误?再观察边书墨的神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林小冬心头就一片透亮了,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得到了这个结论,林小冬微微一笑道:“延边一汽改制的时候我在纪委工作,改制完成之后,我就没有再介入。”
边书墨笑了笑:“你是常务啊,年纪又轻,将来可是要主政一方的,目光可不能局限于本职工作,要有全局观念啊。”
边书墨的倒颇有几分道理,林小冬也笑了笑:“边书记批评的是,我的目光有些短浅了,只是刚刚换了新岗位,很多工作都在摸索之中。”
“要尽快进入角色啊。”边书墨的口吻丝毫没有初始之时的霸气,笑着道,“林市长是安东人,千里迢迢来帮助延边的发展,不容易啊,都还习惯吧?”
“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林小冬越发地放松,“党的事业决定着我们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个个都要靠家,个个都想安逸,贫困地区的发展怎么搞?”
边书墨又是一笑:“小冬同志的觉悟很高,我很欣慰有你这样的得力干将啊。延边和天水是鄂江的一块牌子,我是从天水过来的,天水的发展主要是沾了省会城市的光,占了不少政策方面的优势,相比而言,延边的发展潜力巨大,我们应该捋起袖子大干一场啊。这些日子,我研究了延边的五年发展规划,以当时的目光来看,还是与时俱进的,但从现在的形势来看,有的地方就有些目光短浅了,比如旧城改造工作。这项工作本身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就实施情况来看,新城的建设还是有些落后了,什么叫现代化建设?我们必须抓住‘现代化’这个关键词,必须以超前长远的目光来看待,不能一时脑热建了,过几年又重新建设,这个代价实在太大了。”
林小冬只听不语,边书墨瞅了林小冬一眼,跟着又道:“延边的工业发展是全省的金字招牌,那么问题就来了,我们的城市建设与发达的工业发展相比,前者就是嗷嗷待哺的婴儿,而后者则是一个巨人,这是非常不匹配的,这就要求我们在继续抓工业发展的同时,加大城市建设的力度和步伐,而旧城改造工作就是迈出的第一步,小冬同志啊,你作为旧城改造工作领导小组的常务副组长,是落实任务的第一责任人,你可得给我打起精神来啊。”
林小冬这个时候就不能不说话了,正色道:“边书记请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竭尽全力,保证完成任务。”
边书墨笑了笑:“我请你过来不是让你立军令状的,而是跟你探讨旧城改造工作。刚刚我也说了,改造的方案有些落后,我认为有修编的必要,所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林小冬笑着道:“边书记,您也太抬举我了,在市委市政府的重大决策中,你和驭荣同志才是决策者,我充其量也只有一点建议权,最大的任务还是抓落实,况且我也才刚刚接手这项工作,是否修编、如何修编,还得劳烦二位领导啊。”
“你这可是耍滑头哦。”边书墨虚点了林小冬一下,才道,“这个我回头跟驭荣同志碰一下,具体的到时候再说,不过你作为常务副市长,又是领导小组的常务副组长,届时你也得提一提你的想法,我看好你的。”
林小冬笑了笑,算是表了一个态。
说完工作,边书墨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挨着林小冬坐了下来,道:“聊完工作,咱们再聊聊私事。”
林小冬侧过脸来看着边书墨,其实他心里清楚,之前的这些话虽然谈不上无半点营养,但这只不过是现在要谈的事之前的凉菜而已,接下来所谓的私事估计是跟昨晚的事情有关,他只是有些不明白,堂堂市委书记,怎么会为那么一个素质低下的人说话,哪怕是他儿子的朋友?
边书墨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愤然之色,道:“昨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丁亚虎简直就是个混蛋,要是依我的意思不但要公事公办,还要严肃查办,好好让他长长记性。”
林小冬笑了笑,没吭声,等着已经“高举”的边书墨说出什么样的“轻放”之言。
果不其然,边书墨跟着“转折”了一下,道:“不过这丁亚虎是我老战友的儿子,到了我这里,怎么我也得照顾一下,我就替他向你求个情,只要你不追究他的责任,怎么都行。”
这是一个硬碰硬的问题,林小冬想再和稀泥那是不可能的了,便用边书墨同样的口吻道:“边书记,您开口,这个面子我是怎么都要给的。其实他砸了我一酒瓶子,拿碎瓶子扎我,这些都是小事。”
林小冬的口吻很淡,边书墨对具体的情况并不是太清楚,一听这个,心头微微一凛,作为一路走过来的政治人物,别说被人打了,就是被人辱骂不敬,那也是要记在心里的。听林小冬的意思,丁亚虎对他的冲撞不仅仅是口头的,还动了手,神情微微一冷,骂道:“这个混账东西,小冬啊,我替他向你赔个不是。”
林小冬笑了笑:“我还年轻,身体素质还行,挨一两下问题不大。”
“小冬,你的胸襟我很佩服。”边书墨舒了一口气,他以为林小冬松了口了。
没想到林小冬接着道:“边书记,如果你的儿子被人家打了,你会怎么办?”
边书墨怔了一下,这事他确实不知道内情,儿子跟自己说的时候,也没提这些,原以为很简单的一件事,不曾想还这么复杂,看得出来,林小冬是不会这么轻易就善罢干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