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衍王这是怎么了?去哪里?”
“不知道啊,哦?城墙上好像有个女人!”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的思绪不约而同的跟着衍王的身体而转动,个个好奇不已。
而郁堇离才没走几步,就被迎面而来的衍王给截住路。
“真的是你!”任是平日里威严遇事淡然的衍王,在确认是心中朝思暮想之人后,眼底涌上的一阵狂喜,带着些许隐隐激动。
之前还在忐忑她究竟会不会来,却又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而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才知道这种欢喜究竟有多浓烈。
这世上最幸福的时刻,大抵不过如此吧。
郁堇离一愣,没想到还是被他给看到了。
“你回来了。”她淡淡一笑。
“回来看看你。”他的话脱口而出,不过等意识到后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样的话还真是头一遭说出来呢。
郁堇离再次一怔。
当神仙眷侣般两人携手自城楼走下来的时候,下面的那些百姓们都快要沸腾了,又是引起了一阵极为热烈的讨论。
“是郁姑娘!”
“她是谁?”
“哎呀,你前段时间是不是没在皇城?她就是衍王的未婚妻啦!”
“是吗?我从老家探亲刚回来了,你快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百姓们以极具热情的精力讨论着八卦,甚是精彩。不过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皇帝陛下的脸色则是越来越难看
说话间,他们走过来了。
“这段时间感谢皇上对堇离的照顾,萧衍在这里谢过了。”衍王说着恭敬的行了一礼,引得周围百姓们又是一阵的赞叹。
事到如今的情况,已经不是萧辰所能控制得了。
他也只能微笑着颔首:“无妨。”只是这笑意却是那般的不达眼底。
至于郁堇离,刚才想走便就是为了避免此刻的矛盾,却不料终究还是没躲过去。
她并没有忽略萧辰眼底深处的暗沉,却依然是昂着头,脸上挂着最为和熙的笑意。继而心底升腾起一股恶意,打算故意捉弄一下这个平日里皆高高在上的帝王。
郁堇离便主动挽起萧衍的胳膊,甚至还把头微微侧向他,使得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尤为亲密。
这下可气恼了萧辰,他那藏在长袖下的大手暗暗攥紧,几乎要将自己的拳头给捏碎掉。
而郁堇离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似乎已经找到了目前报复萧辰最简单快捷的方法。
至于萧衍,则着实受宠若惊。
衍王凯旋回城,自然是要设宴接风洗尘的。
萧辰当夜在宫里大摆筵席,宴请那些将士首领们,以感激他们对于国家的功劳。
郁堇离作为未来的衍王妃,自然是要出席的。
而这次进宫倒是无意间探到了一些消息,比如,叶贵人被彻底禁足,又比如太后回来了
当牵手的二人出现在宫宴上的时候,瞬间便吸引了所有的人目光。祝福、羡慕、嫉妒、不屑,可谓是应有尽有。
不过郁堇离压根就不去理会这些,她的嘴角噙着最得体的笑意,施施然与衍王并肩而行,笑得像个最幸福的小女人。
但有时,表象并不等于真相!
他们刚坐下,太后、皇帝、公主等人便到了。
郁堇离随着众人行礼,而目光则是始终停留在这个穿着绛紫色华服女人的身上。
这位看起来是多么的温柔,慈眉善目的,似是生怕众人累着似得,赶紧示意平身。哦,还有她手中拿着的那串墨玉佛珠,在各色夜明珠及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是那般漂亮。
看来,这位竟也信起了佛。
那么是不是如秦贞儿般因为做了恶事,而寻求心灵上的安慰呢?谁又知道呢?
待玉太后坐定便首先望向衍王这边,柔声道:“衍儿啊,这次着实是立了大功,哀家亲自敬你一杯!”
衍王闻言赶紧起身举杯道:“太后谬赞了,这并非微臣一人之力,主要还是靠诸位将士们的齐心协力。”
若是遇上那能说会道的,定会在这句话的后面加上一句,皇上的统领有方、太后的福泽延绵。
不过衍王这个耿直的,自然是想不起来这些的。
郁堇离在心底低笑,若说一开始是为了利用衍王罢了,那么随着交往的不断加深,她发现这的确是个好男人,倒是自己有些作孽了。
说道利用,太后与萧辰又何尝不是呢?
他们利用萧衍的才能为其镇守边疆,若有朝一日萧衍再不能打仗了,那么还会有今日这般的客气么?
这对“母子”若是心不黑,又岂能安然做到这个位子上?
说起来自己当年不也一样,郁堇离在心底冷笑,或许对于他们而言,所有人都只不过是他们迈向巅峰的垫脚石罢了!
