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画有问题,你耳朵聋了吗?”秦风皱起了眉头,压低的声音中有了些许怒气。
自己和这家伙无冤无仇的,可他却屡次找自己麻烦,实在让人窝火。
“哈哈,有问题!”高扬气极反笑,说道:“你可知道我和子妍为了这幅‘咏竹图’用了多少手法,查阅了多少资料,就连宁海的几名书画大家都对此画赞不绝口。你这个土包子竟然妄加评论,真是可悲可笑。”
为了追求苏子妍,他可是在这幅画上下足了功夫,如今秦风竟然说这画有问题,这不是彻底否认他的存在价值嘛!如何能忍?
一旁的苏子妍也微微皱眉,虽然她也觉得自己的画欠缺些什么,但也不至于全盘否定呀。
“哦?看来你很懂竹子,说说你的理解?”秦风平静的说道。
“那是自然,本主编必须让你知道什么叫班门弄斧。”
谈到自己的专业范畴,高扬显得异常自信,他先整理了下衣领,接着气定神闲的开始侃侃而谈:
“古人将‘梅兰竹菊’称作四君子,其中属竹清雅飘逸,潇洒不羁,是为谦谦君子。我的画风清秀肆意,布局够格瑰丽新奇,借用多位名家心得手法,每一条枝,每一片叶,都自成一体却又环环相扣。可谓鬼斧神工!用此画,来体现出竹之君子的高雅情操再合适不过。”
说罢,他用一种你很无知的挑衅眼光瞥了秦风一眼,冷哼道:“如此精妙绝伦的一幅佳作,竟然让一个乡巴佬说成有问题。真是可笑至极!”
“嗯,不错。”秦风点点头,“不过你画中的君子,只是个‘伪君子’罢了。”
“伪君子?!”高扬和苏子妍齐齐愣住了。
“混蛋,你骂谁是伪君子!”反应过来的高扬脸都气青了。
秦风抚摸着那副墨图,目光认真而坚毅,神态自若:“竹的寓意在气节、风骨。你的竹,一味的追求构图华丽,渲染所谓的风情操。风骨气节如何体现?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你……”高扬一时语塞,脸部肌肉开始抽搐起来。
秦风继续平静说道:“竹子不同牡丹,不需要太多的渲染与色彩。寥寥几笔,干脆明朗便足够。正如一代竹画大师郑板桥所言‘满堂皆君子之风,万古对青苍翠色’。”
“懂风雅,有气节,怀傲骨。这,才是真正的竹,真正的谦谦君子。”
苏子妍直接被秦风的意境深深吸引了,而高扬脸色铁青,抓耳挠腮的想要反驳却无言以对,活像动物园的猴子。
紧接着,秦风直接拿起墨笔,挥毫舞墨,将剩余的画一股做气画完。
“这,才是竹!”
画中,寒风呼啸,雪花漫天,几根劲竹扎根磐石中,枝干笔直,竹叶随风飘扬。
傲然,不屈,却又怡然自得。
“完美,真是完美!”见到焕然一新的画,苏子妍心中的惊艳与激动无以复加。
只是添了寥寥几笔,便将整个画的意境提高了无数个层次,如果说刚才的画还是一副不错的临摹品的话,现在,它已经成为一件独一无二艺术品。
高扬在一旁哑口无言,脸色憋得通红,没想到一个土包子竟然在学识意境上超越他这么远,不服输的他想要反驳,却发现读了半辈子的书竟然没一句能用的上的。只能在一旁气的跺脚咬牙。
苏子妍冰冷的眸子中泛起了火花,出声道:“秦风是吧,我现在相信你不是坏人了。我这还有几幅没完成的画,你……你能帮我看看吗?”
“乐意奉陪!”秦风依旧挂着招牌似的阳光笑容。
医道宗十多年学医生涯,他对于琴棋书画,人文地理甚至花草栽培都有涉猎。简直可以用学富五车来形容。
意外的是,苏子妍这样冰冷性格的人,一旦话题扯到书画上,仿佛变了个人一般,变得开朗,健谈。秦风提出的许多观点让她受益匪浅,两人忙着修改书画起来。
沁人的女人香气在鼻尖萦绕,不经意的几次充满弹性性感身躯碰撞让秦风心跳加快,跟这么一位绝品御姐在一起,任谁都会有些心猿意马。
高扬在一旁仿佛空气一般,他死死盯着眼前无比‘恩爱’的两个人,心都在滴血!此刻,他恨不得一把将秦风扯开,如此近距离的呆在苏子妍身边,哪怕一分,一秒也好呀!
