诃伦见苏合在乌力罕背后僵硬地点了下头,缩在了另一张垫子上。若大部落的战士没有无意间来到络布村,这会是村庄里最优秀的老猎人,至于他怎么会咬定这是女人的腿来诬陷巴根,大概是因为交恶于这人家的孩子。
乌力罕是女人,只在村里与莫古鸟为伴,从未解过这种鸟兽的骨头,自然认不得,她听了诃伦的话狠狠地剜了苏合一眼。“巴根,今年苏合家的肉干你多拿一份。”这个自诩事理明察秋毫的女人起身,走前冷冷地瞪了诃伦一眼。
乌力罕还介意自己之前的态度。
苏合忙不迭起来,为他即将失去的冬粮恼火,偶然看见乌力罕和诃伦对视,脸上更是无光。
这时,一直无话的桑娅开口了:“乌力罕,你忘记问诃伦关于泽鲁的事了。”
“泽鲁和诃伦无关,是铁木托猎到的,为此他失去了兄弟。”
桑娅大笑,声音和号死鸟的叫喊一般刺耳,整间屋子的气氛燥热起来:“笑话,铁木托和呼禾若是能杀了泽鲁,何苦还要诃伦跑进去救他们!”
“桑娅,你要是明白北丛林深处有多危险,就不敢这样夸下海口。”乌力罕顿了一下,补充道:“我的男人,多优秀的猎人,曾死在那里。”
诃伦瞧瞧桑娅再瞧瞧乌力罕,而巴根一家畏缩在角落不敢言语。两个都是骄傲的女人,桑娅总跟着男人去到丛林里拖回动物尸体,乌力罕撑起村里的大小事务,在村中都有不小威信。
“正因你男人的一句话,一夜间村里五家人失去半边的天。”桑娅一把推开乌力罕,那力道使对方直接砸在木门上。
“桑娅!”苏合拦在她们之间,以防再起什么冲突。
女猎人打量苏合几眼,讥笑一声走出屋子。
赛罕扑到姆妈身边,可女人蹦起来对苏合说:“把我女儿带出去,守在外面,不能让人进。”
“乌力罕……”把守巴根的屋子,那第二天恐怕全村人都会知道。
她瞪了苏合一眼:“还不快去!”
赛罕大气不敢出,苏合带她出了屋子,木门合上。
乌力罕重新落座,她尽量抚平情绪,态度友善地对巴根夫妇道:“我有事和诃伦说。”然而那位滚圆身躯的巴根并不领情,绞着两只手面露难色,在诃伦看来竟像头不知死活的猪……一直到他被自己女人强拉硬拽走,乌力罕的脸色也没有回暖过。“诃伦,这也是我没有对你强硬的原因。”她忽然凑近道:“巴根这样的猎民就像虱子一样聒噪,他们不再出去狩猎,囤积粮食,圈养牲畜,以物易物,日子竟还比其他猎人过得好。”
乌力罕往两碗熬过的汤水里撒了些草菜末,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四逸。她递给对方一只。
诃伦想起刚才巴根为一头莫古鸟的死尖叫的场景,好像部落里那位叫图图赫的胖金乌。他端起一只碗挡住自己咧开的嘴角。
“你刚才也听到了。”屋子的温度渐渐升高,乌力罕缩了缩换上的袄子,她感觉到了北方袭来的风。“我在解泽鲁肉的时候碰巧被桑娅瞧见。”她说。