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的身体颤抖的如同只狂风中筛子似得,连牙齿都在打颤,身体更是缩成了一团。
“郁,郁姑娘饶命啊,我真的不知道,明明昨晚睡觉前还好好的呢!”墨竹哽咽着连忙为自己解释。
的确是这样呀,临睡前老夫人还让自己明天早晨吩咐厨房做碗莲子粥,并特意交代少放糖。
那时一切都很好,与无数个平安度过的日夜没什么两样。
然而变故却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发生了,毫无征兆。
郁堇离在认真审讯了一阵子后,也愣是没发现墨竹有什么异常。
且案发当晚,墨竹是和丈夫还有孩子一起的,没有作案时间。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墨竹压根就不会武功,且伺候老夫人也有些年头了,基本上嫌疑已经可以排除了。
郁堇离只觉得头隐隐作痛,但还有更痛的就是心了,还有对自己无能的愤恨。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好的话,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别太难过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身体,我也会帮助你把那个幕后黑手给揪出来的!”南宫玄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话的声音犹如誓言般。
郁堇离勉强一笑,起身凝声道:“走,跟我去看看现场,看看能不能发现其他线索。”
还别说,他们这趟还真是来对了。
之前因为大家的情绪都过于激动,都把注意力放在死者身上,也就并没有注意到桌子上压着的那张纸。
郁堇离在看到纸张上面的字体后,心一凉,双手更是在微微颤抖着。
“写的什么?”萧治与南宫玄几乎又是同时开口的。
而两人在说完后,皆是嘴角一抽,要不要这么同步。但却都不约而同的瞪了对方一眼,又跟我学,哼!
但显然目前并非纠结这些的时候,他们走过去也看到了那上面书写的内容。
“既然杀不了你,那么只好用你的祖母替代了!”落款:毓王。
果然是他们,这些挨天杀的!
是啊,毓月知道的事情,毓王又怎会不知道呢。莫不是还指望着他们保守秘密不成?
不过倒也无所谓,眼下身份公不公布都不重要了。
只是郁堇离的绞痛的心更加难受了,事到如今,就算是再辩解,也改变不了自己害死祖母这件事情。
但萧治却再次皱起了眉,他喃喃自语:“祖母?她怎会是”话说到这里突然瞪大了眼睛,眼底深处的那抹疑云也渐渐被拨开看清了下面的一切。
“你是芙姐姐对不对?”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的颤意,眼底更多的还是不可置信,可是却又不得不去信。
在萧治看到那张纸上的名字后,郁堇离就猜出结局会是这样了。
无妨,或许早就应该告诉了,只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罢了,眼下倒是个不错的时机。
终于,在萧治激动而又期待的目光之下,郁堇离才终于沉沉点了点头。
在那一瞬间,萧治的心狠狠的颤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的刺了一下。除了震惊之外,而更多的还是欣喜,猝不及防且令人狂喜的那种。
“我,我一直以为,以为你已经死了,死了”
到了这时,萧治的声音中已是带着哽咽,他上前将郁堇离紧紧抱住,在拥住的那一刻,已哭成了泪人儿。
郁堇离亦是将他拥在怀里,想要如当年那样轻轻摸他的头,却发现早已经够不着了。
她便只得苦笑,他是长大了。
“治儿,这么多年来你受苦了。”
郁堇离自然不会忘记记得刚回来初见萧治的场景,他虽俊美却穿着破旧的衣服。而那些仅仅只是看到的而已,谁又能知道这些年他都受了那些苦呢?
萧治哽咽,没有,为了报仇那些又算什么呢!
到了这个时候,萧治才发觉自己是有多么的愚蠢,与她认识了那么长时间,在一起处事这么久,却愣是丝毫没往这方面想。
不是不想,而实在是不敢去想,或者只能是在梦里见见她们罢了。因为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甚至可以称为神奇的事情。
“芙姐姐,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原因。
郁堇离叹息,这才缓缓说出了这些年发生的事
皇宫内。
桌子上放置着三个排位,安静的立在那里。
这便正是之前萧治在夕颜宫内偷偷祭拜的那些,分别是黎太贵妃、黎芙儿还有宣儿的。
萧辰则是双手负立于身后,深邃的目光凝视着这些,沉默不言。
这是宫人们在重新修葺夕颜宫的时候,偶然在密道内发现的,当时很快就转交给了他。
那时萧辰才知道原来萧治一直在偷偷祭祀,想必在他家里更有吧。不过也无妨,随他去吧
良久后,他才终于缓缓伸手将黎芙儿的那块给拿了下来,紧紧的攥在手里。
当年往事已如烟,无论对错皆成空。
但若说是后悔,萧辰悔的只是当初没有更好的保护芙儿,却并不悔对付黎太妃!