吱呀!
正这时,书房门被人推开,周伯与一名西装革履,面容慈善的老者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咦,小高,你来了。”西装老人亲切的和高扬打着招呼。
“苏老!”高扬心中的苦闷不快顿时一扫而空,喜上眉梢,无比激动彭拜的上去搀扶着老人。
此刻他真想放声大笑:土包子,就算你懂点书画又怎样,在苏老心里,老子比你重要多了,哈哈哈!
“苏老,您慢着点,我扶着您……”
可还没等他把手伸过去,原本老态龙钟的苏老突然健步如飞,万分欣喜的跑到秦风面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孙子,哈哈,你可来了,真是,真是想死我了啊。”
“苏爷爷,我也想你。”秦风也高兴说道。
苏子妍有些发蒙,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爷爷竟然和秦风关系这么好,看这姿态竟然比她这亲孙女还亲。隐隐的,她心里有些吃醋。
“这……这……”高扬伸出去的手直接愣在半空中,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眼前的事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
他那张难看至极的僵尸脸上强击出一丝笑容,问道:“苏,苏老,这位是?”
苏中怀有些不爽,没看到人家爷孙团聚,你捣什么乱!但德高望重的他还是没和高扬计较,重重拍了拍秦风肩膀,笑道:“故人之后,我和他师父可是八拜之交。前几天我们还商量着把子妍嫁给他,两家亲上加亲呢,哈哈!”
“嫁……嫁给他!”高扬顿觉得天昏地暗。
苏中怀是什么人,宁海医大的校长,中医界的泰斗标杆人物,一生投身医学教育可谓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毫不夸张的说,谁要成了他的孙女婿,等于直接掌控了宁海医药界的半壁江山资源。
而如今他竟然要把孙女嫁给秦风这样的乡巴佬?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高扬像吃了一斤苍蝇一样的难受。
秦风顿时一个激灵,心里把老头子骂了千万遍,连忙道:“苏爷爷,我还没考虑结婚呢。”
“爷爷,你胡说什么,谁要嫁给他了!”一旁的苏子妍愤愤说着,脸色晕红。生气的御姐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可这一切在高扬看来,这就是小女孩的打情骂俏。
刹那间他所有的信仰世界观轰然坍塌,整个人不顾风度的大喊着:
“苏老,你,你不能被这家伙骗了,他就是一个毛贼混蛋,你不能把子妍嫁给他啊!”
苏中怀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和蔼的他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威严与怒气,高扬在他心目中唯一的一点好感顿时荡然无存,沉声道:“高扬啊,孰好孰坏,老头子我自有判断。就不用你这小辈操心了,这天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吃饭了。周伯,送客。”
“高先生,请。”周伯淡淡的做出个请的动作。
“啊?”高扬愣愣的扫了眼窗外亮如白昼的景色,脸上一片铁青。
突然间,他像疯了一般向苏中怀扑了过去,惨嚎着:“不,你不能把子妍嫁给他。苏老,苏中怀,老不死的你,啊!!”
一声惨叫,却是周伯直接把他提起来从二楼窗口扔了下去,究竟伤成什么样,那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斯文败类,真是个斯文败类!”苏中怀气的捶胸顿足,缓和好一会,叹了口气道:“不好意思啊秦风,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的,苏爷爷,这种人不值得您生气。”秦风安慰道,同时诧异的扫了眼一旁风轻云淡的周伯。
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直接一只手把正壮年的高扬扔了出去,干脆利落不费吹灰之力。没想到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接着秦风转向苏子妍,笑道:“倒是我一来就把子妍姐的朋友赶走了,这让我有些惭愧。”
“不关你事。我也没这种朋友。”苏子妍语气冰冷说道,看起来心情很不好。言罢,竟直接招呼不打离开房间,只留下一个窈窕潇洒的背影。
“子妍,客人在这你怎么这么没有礼数!”苏中怀恼怒道。
接着语重心长的对秦风说道:“秦风啊,子妍从小被我惯坏了,你别介意。不过这丫头骨子里还是很善良的,长得漂亮,学识又好。谁要娶了她那可是八辈子积的福分……”
秦风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听着,不过怎么听怎么觉得老爷子这话里有话,好像在推销他的孙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