太后这才像是刚发现郁堇离的存在似得,疑惑道:“这位是”
衍王赶紧解释道“回太后话,这是微臣的未婚妻,郁堇离。”
少不得的,郁堇离也只能起身恭敬行礼,却始终半低着头,神色淡然。
太后上下将郁堇离给打量了一遍,这才笑道:“恩,的确是个不错的。衍儿好福气,若皇上能娶个这般的皇后,哀家这颗心便能放进肚子里了。”
萧辰干笑,只能佯装不满,为了能快速结束这个话题,他亲自举杯与太后一起敬萧衍。
郁堇离便也只能跟着把酒饮下,却在抬头的瞬间对上了萧辰深邃的眸子。
她太了解他了,因此将里面所有隐忍的怒火全都看得清清楚楚,而她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像是生怕火候不够似得,郁堇离亲自为衍王夹菜、斟酒
萧辰那握住酒杯的手暗暗缩紧,再缩紧
“辰儿,辰儿!”
萧辰回神,这才意识到太后在叫自己。他连忙收回思绪低声道:“母后。”
“你怎么看起来心不在焉的?”太后微微皱眉。
“没有,只是突然想起了朝中的一些事情罢了。”
太后点头,只是那双凤眼越发深邃了几分。
酒宴很简单,无外乎就是吃吃喝喝,歌姬浅唱、舞姬妖媚,大家欢乐一下便作罢。
郁堇离素来不喜这些,大多时间她只是默默低头吃饭。
倒是衍王成了最忙的人,时不时的要接受来自众人的敬酒,不过即便是如此,他还是会抽空为郁堇离布菜,甚至生怕她无聊时不时陪之聊聊天。
他却不知,越是这般体贴,而郁堇离心里则越是不好受。
原本压制的心魔似乎又开始活泛了
宴会毕,衍王已是有几分醉意,再放眼看周围大都如此。就连萧辰亦是醉眼朦胧,却还是像不知醉死的,一杯又一杯的灌着。
郁堇离下意识的皱眉,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到了宴会的后半场,郁堇离便准备提前离场了,却不料竟又被太后的人给叫住了。
理由很简单,太后向要同她到后面说说话。
郁堇离的眸子一沉,但这毕竟是太后的懿旨,不得不尊。
就这样,她在宫人的带领下缓缓到了大厅后面休息室。
“民女见过太后。”
郁堇离进门便看到了华贵无比的女人,纵然心底有一万个不乐意,却还是不得不弓腰行礼。
房间内很静,待玉太后将周围其他宫人遣下去之后,便只剩下她们二人,外加一个贴身嬷嬷。
气氛似乎并不和谐。
“你可知哀家为何叫你过来。”沉默一阵子后,太后的声音响起,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郁堇离低头,并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低眉顺眼:“回太后话,不知。”
她暗暗运起内力,能隐隐察觉到周围至少有四名绝顶杀手,他们藏得很深且极为隐蔽,只怕今日若是想要走出去有些困难。
但郁堇离却还是不明白,玉太后是绝不可能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么这么做是为何?
“哀家只是想要看看你,着实是个难得的美人。也就难怪衍儿这么多年不纳妾不娶亲,却独独在你这里栽了跟头。”
这话颇为意味深长,甚至暗暗含着几分的指责。
郁堇离浅笑:“太后说笑了,只是缘分到了罢了。”
“是么?”玉太后忽而转头对上了郁堇离的眼睛,“有个规矩不知你可知晓?若是不知的话,现在改正还来得”话还没说完,但外面却传来了萧沁儿的声音。
太后皱眉淡淡道:“让她进来。”
萧沁儿在看到无恙的郁堇离后,才不由得松了口气,佯作不悦道:“母后,您为何只叫郁姐姐,不叫我呀。”
“哀家只是想叮嘱她一些照顾衍儿的事,莫非你也要听?”太后笑道,房间内的气氛也柔和了不少。
萧沁儿点头,要的,说着竟真的坐在了玉太后旁边,还非常殷勤的帮之捏肩捶背。
太后的那双眸子越发深邃。
小半个时辰后,郁堇离从那屋子出来,心跳速度是少有的快,不过很快便平复了。
这个玉太后,即便是早有防备,但现在看起来还是低估了她。那双眸子简直是太吓人了!像是能直抵人的心灵深处,透析连其本人或许都没有察觉到的情绪。
“郁姐姐,你没事吧。”萧沁儿担忧道。
郁堇离沉然微微摇头,却忽得盯着萧沁儿低声道:“太后为何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