一码归一码,他曾经犯过的错误会自己去弥补,而以前的仇恨也需要到此为止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匆匆脚步声,很快声音便隔着门传了过来。
“皇上”
“进来。”
萧辰依然凝视着灵牌,眸色倒是越发深邃了几分。
杨公公走进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阵子。
霎时萧辰的面色一变,便立刻转身就走出门而去!
这边萧治大约听郁堇离说完了这些年经历的事,心中更是一阵阵的感慨。
他为郁堇离这些年来所遭受的苦难而痛心,更为她的这种坚韧执着而感动,当然更多的还是难过。
这是由衷而又哀伤的难过,简直比有人用刀子剜自己的心还要难受。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居然可以坚韧到这幅模样,那些苦难她虽然皆是轻描淡写般在话语中一带而过,但却可以让人想象到其中的艰辛,只怕就算是许多男人也都做不到吧!
“芙姐姐你真的受苦了。”萧治痛心道,真恨不得那个受苦的人就是自己!
郁堇离摇头,轻摸着他的脸颊轻声道:“这都没什么,都过去了,倒是你,这些年来也受苦了。”
从原本那个被天下众人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小皇子,到被萧辰刻意打压,过着如半软禁的生活,想必这其中的酸楚旁人无法真正体味吧!
宫里的人,郁堇离是最知道的,向来是踩高捧低,个个如墙头草般,脸色变得比唱戏的还快。
当有人失势时,便是他们向新主子讨好奉承绝佳的机会,那些人会牟足了劲去踩踏那个失势的,无所不用其极。
这种滋味其实比郁堇离那样只是咬牙受苦、受累还要难熬,那是来自心理上的折磨,更伤人!
但好在治儿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坚强,非但熬过来了,而且做得更好!若是姑母在天有灵,看到这些后,想必也是非常慰藉的吧。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从今往后真正的亲人也就只剩下咱们姐弟两个了,所以要更好的活着,让那些在天上的亲人们都看着,好不好?”
郁堇离说这话时,感觉眼眶略有些温热,着实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止住了泪。
她发现自己现在似乎是越发脆弱了,没事儿就是喜欢流泪,倒是怀念起当初那些不会流泪的时候了。
萧治沉沉点头,好!
两人合心,便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包括为祖母及母亲报仇!
“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两人互相慰藉之际,没由来的自外面传来了一道冷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凌厉。
众人转头,便看到了萧辰顶着那张臭臭的脸进门了,而他的目光则是死死的盯在那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灼灼然似火焰,几乎要把人给烧焦似得。
或许是那目光实在是太过于灼热,郁堇离觉得难以承受,便把手给收了回来,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萧辰沉然,走过来却直接把郁堇离的手攥在了自己的大手里面,淡淡道:“贵府内发生的事,朕都已经知道了,还请治王节哀顺变。”
萧治点头:“多谢皇上关心。”
关于这件事情在知道凶手之后,剩下的就是报仇了,不过眼下毓王等人下落不明,这个愿望怕是要搁置一段时间了。
剩下的便就是准备下葬事宜了。
郁堇离足足在灵柩前跪了一整夜,满脑子都是这么多年来与祖母在一起的时光,诸多事宜历历在目。
每每思之,心如刀绞。
这段时间郁堇离身边的亲人或朋友一个接一个离去,她感到深深的无力,拼了命的想要挽留他们,但却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却毫无办法!
郁堇离真的好恨,恨自己。
而她更明白,许多事情必须要去承受,无论乐与痛!
时间点点流逝,两日后祖母下葬。
当然,按照老规矩来说,时间的确是太短了些,不过郁堇离现在实在是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等了,便只得将日子提前。
因为她是无论如何都得给祖母送行的,这是最后一程了
但却就在下葬当日,那不速之客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